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府，潘易靠在椅子上，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
潘英走了进来，看着潘易的模样，脚步都放缓了许多。
“张掖已经收回来了，王翦、李信两人不简单，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居然被他们俩完成了，白马羌失败了。”
潘易幽幽的说道。
他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若不是自己心机深沉，恐怕在南书房就爆发了。
隆冬季节，大雪覆盖西北，王翦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杀到了张掖城下，居然击败了白马羌。
“这白马羌真是无能，居然被王翦击败了。”
潘英扼腕长叹：“张掖才多少人，这么点事情都完成不了。”
“张掖也就算了，白马羌不行，还有先零羌，还有烧当羌，还有其他的羌族，几十万羌族大军蜂拥而至，我就不相信西北能守住。”
潘易握紧了拳头。
这是他的必杀一击，期盼着能够建功立业，改变自己在朝堂上的颓势。
“父亲放心，西北羌人和我大秦厮杀到现在，都已经几百年了，大秦一直都没有平定羌人，这次也是一样。”
潘英安慰道。
潘易点点头，他也认为朝廷想要平定西北，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城内的商人来了不少？”潘易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是来了不少，麋氏、甄氏、柴氏等等都来了，对了，听说窦氏也下场了。”
潘英目光闪烁，脸上露出一丝意动来。
“怎么，你也想加入其中？”
潘易看出了自己儿子心中所想。
“听说朝廷准备动用五百万人，耗费数千万两银子，要废六七年的时间，修建这条运河？”
潘英忍不住说道：“这么大的工程，若是掌握在手上。”
“哼，你若是掌握在手上，必死无疑。”潘易忽然冷笑道。
“为何这么说？”潘英有些不解。
“且不说这五百万人哪里去找，就是这五千五百万两银子也是不可能完工的。还是七年的时间，你认为可能吗？”潘易不屑的说道。
“三千多里地，要挖七年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天子已经废除了劳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劳役是无偿的，不要钱的。
废除了劳役，就意味着官府征调这些人是需要钱的。
那问题就来了，五百万人，耗费五千五百万两银子，分七年完成，每个人每年才分多少银子，这里面还不包括吃饭等等。
潘英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并非不赚钱，而是个人垫的钱财实在是太多了。你明白了吗？”
潘易摇摇头。
朝廷出的钱财，几乎是花费在劳工们吃饭上，其他的钱财开支都压在商人们身上。
潘氏虽然家大业大，但像这样的开支还真的不是潘氏能玩得起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潘氏的钱财应该放在争夺天下上，而不是去开凿运河。
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原来如此，天子还真是狡猾得很，他不会是将天下人都当做傻子吧！就这种情况，难道还有人入局不成？”
潘英很好奇。
“为何没有，天子以盐税做保，自然有人去办的。”
“你见过白如雪的精盐吗？只卖二十文。”
潘易感叹道：“那雪白的精盐若是落入我手，岂会这么便宜，也不知道能赚多少。”
他的脑海里想到那雪白的精盐，感到十分惋惜。
“雪白的精盐，二十文？”
潘英一下子惊呆了。
“那玩意是天生地长的，生于高山湖泊，只要弄来晒一下就行了，成本极低。”
“二十文？就是十文也亏不了。”
“朝廷以十五文一斤的价格卖给盐商，盐商交一文钱的税，然后以二十文的价格卖出去，一斤盐可以赚四文，你想想，大秦多少户，每天要耗费多少盐？”
“天子还允许精盐外卖其他各国，价格要比他国的精盐低，甚至和粗盐相等，你说，若是能得此盐引，那些盐商们是不是巨富？”
“同样，朝廷卖盐的钱，收盐税的钱，是不是可以为运河做保？”
潘易心中苦笑。
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高山湖盐呢！否则的话，当初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至于潘英早就被自家老子的分析给惊呆了。
一座金山似乎就在眼前。
若是能将这些盐商都掌握在手上，那不就是一座金山吗？
“父亲，那我们什么都不做？”
潘英感到惋惜。
不做其他的，就是卖盐引，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啊！
潘易扫了自己儿子一眼，心中摇摇头。
想自己是何等的聪明，为何生出这么一个愚蠢的嫡长子？
“你妹妹那里，去过了吗？”
潘易询问道。
“在掖廷署见了，天子这段时间并没有去他那里，而是在皇后和窦妃那里，而且，妹妹猜测，皇后可能有身孕了，皇帝最近都是去了窦妃那里。”
潘英赶紧说道。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将女儿嫁给了他。”
潘易苦笑道。
就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才会将曹武推上了帝位，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他相信，无论自己选择了哪个皇子，都不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
现在的大秦，不是你死就我亡。
潘易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想自己家破人亡，就要将所有的底牌都抛出去。
“父亲，不如派人散布谣言，就说天子准备做无本的买卖，想要收割天下的财富，这样一来，他修建运河的计划不久流产了吗？”
潘英眼珠转动。
“父亲，这可是几千万两的银子啊！若朝廷等运河修好之后，不允许这些富商们在运河上收税，那些富商们岂不是要倾家荡产吗？”
“嘿嘿，实际上，我相信，那些富商们心里面恐怕都有这个想法。”
“患得患失，生怕朝廷说话不算数。别人不知道，这若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会担心的。”
潘英摇头说道。
潘易听了，摸了摸胡须，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朝廷要独自完成话，钱财是一个方面，时间是一个方面，除非皇帝强征五百万人，否则的话，想要完成此举，是何等苦难的事情。”
“父亲，若皇帝真的强征五百万人的劳役，以后天下人还会信他吗？”
“若是放弃运河，天下人也是不会信他的。”
潘英说着说着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就是潘易也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