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等到洛倾秋醒过来，傲孤寒洲紧紧的拥抱着她，手脚止不住颤抖着。
“洛倾秋，你还想去游泳吗？只要你想去，我现在就带你去！”他认真的说，满是忧愁的眼眸望向洛倾秋。
洛倾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点点头：“走吧，我们也好久没有去游泳了！”
“好！”傲孤寒洲点点头，当即去准备游泳圈。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傲孤寒洲搂着洛倾秋，手上还拿着游泳圈，缓缓步入海水中。
清凉的海水慢慢淹过两人的脚背，紧接着是小腿，再往上是膝盖，然后的腰。
“洛倾秋，这游泳圈给你！”他说着，将游泳圈放在海面上，让洛倾秋抓住游泳圈。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她，眼中柔情蜜意的同时还有苦涩。
他的洛倾秋明明这么天真活泼，平日里乐观向上，从没得罪过人，为何却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有罪，那也应该是他有罪！
就算要死，也应该是他去死，可为何苦难却落在了洛倾秋身上？
“傲孤寒洲，你过来扶住我，别让我倒了！”她说。
傲孤寒洲点点头，走过去扶住她：“好。”
怀中的人儿小小的，身体冰冰凉凉，泡在海水中。
“你真的不再是人鱼了？”洛倾秋抬起头来，认真地凝望他。
傲孤寒洲轻轻的点点头，说：“是啊，如今的我和你一样，都是人，不能自由自在的在海中呼吸，和你一样，也要努力学习游泳了。”
说到后面，傲孤寒洲轻声的笑了出来。
以前，他搞不懂为什么洛倾秋要学习游泳，如今他明白了，人类根本就不像人鱼一般能在海中自由自在的呼吸。
而如今，他也要重新学习游泳，重新投入大海的怀抱。
洛倾秋的目光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说道：“傲孤寒洲，我们好久没有坐船到海里去了，你去学习开船，然后带着我，我们两个一起去到海里，去到上次我们初见的地方！”
傲孤寒洲心中酸酸的，他点点头：“好，无论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回到别墅中傲孤寒洲，认真地学习如何开船?
他还下载了许多教程，将手机上搜到的教程反复看了好多遍。
为了不耽误时间，傲孤寒洲很快带着洛倾秋去了码头，去到之前停着的游轮那儿。
经过刻苦的学习，傲孤寒洲终于学会如何开船。
傲孤寒洲横抱着洛倾秋来到游轮上。
把洛倾秋带回了她的房间。
出来时，傲孤寒洲路过他之前待过的水池。
傲孤寒洲望着已经排干了水的水池，不由得出了神。
记得当初在这水池的时候，洛倾秋还是那么的开朗乐观。
那个时候的他无论什么事都要依靠洛倾秋。
靠洛倾秋给他送吃的，让洛倾秋送他手机。
也就是在这里，他成了洛倾秋的男朋友。
没想到再次回来的，两人都变了模样。
洛倾秋不再像之前那样乐观活泼，而是多了份死寂，身上的生命力逐渐减少。
而他也不复往常模样。
傲孤寒洲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为了心中的爱而彻底抛弃人鱼的身份，彻彻底底变成一个人。
造化弄人啊！
在心中感慨一番，傲孤寒洲当即来到驾驶室，把游轮开了出去。
等游轮开到深海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这里的月色依旧那么迷人。
傲孤寒洲把洛倾秋抱出来坐在甲板上，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轮明月。
“倾秋，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啊！”傲孤寒洲忍不住感慨道。
那轮明月同样也落在洛倾秋的目光中。
她忽然出了神，依稀记得，她把傲孤寒洲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月色。
“嗯，很圆。”她淡淡地回答，声音缥缈，如梦幻中传来。
“喜欢吗？”傲孤寒洲搂着她，轻声问道。
洛倾秋没有回答。
傲孤寒洲垂下眼眸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平静，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情，表明她确实是喜欢的。
只是她没说而已。
傲孤寒洲抿着唇，笑了笑：“你若是喜欢，那我就每天晚上带你出来看月亮，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
海面上吹来的风，带着海水的清凉，夜色撩人，月光洒下，海面波光盈盈。
傲孤寒洲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不也是一种美好？
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吹着清风，在月光下相互依偎，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难，只要有她在，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唔！”洛倾秋忽然不受控制地吐了一口血，指尖紧紧抓住傲孤寒洲的衣服，力气极大，抓得指尖泛白。
傲孤寒洲大惊失色，他惊恐地抱着她：“倾秋，你怎么了？”
“冷！”洛倾秋哆哆嗦嗦着说出这个字，脸色无比苍白，嘴角止不住流下血液。
“我们进去，回到房间里就不冷了！”傲孤寒洲顿时慌了神，当即抱着洛倾秋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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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把洛倾秋放在床中间，他用纸巾擦去她嘴角的血渍。
关上所有的门窗，不让一丝风吹进来，房间里顿时洋溢起暖和的温度。
傲孤寒洲钻进被窝，将她紧紧抱着。
“倾秋，还冷吗？”他温柔地问。
洛倾秋轻轻地摇摇头，气若游丝：“现在好多了。”
末了，洛倾秋睁开疲惫的双眼望向他：“傲孤寒洲，我感觉我撑不了两天了，你回去之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埋了吧，我喜欢看风景。”
傲孤寒洲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地捏着，捏得生疼。
他眼中装满苦涩：“倾秋，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哪有这么快就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再怎么艰难，我都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没用的，命中注定！我根本就活不长久！”洛倾秋露出苍白的笑。
傲孤寒洲泪眼模糊，忽然哽咽起来：“什么命中注定？别瞎说这些话，你还说过你喜欢我，让我做你男朋友呢？”
“你走了，我怎么办？”傲孤寒洲再也控制不住，泪珠滑落。
“可我们已经不是了呀，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你从未承认过，只有我单方面宣布你是我男朋友。”
傲孤寒洲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眼中温热的泪珠跟着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我没有不承认，倾秋，我喜欢你，我很高兴你也喜欢我，不要想那么多，你只是暂时生病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次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想在哪里办婚礼？在海边的别墅还是在你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别这样自暴自弃，有我在！”傲孤寒洲的心无比难受。
他从未想过他豁出半条命追求的幸福竟只有这么短暂，转瞬即逝，哪怕他拼命追求，拼命挽留也留不住。
即将失去洛倾秋的恐惧蔓延在心中。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那么无能，无力留住自己心爱的人。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洛倾秋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有空的话，带我去你家吧，那里一定很漂亮！美丽的海底，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呢！”
“好，只要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我们穿上潜水服，一起潜到海底，带你去看我的家，哪里有美丽的珊瑚，还有你从未见过的巨大乌贼，各种陆地上见不到的生物，那里都有！”
傲孤寒洲抱紧她，柔声问道：“倾秋，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洛倾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他微凉的脸上。
傲孤寒洲抓着她抚摸自己的手，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傲孤寒洲，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恨着你！”
傲孤寒洲心跳几乎漏了一拍，脑海中迅速回忆他和洛倾秋从相遇到现在的过往。
每一处都仔仔细细地回忆，不知道他哪一处失误，伤害到了洛倾秋。
伤害到了她，他很愧疚。
洛倾秋艰难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你还是第一个。我们是血海深仇啊！哪会轻易原谅？”
正当洛倾秋要继续说下去时，她的嘴角忽然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傲孤寒洲重新拿干净的纸巾擦拭，他眼中尽是悲痛：“好了好了，别说了，倾秋，既然你恨我，那就恨吧，我不计较，我也不会恨你！”
“我从未喜欢过你！”她冷漠地说。
每说出一个字，她的嘴角就流出更多的血液。
傲孤寒洲的心仿佛被刀割般生疼，哪怕只是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心在剧烈地疼痛。
他的拳头紧紧地攥起来，复又松开。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你喜欢我，等你同意和我结婚生子！只要是你，再久我都能等！”
末了，傲孤寒洲努力对她嫣然一笑：“你不喜欢我很正常，我也不喜欢我自己，我们算是有了个共同点！”
他笑着，忽然落下泪来：“我只求你，别抛下我！”
“我可以吃任何苦，受任何罪，可以为你忍受钻心蚀骨的疼痛，可以迎合你的喜好，为你努力变成人，但就是不能没有你！往后你想如何惩罚我都可以，我毫无怨言！”
“倾秋，我不求你什么，我只求你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停留，我就知足了，倾秋，好不好？”
洛倾秋凝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却仿佛已失去全部力气。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最终失去了意识。
傲孤寒洲紧紧地抱着她，身子剧烈颤抖，即将失去她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了洛倾秋，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抱紧她，一刻也不敢松手。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洛倾秋是属于他的。
完完整整属于他！
可是……她却那么的脆弱，让他小心翼翼，仿佛一不小心就稍纵即逝。
夜晚，傲孤寒洲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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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构思的那些和洛倾秋共同创建的未来如今已遥不可及，成了美丽的泡沫，终有破碎的那一刻。
不知何时，当傲孤寒洲回过神来，发现天边已经破晓，太阳即将东升。
他神情带着释然：“真好啊，世界每一天都是新的。”
他垂眸，洛倾秋昏迷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
他希望他的倾秋也能每天看到新的太阳！
而不是死气沉沉，走向死亡！
“倾秋，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吻了吻她的脸颊，随即松开她。
用被子将她包好，傲孤寒洲这才离开了房间，来到一楼的厨房。
他翻出了破壁机，又翻出一把小刀。
将幽鸣给的那粒药丸放入口中，苦涩的药在味蕾绽放，嚼碎成渣，最后吞入腹中。
傲孤寒洲义无反顾，没有丝毫反悔之色。
最后，他拿起小刀，用刀尖轻轻撬开自己心口的那片鱼鳞。
鱼鳞扎根很深，只是轻微的撬动并不能将它撬出。
傲孤寒洲咬着牙，指尖紧紧抓着鱼鳞，用力地往外扯。
剧烈的疼痛从心口传来，疼得他几乎快要抓不住手中的刀。
他顾不得太多，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洛倾秋还等着他救命！他不能耽误太久！
刀尖伸进鱼鳞与心口之间的缝隙，他用力地切割其中连着的血肉。
大股鲜血从鱼鳞周围溢出，傲孤寒洲紧紧咬着下唇，将毫无血色的唇咬得伤痕累累。
即使他已经疼得脸色苍白，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切割，另外一只手跟着使劲儿扯下来。
忽的，刀尖刺到他的心，疼得傲孤寒洲浑身止不住颤抖，剧痛卷袭全身，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最后，他咬紧下唇，用力将鱼鳞扯出。
傲孤寒洲痛得倒在了一旁，手中的刀也滑落到了远处。
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处涌出，他腾出空余的手，紧紧地捂着心口。
目光触及那枚满是他鲜血的鱼鳞时，傲孤寒洲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仿佛看到洛倾秋健健康康继续活下去的那一刻。
他想，她会遇到她喜欢的人，然后结婚生子，与所爱之人共度一生！
她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会想起他。
傲孤寒洲想，或许那时候，洛倾秋回忆起他来，说不定心中会为他惋惜几秒他为她的付出，为她的牺牲。
而他呢？会后悔吗？
傲孤寒洲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释然了。
没关系，只要她能活下去，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把鱼鳞给了洛倾秋，这就意味着洛倾秋承载了他一部分的生命，只要洛倾秋还活得好好的，那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倾秋，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去看那些我从未见过的风景，去玩我没有玩过的地方……一定要笑，要开心，只有你开心了，我才会安心！”
末了，傲孤寒洲用力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走到破壁机前，将鱼鳞放在里面。
盖上盖子，通上电，看着机器一点点将陪伴自己那么多年的鳞片打磨成粉末。
耳边传来破壁机轰鸣的声音，似乎也在预示着傲孤寒洲生命的终结。
当机器停止下来时，傲孤寒洲拔下电，把里头的粉末倒入碗中，再拿起一个勺子以及之前用过的那把刀，回到洛倾秋的房间。
望着还没有醒过来的洛倾秋，傲孤寒洲把碗放在桌子上，持着小刀对准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手腕。
一个用力划下，手腕瞬间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在傲孤寒洲注视的目光下，流出来的血液一点点滴入碗中。
他用勺子搅拌均匀，等差不多的时候，这才随意用一条带子把手腕上的伤口紧紧绑起来。
傲孤寒洲将洛倾秋扶起来靠在床头。
在傲孤寒洲扶她起来的时候，洛倾秋模模糊糊醒了过来。
洛倾秋感觉自己非常累，只想一头倒下睡个地老天荒，再也不想起。
傲孤寒洲端着碗，坐到床边。
“来，倾秋，你把这个喝了，喝了之后，你的病就会好起来！”傲孤寒洲温柔地说。
这时候洛倾秋才注意到，傲孤寒洲整张脸全是白的，下唇被用力咬破，上头还残留着血渍。
他的手腕被一条带子紧紧勒着，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但她没有注意到，傲孤寒洲的心口正在往下滴血。
血每流出一滴，傲孤寒洲的脸色就越是苍白一分。
“我不想喝，傲孤寒洲，没用的，我的命就在今天戛然而止，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她轻轻笑了笑，并不想喝下眼前这碗稀奇古怪的东西。
傲孤寒洲的眼中似乎染上了焦急之色：“不行，倾秋，其他的我可以将就你，但在这紧要关头，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喝下它！”
洛倾秋摇摇头，还是不愿意。
傲孤寒洲忽然哽咽起来，带着悲伤的眼眸凝视她。
挖鳞片的时候没有哭，割腕放血的时候也没有哭。
唯独她的一句不愿，他泣不成声。
“倾秋，求求你，喝下它好不好？”
似乎是被傲孤寒洲的泪珠打动，洛倾秋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喝下了这碗难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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