“老陶，你这地图比例对吗？”曹继雨问，“我怎么感觉机场画大了，江城画小了呢？”

    曹继雨一眼就看出了地图的问题，机场的比例都快赶上江城的大小了。

    “赵兄在意的不是江城，他在意的是江城机场，把机场画大一些，这是强调重点。”陶学一说。

    他们都很清楚，赵志国要去的地方是江城机场。

    而且陶学一并不想把江城的整个地图都交给赵志国。

    陶学一是聪明人，虽然他不在意跟赵志国有派别之分，但是他身在中央军，又跟陈家有关系，而陈家的中统做了什么事情，陶学一不可能不知道。

    派别之间的矛盾虽然不是他陶学一说了算的，但他效力于中央军，有些事情他不能只考虑兄弟感情。

    万一将来有一天，陶学一和赵志国在战场上站在了对立面，他现在画的这份地图可能就把自己的兄弟部队推进火坑里。

    陶学一尽量满足赵志国的同时，也在尽量避免，一份军事地图落入八路军手中。

    “看来你没喝多，以你的酒量，再喝一坛也行。”曹继雨调侃着。

    “我们跟老赵之间终究是有一道鸿沟啊，这道鸿沟怎么处理，不是你我他三个人就能够决定的，就算有一天我能混到军长的位子上，也只不过上边那些人的一颗棋子而已。”

    听到陶学一的话，曹继雨有些迷茫了。

    像陶学一的家室背景和他的能力，都是一颗被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而他曹继雨没有什么背景，能力更不及陶学一，岂不是以后被任何人都要摆布一下？

    “老曹，想什么呢？”陶学一看出了曹继雨有心事儿。

    曹继雨苦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儿。”

    “你的事儿就差写在脸上了，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俩认识的时间可比跟老赵认识的时间长，说说吧，或许我能给解决呢。”

    陶学一其实并没有在意自己是不是一颗棋子，他认为自己被他人利用，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如果上边的人都不利用他了，也说明他在军队中混的日子到头了。

    这个年代，就是相互利用与被利用的时代。

    “我是在想，我当一个纯粹军人的梦想似乎有点扯淡。”曹继雨说。

    曹继雨自从入伍以来，他就只想当一个军人，哪怕是让他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他也不想去插手内部的争斗。

    “老曹啊，无论哪支军队都有自己的利益，军阀混战时期，那些军阀哪个不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陶学一说，“看开点吧，如果你要是在晋绥军做的不开心，就跟我说一声，别的权力我没有，从你们阎总手底下把你要过来，还是不难办的。”

    陶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跟陈家的关系摆在那儿，只要陶学一跟陈家的人打个招呼，曹继雨随时可以从阎总的部下调走。

    曹继雨摇了摇头，他还想坚持一下自己最纯真的理想。

    陶学一刚刚都说了，就算他当军长了，也还是某些人的棋子，这并不是曹继雨想要的。

    “我努力打小鬼子，可不是为了成为某些人的棋子。”曹继雨说。

    “哎……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当初我入伍的时候跟你一样的想法，可是几场苦仗下来，死了那么多人，我脑子只剩下去他奶奶的！”

    当初年少轻狂，谁不怀揣梦想？

    可权力不在他们手中，如果他陶学一不向权力屈服，就算他陶家跟陈家有关系，也不可能指挥中央军的精锐师作战。

    老苏支援的武器苏械装备，除了嫡系中的嫡系装备了之外，陶学一手底下的这个师也装备了一个团。

    中央军有多少师眼巴巴地瞅着这点装备？很多师也很能打，为什么不分给他们，要分给陶学一他们师？

    “其实老赵这儿也不错，对外的勾心斗角都由他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他手底下的兄弟倒是团结，没有勾心斗角。”陶学一说。

    赵志国抗下了所有，所以他手底下的官兵就没有了那么多麻烦，一心只想着打仗就好。

    但在中央军可不行，前线部队是一个小社会，支援部队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后勤部队更不用说。

    有些师长根本调动不了自己的部队，因为他手底下的三个团长收益于三个不同的家族。

    “是啊，有时候我挺羡慕赵志国手底下的团长旅长，他们只想着怎么把仗打好就行，其余的都不用管。”

    一个只想打仗的军人怎么可能不羡慕赵志国这儿呢？

    能上战场杀敌，能跟侵略者作战，能收复失地，这正是他们军人保家卫国的梦想。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其实很害怕赵志国，将来怕在战场遇到他。”陶学一说。

    听到这话，曹继雨皱起了眉头，虽然他预料不到双方会有战争，但他相信陶学一的判断。

    “你这句话更让我难以选择了。”曹继雨说。

    抛弃其他一切因素，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是异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兄弟倒戈相向，这种结局是曹继雨无法接受的。

    “没什么难选择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我跟赵志国对阵，我肯定打不过他，”陶学一倒是坦诚，“不过战争从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而是全华夏一盘棋，他必输！”

    论兵力，论武器，八路军都比不过他们中央军，所以陶学一非常有自信。

    曹继雨似乎也认为结果是这样：“能不能给他一条活路？”

    “我吗？他的活路不是我能决定的，在他自己手里。”陶学一说，“你觉得他会降吗？”

    “不会！换成是我，我也不会！”曹继雨说。

    “所以我怕会有那么一天。”

    陶学一将手中的作图工具扔在了桌子上，他已经无心画图。

    突然有士兵推门走进了院子，手里提着食盒。

    “两位首长，这是我们司令让我们从街上买的，这是晚饭，今天晚上他不便过来，如果你们有事儿可以去司令部找我们司令。”

    士兵将食盒放下，然后将饭菜一一摆好。

    “你们司令忙什么呢？不是忙着打小鬼子的飞机吧？”陶学一问。

    “司令的事情我们不好过问，还请陶师长见谅！”

    “老陶，这饭菜不错，都是平城的特色，赶紧来尝尝。”曹继雨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