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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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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单跟着聂文远,从b城的春天出发,往前走,不回头,走到哪儿是哪儿,累了就停下来,歇够了再继续走。

    他们始终只有彼此,也只需要彼此。

    第十个年头,聂文远的身体不行了,常年忍受病痛,到底还是走到了尽头,不能再带着他的小外甥看风景,他遗憾的躺在床上,觉得老天爷给他们的时间太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没有做。

    那段时间的日子难熬,黄单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聂文远,一有个动静就草木皆兵,在他喊自己的名字时握住他的手,一遍遍的回应着“我在”。

    聂文远吊着一口气,怎么也舍不得走,他的身体内部已经停工了,腐烂了,只是凭着一股执念在支撑着。

    没人知道他会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受折磨,固执的抓着那口气,就是不肯放弃。

    黄单瘦的皮包骨,下巴削尖,唯有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温柔,他得了严重的厌食症,吃一点东西就会吐,连胆汁都会吐出来,没有告诉聂文远。

    聂文远还是知道了,他那股执念一下子被疼惜啃噬干净,再不舍,再不甘,还是断了那口气,暂时放过了他的小外甥,等着下辈子。

    黄单离开前有预兆,他给周薇薇发了个邮件,请她给他们安排一下后事,也把剩下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是留着用,还是捐赠出去,随周薇薇。

    周薇薇的丈夫陪着她赶过来时,表弟跟舅舅相互偎依着躺在一起,面容安详,她趴在丈夫的怀里失声痛哭,还不如不见。

    过了些天,山上的绿绿葱葱里面多了个坟包,里面住着两个人,他们是一对儿。

    这个世上,或许还有叫做聂文远的人,也有叫做跟陈于的人,但真心爱着彼此的聂文远跟陈于都不在了,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会在那里重逢。

    意识清醒时,黄单回到现实世界,他站在收银台前,耳边是小姑娘疑惑的声音,“先生”

    黄单接过小姑娘的找零,他抬眼笑了笑,“谢谢。”

    小姑娘愣了半响,觉得那个男人生的真是好看,五官柔美如画,却又不失英气,他一笑,让人见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捧给他,任由他处置。

    雨后的天碧蓝碧蓝的,如同被水洗刷过,上面留下的水迹被一块布仔仔细细的擦掉了,像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城市的浮华跟尘嚣。

    黄单拎着袋子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走着神,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没注意到一辆摩托车开了过来。

    左腿传来剧痛,黄单的眼前一黑,手里的袋子掉下来,他跌坐在地,脸上的血色霎那间就褪的一干二净。

    摩托车主人稳住车子跑过来,他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着对不起,“先先生,你怎么样还还好吗”

    黄单不太好。

    换做别人,腿上被刮了条口子,能忍痛站起来,他不行,浑身冒着冷汗,四肢无力,虚脱了。

    有路人围过来,一个两个的,越来越多,把事发地围成一个圈。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管是什么,非要凑个头看两眼,好像那两眼看了,身上就多块肉,哪怕是明知道热闹最好别看,容易摊上事儿,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会儿围过来的人几乎都盯着地上的人看,猜多大年纪的有,猜什么工作的有,猜撞到什么地方的也有。

    黄单不是个大喊大叫的性子,他疼的时候也压抑着,不过他满脸的泪还是把路人给吓着了,哭成那样,肯定不止是腿上被刮了条口子,伤到骨头了吧,搞不好还撞到头了。

    这下子大几千是没的跑了哟,众人看着摩托车的主人,一阵唏嘘。

    摩托车的主人满头大汗,他急急忙忙把手机拿出来,滑半天才解锁,抖着手打了120,“先生,我已经打120了,你先撑着。”

    黄单说不出话来,他的眉心紧蹙,唇死死的抿着,那脸色看着就感觉快死了。

    120来的不算快,也不算晚。

    摩托车的主人没走,他把黄单送去了医院,路上还给家里打电话,说他撞了人,叫家人给他送钱过来,“别问了,快快一点”

    打完电话,摩托车的主人看着担架上的人,自责又不安的说,“先生,你别担心,我不会跑,多少医药费我都会出的。”

    黄单的意识模糊,哑着声音说,“没事的。”

    摩托车的主人老泪纵横。

    车里的气氛挺怪,医护人员欣赏的多看了两眼摩托车的主人,撞了人没逃跑,反而留下来担责任,很不错了。

    黄单的眼泪一路上就没停过,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疼的快要休克。

    摩托车的主人以为把人给撞出个好歹,都做好了拿出家底,一个月出钱出力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全身上下,就腿上有个口子,他的眼睛一瞪,要不是看着人穿着体面,长的跟明星一个样,从头到尾也没哎哟哎哟喊疼,还真当是碰瓷的。

    “先生,你这是”

    摩托车的主人不知道怎么说,他腿上出那么个口子,哭是哭不出来的,该干嘛干嘛,顶多就是随便拿卫生纸擦一擦,可这人是真哭,很疼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病。

    黄单躺在小床上,手盖住眼睛,反过来安抚道,“我只是比较怕疼。”

    摩托车觉得自己是把好人给撞了,他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老板催他去店里,他把电话号码抄了递过去,“药费回头告诉我,我打给你,先生,真对不起。”

    黄单没说什么,他听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离开,就有另一串脚步声从门外进来,不快不慢,耳边是道平淡的声音,“这位先生,你把裤子脱了,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闻言,黄单就把盖住眼睛的手拿下来,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他的探究转瞬即逝,“我只是伤在小腿上,需要脱裤子”

    “那就不脱。”

    男人低头,额前乌黑的发丝垂下来,扫过精致的眉眼,他伸出一只手,把黄单的裤腿往上卷,那只手细白,透着一股子病态,如同他的脸,双唇。

    那种苍白把他衬托的孤冷,且拒人千里。

    但他的眼里却又有光点在跳跃着,明亮而又充满着热度,很矛盾的一个人。

    伤口被碰,黄单吸一口气,他绷紧了身子,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男人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半响露出怪异的表情,似乎还笑了一下,“放心吧,过会儿就不疼了。”

    黄单紧闭着眼睛,不可能的,会疼很久。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不疼了。

    发觉不对劲,黄单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头顶不是男人的脸,而是刷白的天花板,这里不是医院,空气里没有消毒水的气味,灰尘漂浮着,混杂着淡淡的霉味。

    黄单垂下的眼睛微微一睁,左腿相同的位置有条口子,正在流着血,他却惊悚的感觉不到一点疼。

    疼痛神经像是被抽掉了。

    黄单快速环顾四周,他身处的地方是间卧室,不大不小的面积,无论是家具,还是装饰,都裹挟着一股子岁月腐蚀过的陈旧味。

    这是有些年代的老房子。

    黄单看看腿上只流血,不觉得疼的伤口,他抿了抿嘴,在心里喊,“陆先生”

    没有回应。

    黄单一愣,难道系统先生已经考完试回来了“系统先生”

    还是没有回应。

    黄单的眉心蹙了起来,难道这次穿越,没有系统来接待他就在他这么怀疑时,脑子里的“叮”一声响姗姗来迟,颇有些大人物出场的隆重意味。

    “你好。”

    黄单知道这次的接待者换了,“你好。”

    系统,“333,我的工作代号,你可以叫我三哥。”

    黄单晓得接待者的性格跟前两个不同,在欢快跟沉闷中间,让人不会觉得紧张,很放松,同时也会产生信任,他的眼皮忽然一跳,那种矛盾又复杂的感觉很熟悉,似乎前不久才体会过。

    某个念头闪过,黄单及时抓住了,他问,“三哥,你就是医院里说要给我处理伤口的那个人”

    系统,“嗯哼。”

    黄单的脑子飞速运转,他第一次穿过过来,接触系统先生的时候,就想过对方是以什么形式接待他的,工作之外会不会跟普通人一样。

    现在看来,就是一样的上班族,只不过从事的职业不同而已。

    黄单冷静的思索,之前的系统先生跟陆先生都没出现过,这次的三哥能出现在他的世界,会不会比陆先生的职位还要高主系统

    暂且不去猜测新接待者的身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去接他的

    黄单捏了捏手指,那前面几次穿越,他碰见的小男孩,大爷,中年妇女都是人吗会不会有什么名堂在里面

    还是他想多了

    系统,“别多想,没有意义,不如我们来说一些有意义的,黄小弟,你上个任务失败了,惩罚是抹去痛觉神经。”

    黄单,“”

    他把手放在伤口上面,指尖抠进血肉里面,不疼。

    系统,“小弟,你的疼痛神经异于常人,现在抹掉了,对你来说将会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我看好你。”

    这次连黄姓都省略了。

    黄单说,“感觉不到痛,就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很危险,会活不长。”

    系统,“在你没离开前,你是不会死的。”

    黄单说,“是哦。”

    系统,“那么,加油吧。”

    黄单从机械的声音里听出了鼓励,这个三哥有人情味儿,话比陆先生跟系统先生加在一起的量还要多,他有点不习惯。

    系统,“慢慢就会习惯的,这一次三哥带你完成任务,有三哥在,菊花灵随便用。”

    真假先不论,黄单说,“谢谢。”

    系统说不客气,“虽然你是感觉不到疼,但是另一个能感觉得到,菊花灵还是很有用处的,小弟,任务发给你了,你看一下。”

    前半句还在扯着菊花灵,后半句就拐到了任务上面,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却硬是能无缝连接。

    黄单的面前出现一块任务屏幕。

    老年夫妇的诉求:前段时间我们老两口放在门外的拖鞋总是不见,不知道被哪个给偷偷拿走了,有天晚上,我们老两口没睡,在门口偷偷听着,我们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立刻把门打开,看见放在地上的拖鞋少了一双,果然被人穿走了,我们急忙跑出去追,发现楼道里坐着一个人,就是住在我们隔壁的老张,他死了,脚上正穿着我们丢失的那双拖鞋,警察查不出来东西,我们心里很慌,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拜托了。

    时间一到,屏幕就消失了。

    黄单把任务内容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处处透着诡异,这要是灵异120区,他肯定会把事丢在鬼身上。

    一大堆的记忆涌入黄单的脑海,将他的思绪完全打乱。

    这副身体的主人叫季时玉,二十一岁,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走的是大多数人会走的路,那条路虽然单调无趣,却也平稳,读书,考试,上学,毕业,工作,一步步的来。

    一个月前,季时玉接到一通电话,见到一个陌生人,对方自称是他外婆的朋友,他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人,不过人已经不在了。

    据说季时玉的外婆是快死了才知道他的存在,大概是出于弥补的心理,就把那套老房子留给了没见过面的外孙子。

    季时玉连感慨的心思都来不及酝酿,就被迫一头栽进论文里面,他一答完辩,把毕业证书拿到手,就拖着个箱子来到了这里。

    房子虽然旧了些,好歹也是两室一厅,而且什么都有,能省下一笔租房子的钱,季时玉自然不会拒绝。

    倒霉的是,季时玉住进来不到一个礼拜,就出了事。

    黄单伸手去摸后脑勺,摸到一手黏糊糊的血,他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得知对方出来上厕所听见客厅有异常动静,就小心翼翼的出去查看。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原主很害怕,他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一个不慎把腿给伤了。

    那响动也惊扰到了闯进来的人,原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从后面击中后脑勺晕倒在地,不知道对方是谁。

    搞不好跟杀死老张的是同一个人。

    黄单这腿上的伤不要紧,后脑勺那块是致命伤,原主就是被人那么一下给打死的,他现在需要把伤口止血,“三哥,我还有一点积分,能购买止血的药物吗”

    系统,“初次见面,送你一千万积分,止血的药也送你,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你后面都用得到,收着吧。”

    黄单被这个三哥的大手笔给弄懵了一下,他感激道,“多谢。”

    这个点是凌晨四点多,再等一会儿,天就亮了。

    夏天闷热无比,黄单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不知道三哥给他弄来的是什么药,血止住了,身体各方面也没出现异常。

    也有可能是他住进这具身体里面,重生了的原因,生命力在恢复。

    黄单体会不到痛,感觉自己是具尸体。

    一缕稀薄的晨光从阳台那里洒了进来,黄单的眼皮微动,他睁开眼睛,跟那缕晨光对视,不多时就起身去烧水,换掉沾了血污的衣物。

    房子老旧了些,原主也没仔细收拾,灰尘很多,黄单吸一口气,都带了些灰尘进肺腑里面,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擦地。

    原主倒下的位置有一大片血迹,已经发黑,无声无息往地板的缝隙里面渗入,奇怪的是,地板上有一串血迹,从那个位置到门口。

    像是有人手里拿了什么东西,那上面滴滴答答的滴着血,滴了一路。

    黄单丢下拖把去开门,血迹停在门里面,走道上别说血迹,连血腥味都没有,他动动眉头,地上的血是杀人凶器留下的吧

    能一下把人打死,黄单第一个猜到的就是铁锤。

    他没死,活着站在凶手面前,对方或许能露出点破绽,最好是这样。

    对面红油漆刷过的大门开了,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穿着普通的条纹t恤跟长裤,腰间夹着公文包,头发油腻,眼底有青色,下巴上的胡渣没刮,似乎熬了夜,精神不怎么好。

    原主刚来不久,又喜欢窝在家里,出门的次数少,还不规律,对邻居的情况很不了解,邻居对他也是。

    中年男人跟黄单打了个照面,他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黄单开了口,“这么早就去上班”

    中年男人诧异的扭头,确定新邻居是在跟自己说话后,他笑笑,“没法子,给人打工,就是卖命。”

    话落,中年男人指指新邻居头上的纱布,“没事儿吧”

    黄单边说边观察中年男人的表情,“昨晚屋里进了小偷,被打的。”

    中年男人吃惊的吸气,脸色变了变,“小伙子,东西丢了事小,人的安全第一,你赶快报警吧,看能不能把人抓到。”

    他看一眼腕表,说赶时间,嘴里嘀嘀咕咕的,“上周三楼死了个人,这次又有小偷出没,以前好好的,怎么最近这么不太平”

    楼道里的声音渐渐模糊,黄单欲要关门,突然就有婴儿的哭声传入耳膜里面,是对门传出来的,他沉思片刻,抬脚回了屋。

    上午黄单去医院把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剔掉了一块头发,还被医生给教导了一番,说他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要命,头上的口子不是闹着玩的。

    医生还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黄单,伤在头部,还那么严重,竟然能走能站,死活不住院,就好像那伤压根不在他的头上,跟他没关系,什么感觉也没有。

    “年轻人,要不要给你报警”

    医生认为是他人故意为之,伤口一看就是用东西击打上去的,下了狠手,要他的命。

    “不用的。”

    黄单摇摇头,等医生苦口婆心的说完了,他接过病历本,拿药走人。

    没有痛觉,意味着身体受伤时,不能判断是什么程度的,哪怕死亡来临,自己不会有感觉,黄单对这个惩罚不做任何评价,他只能试着养成习惯,时不时的去检查这副身体。

    黄单在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干别的事,专门费心去摸清邻居们的情况。

    这房子没有电梯,一共五层。

    原主外婆的房子在四楼,对门是对中年夫妇,男的是普通上班族,就是黄单那天早上见过的那个,女的是家庭主妇,他们刚有一个男宝宝,不到三个月。

    男的每天早起上班,一三四加班到晚上十点左右回来,周六加一天,只有在二五晚上六点多下班。

    天热,女的白天不带孩子出来,下午四五点会推着婴儿车出门,带孩子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她是个优雅知性的女人,黄单碰过两次,聊的都不错。

    中间那户住着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瘦瘦高高的,有一米七多,长的有点儿凶,房子应该是租的,里面没怎么装修,她有严重的洁癖,开门关门都会先用纸巾盖在门把手上面,使劲擦几遍才去碰。

    关于那一点,黄单凑巧的亲眼目睹过。

    三楼第一家住的是死者老张跟他儿子,儿子在读高二,父子感情不好,父亲死了也不难过,哭都没哭一声,这是黄单在小区里听老大爷闲聊听来的信息,说老张的儿子是白眼狼,没良心。

    住在老张对门的是个中年人,本来是做生意的,买了房车结了婚,日子过的红火,没想到会遭遇变故,人生摔了个底朝天,生意做亏了就一蹶不起,成了无业游民,常年熏酒,老婆受不了他,直接跟人跑了。

    他的脾气很差,尤其是喝了酒以后,逮着谁就上去冲两句,甚至还会动手打人,跟邻居的关系很不好,不受待见,邻居私底下经常嘲讽。

    中间那家是对老夫妇,孩子在外成家立业,很少回来,他们老两口就是这次任务的发布者。

    顶楼第一家是空房子,没人住,黄单打听来的,说是房子买了,没见人搬进来过,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对门那套房子原本也是空着的,半个月前里面才有灯光。

    那房主一家这些年都在国外,儿子最近回国了,应该是要办什么事,开的是好车,事业有成,人还长的俊,个头高高的,穿着得体,谈吐不凡,对邻居很有礼貌。

    中间那屋住了个戴眼镜的青年,个头不高,一米六不到,也很瘦,他是开淘宝的,门口跟阳台都总是乱七八糟的堆放着纸箱子。

    黄单这几天只掌握到这些信息,他在树底下躲太阳光,热的汗流浃背。

    一栋楼有五层,黄单目前不能全部查一遍,他先挑了楼上楼下两层楼,底下一楼二楼晚点再调查一番,至于其他楼,要慢慢来。

    系统,“小弟啊,你怎么不问我”

    黄单说,“问你什么”

    系统,“那些邻居的详细信息。”

    黄单的嘴角抽了抽,“我问了,你会告诉我”

    系统,“当然。”

    黄单,“”

    他起初是会问的,系统先生的回答都是没有权限,无法回答,陆先生又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不会透露给他,久而久之,他就不问了。

    系统,“发给你了,认真看看,有用的记着,没用的不要管。”

    黄单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信息,跟他了解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每家每户的个人信息都有,他一一记下来了,“三哥,谢谢你。”

    系统,“下次有事问我。”

    黄单一下子很不适应,“好哦。”

    系统在叮一声后问,“小弟,你喜欢听双截棍吗”

    黄单说,“不喜欢。”

    系统没音了。

    黄单梳理梳理信息,他抹把脸,甩掉手上的汗水,抬脚走出树底下,头顶着烈日在小区里转悠。

    下午三点多,阳光还这么强,晒的人头毛皮疼。

    黄单现在不觉得疼,只觉得热,走一步,身上都在滴水,他远远的看到楼底下有几个大爷在下棋,就快步过去,侧身站在拐角偷听。

    下棋的是固定队伍,拖家带口。

    有的带着孙子孙女,有的带着老伴儿,其中就有三楼的那对老夫妇。

    黄单知道那大爷姓刘,快七十岁了,老伴比他小几岁,老两口有养老金,凑合着能过日子,不花孩子的钱。

    刘大爷把老花镜拿下来,哈口气拽着汗衫的下摆擦了擦,忧心忡忡的开口,“你们说说,老张死的不明不白,就这么算了”

    “不然怎么办警察都破不了案,这事我看八成就那么着了。”

    “老张也是可怜,都说养儿防老,他家那小子回来收拾收拾就回学校去了,那天之后一次都没回来过。”

    “快期末了,学习紧吧。”

    “学习好的孩子哪个不孝顺他老子死了,不伤心不难过的,像话吗”

    “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依你那意思,学习不好,就不孝顺了”

    “就一句玩笑,你至于吗我们都知道你家妞妞学习不怎么好,人孝顺,是个好孩子。”

    “哼”

    棋局已经剑拔弩张,气氛一时沉闷下去。

    刘大爷摇摇蒲扇,手臂在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抹,“老张死的时候脚上”

    他的话没说完,胳膊肘突然被撞,手里的棋子都掉了。

    刘大娘对老伴使了个眼色。

    刘大爷脸上的怒气就不见了,他拿起棋子,往左下角一按。

    大家伙等着下文呢,“老张脚上怎么了”

    刘大爷装糊涂,“什么怎么”

    他站起来,拎起小竹椅说,“晒的很,我回屋躺着去了。”

    刘大娘也没多待,腿脚利索的跟上老伴儿。

    在场的都很不满意。

    “老刘可真是的,话说一半,越老越讨人嫌”

    “算了算了,老刘又不是一天两天那样,来来,接着下棋。”

    黄单知道老夫妇隐瞒的是什么,任务内容里有,他只是好奇,老夫妇为什么要对邻居隐瞒。

    是怕被警察发现,事传开了,邻居们会说一些闲言碎语

    略一思索,黄单在他们后面进去了。

    刘大娘跟刘大爷嘀嘀咕咕,她一扭头,见着后面的年轻人,脸上就堆起了褶子。

    “小季,是你啊。”

    黄单这几天晃悠的次数有点多,他找机会在邻居们面前露脸,发布任务的老两口是他特别关照对象,没少接触。

    他打了招呼,“大爷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刘大爷没吱声,刘大娘就说,“别管他,驴脾气”

    她换了个语气,和蔼可亲,“你头伤了,还是多躺着的好,要是落下什么头疼的毛病,那”

    刘大爷打断她,“跟谁都能罗里吧嗦的,小季知道的还能比你这个老太婆少”

    刘大娘瞪他一眼,自顾自的上楼。

    刘大爷火大,把蒲扇摇的咯吱咯吱响。

    黄单试探的说,“大爷,案子还没破,我住着不踏实,上楼都觉得有人跟着,心里毛毛的。”

    刘大爷语重心长,“不要与人结怨,过好自己的生活,麻烦是不会找上门的。”

    黄单说,“小偷会。”

    “我头上的伤就是那么来的,要不是我命大,那晚我活不成。”

    刘大爷唉声叹气,“小偷是没办法的,睡觉前检查一下门窗,你要是有朋友,就喊来一块儿去,能有个照应。”

    黄单问道,“我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以前遭过小偷吗”

    刘大爷说有啊,“平时还好,过年的时候会有不少,小偷没钱过年,就上别家偷,缺德的很”

    黄单哦了声,边走边说,“那你跟大娘担心着点。”

    刘大爷在前头走,“我们老两口没钱,也没贵重物品,小偷瞧不上的。”

    黄单说,“还是注意点的好,我放门口的拖鞋都被偷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老大爷的身形顿住,人停在了台阶上面。

    刘大爷转身,“你的拖鞋被偷了”

    黄单点头,煞有其事的说,“两双,不知道谁拿的。”

    刘大爷问,“什么时候的事”

    黄单继续胡编乱造,“就前些天,张叔叔死那晚我还丟了一双。”

    刘大爷皱皱眉头,“以后还是别把拖鞋搁门口了,现在死了个人都找不出凶手,拖鞋就更不可能找回来了。”

    黄单嗯恩了声,他忽然说,“人就死在这里。”

    刘大爷一副晦气的样子,一口气往上爬好几层,站在三楼往下看。

    黄单站在二楼,脚边就是老张那晚坐的位置。

    刘大爷骂了句什么,“小季,你快上来吧,别站久了,不吉利。”

    黄单抬脚上楼,邻居们看到他,谁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但他知道,打死原主的凶手肯定就是邻居,十有就是杀死老张,偷走老夫妇拖鞋的那个人。

    刘大爷回了屋,黄单上到四楼,看见对面的门是开着的。

    周春莲推着婴儿车出来,看样子是要带孩子出去透气。

    黄单听到清脆声响,他看不见婴儿,被小蚊帐挡住了。

    “外面很晒,没风。”

    周春莲说,“没事,我就在楼道里,晚点再出去。”

    她关好门,欲言又止,“小季,你是不是痛觉不正常啊”

    黄单一愣。

    周春莲说,“我看你头上缠着纱布,人还四处走动,这情况有点像我一个朋友,他不知道疼,身上有口子都发现不了。”

    黄单说,“我不是。”

    他不动声色,“我就是闲不住。”

    周春莲松口气,“那就好,没有痛觉很危险的。”

    婴儿的哭声响起,周春莲弯腰轻哄,眉眼间尽是母爱的光晕。

    黄单开门进屋反锁,趴在床上躺着不动弹。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一个中年人摇摇晃晃的进楼道里,上扶着楼梯爬上去两层,就哇的一口吐出去。

    酒精混着食物残渣的味儿瞬间被一阵夜风推向四周。

    中年人是孙四庆,就是住在死者老张对门的那个,他大着舌头唱歌,还嚷嚷,楼道里全是他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没觉得会吵到邻居们。

    孙四庆爬到三楼,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在锁孔里捣鼓半天,门没开,钥匙还从手里滑了下去。

    “他妈的,连你也跟我做对”

    孙四庆把钥匙大力踢到墙上,他瞪着猩红的眼睛,呼哧呼哧喘几口气,就去捡钥匙。

    结果一个没站稳,人跪趴在地,半天都没起来。

    等到孙四庆够到钥匙去开门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他神志不清,拿钥匙戳几下,门就开了。

    孙四庆醉醺醺的把门一砸,趿拉着拖鞋去房间,一头栽到床上,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大娘去后面买菜,看猪脚不错就多买了一个,给楼上的周春莲送去,汤汤水水的喝着,奶水才足。

    楼上下来个人,是孙四庆,他打着哈欠,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刘大娘看到孙四庆脚上的灰色拖鞋,脸色立马就变了。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gd18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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