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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送過來的時候,周自衡、徐清麥正帶着周天涯在書房裏念書。
說是念書,實際是玩耍。
之前周自衡在家時曾經用多層的宣紙粘起來讓它變得更厚,然後再裁剪成卡片,又找了歐陽詢來家中吃飯。酒酣飯足之際,歐陽詢大筆一揮,給他的這些卡片上都填滿了一個個的單字。
于是,周天涯就擁有了一套歐陽詢所寫的幼兒識字卡。
“這是天字,”她端坐在特制的小書桌前,十分認真的在認字,“天字如果出了頭,就是夫子的夫字。”
周自衡誇獎她:“厲害,厲害,你就是長安城裏最棒的小娘子!”
周天涯喜笑顏開:“那阿耶你就是長安城裏最棒的父親!”
徐清麥在一旁将書蓋在臉上,不想看這對父女的互吹互擂。
周自衡給女兒布置了寫字的任務,任由她拿着毛筆在紙上亂塗亂畫。幾分鐘之後,默默的将旁邊歐陽詢的字卡拿遠了一些,可別濺上了墨點子。
“你不是與閻尚書相熟嗎?”他心中生出一個點子,推了推徐清麥的胳膊,“不妨哪日将閻尚書也約來家中吃飯,然後讓他在字卡上畫上圖畫,一邊識圖一邊認字,這效率可就更高了!”
大師級豪華版大唐兒童識字卡片!
徐清麥翻了個白眼,吐槽道:“殺雞焉用宰牛刀,閻尚書找幾個弟子來就行了。也就你和歐陽公寵着她罷!”
歐陽詢和蕭瑀這幾個經常來家裏蹭飯吃的,那可都是将周天涯當做親孫女來看待的。
徐清麥看着周天涯在大宣紙上玩墨點子,有些愁人:“咱們是不是也太放任了?還是得給她找個正兒八經的老師來教寫字吧?總這麽自己玩可不行。”
“放心吧,已經在找了。”周自衡哈哈一笑,忽然想起她之前說的,“你們之前不是說要辦女校嗎?不辦了?”
“辦呀!”徐清麥一拍掌,“當然得辦!”
不過是之前被綁架,這件事就被擱置了。此時被他這麽一提醒,徐清麥立刻就起身打算把各項章程給先寫出來,然後等平陽長公主回京後再遞給她看看。
“最好是再把皇後給拉過來,還有河間王妃……”徐清麥在團算着要找誰來入夥,畢竟這件事越多的人支持就越能辦得起來,然後又囑咐周自衡,“來,你來幫我一起想想,有哪些東西是可以直接拿來用的?”
周自衡欣然允諾:“行。”
夫妻倆就占據了另一張大書案的兩端,開始幹起活來,偶爾讨論幾句。周天涯從自己的寫字游戲中脫離出來,一擡頭就看到父母正在旁邊,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長安城中最幸福的小娘子!
期間又有薛嫂子送來了甜湯。
薛嫂子還沒出去多久就又返回來了,然後臉色有些古怪:“郎君,娘子,興道坊大房那邊送來口信,說是明日讓你們過去商量分家一事。”
随着口信來的還有一封書信。
徐清麥看完後看着周自衡的表情,篤定的挑眉道:“你又參與了那麽一下?”
周自衡笑了笑:“不過是買通了一個內侍向周大郎放了點假消息而已。”
徐清麥擰眉:“你膽子也太大了!”
周自衡安撫她:“別擔心,并不是真正的內侍,找了人來假扮的。不過周大郎這個蠢貨信以為真了罷了。而且消息也不算是假消息。”
不過是誇大了那麽一點點,然後只說了前半段沒說後半段罷了……
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徐清麥:“……”
她想了想,也好。這件事情遲早要解決,那的确擇日不如撞日。
于是,第二天周家所有人都聚齊在了興道坊大房處。分家分産原本該有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老諸如族長等在場,但周家這一支在亂世中離散,死的死,亡的亡,傳到現在竟只有周禮周義兩房在,倒是省卻了很多的麻煩。
作為名義上的“族長”周禮心中不無得意:在場中人就以他的身份地位為最高,如此在說話上也會多了很多份量,對大房是有好處的。
當然了,他這個人向來公平,自然也不會讓二房吃什麽虧,只是,大房本就占了嫡長的份位,本來就應該分得最多才是……周禮正這樣想着,卻聽得門外傳來聲響。
“十三郎來了?”
“哎呀,小的見過宋國公!”
随着周自衡和徐清麥走進來的潇灑老者不是宋國公蕭瑀又是誰?!
周禮瞳孔倏地緊縮,蕭瑀這老匹夫怎麽會來?
他向來與十三郎一家親密,這這這……
周自衡見過周禮,然後将蕭瑀推于人前,笑吟吟道:“侄兒想着今日分家本該找族老前來見證,不過咱們周家人丁單薄,卻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如此,侄兒便拜托了宋國公前來。
“蕭公一向為人剛直,且熟知禮法,請他來做見證人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周自衡笑着問周禮道:“大伯覺得如何?”
周禮的嘴角勉強翹起來,挂上笑容,看着蕭瑀:“……有蕭公在,自然是極好!”
他難道敢在蕭瑀的面前說因為我懷疑你與我侄兒關系好所以肯定不公正嗎?怕是蕭瑀能跳起來将他噴個體無完膚,然後第二日他的名字就傳遍整個長安了!
蕭瑀冷眼看他勉強的表情,輕輕哼了一聲,拂袖坐了下來:“老夫只是來做個見證,并不插手你們的具體事務。待到分好,爾等自去縣衙報備即可。”
周禮連忙點頭:“自然,自然。”
周自衡也點頭:“那就麻煩蕭公了。”
大房以周禮為尊,他的兒子們都在旁邊并不做聲。而二房原本該讓周義上前的,但周義被柳氏壓着不能作妖,便只能看着周自衡出面。
早有下人将賬簿以及地契房契等捧來,先從柳氏以及孔氏還有幾個兒媳的嫁妝算起。
這部分沒什麽争議,各歸各的就是。
這裏,柳氏的心情顯然要比孔氏好很多。當年她嫁過來的時候陪嫁的鋪子比孔氏少了幾個,被她可勁兒的嘲諷,但現在自己的鋪子還是自己的,牢牢握在手裏。可孔氏鋪子的出息卻要去接濟她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們,到她手裏估計剩不下幾個錢了。
接下來便是大頭的房産以及田産。
周義:“房産沒什麽好說的,自然是一分為二。這是阿耶在世之時就定下來的,之後也是一直這樣住着的。”
周禮颔首,但話鋒一轉:“田地卻不能一分為二,自然要由嫡長子繼承大頭,否則族田豈不是越分越少,怕死阿耶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寧。”
徐清麥一直沒怎麽過問過家族中的財産也不在意,直到此時才發現一個中等官宦之家所擁有的財産是如何的多,不免有些咋舌。尤其是田地,皆是城外良田,有些是先帝賜下的,有些是這些年逐漸購買所得,數字非常大。
那就更別提那些傳承幾百年的世家以及頂級權貴家族了,難怪一年一年沿襲下去之後,土地兼并往往會成為最嚴重的階級矛盾。
周義認為田産應該“諸子均分”,而周禮則認為嫡長子應該繼承大頭。
兩人都望向蕭瑀。
蕭瑀沉吟:“按照律令,諸子均分是正理。按照古禮,嫡長子繼承也說得過去。但是!”他擡起眼裏看向周禮,眼神犀利,“昔日你父親還在時,你便以嫡長子的身份獲得了恩蔭,直接入仕,入朝為官直到現在。你既已經享受過嫡長子的特權,豈能再享?故而,老夫認為諸子均分才是公正的做法!”
周禮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周義則嚷嚷出來:“正是!蕭公果然慧眼如炬。當時我可沒和大哥搶過恩蔭的名額,至今都還未是官身!”
他得意的看向自家大哥,心裏嘟囔:占過一次便宜還想要占第二次啊,哪有這麽美的事情?
周禮閉上眼睛,沉默了一瞬後睜開:“那便依蕭公所言。”
于是,田産便在大房所有人的不爽中一分為二了。這期間當然也有一些小小的争執,比如大家都想要肥田不想要瘦地,但總的來說分得還是比較順利的。
還有鋪子,按照諸子均分的道理本也該是一分為二的,但這時候孔氏沖了出來,開始哭訴自己這一房人口比二房多了那麽多,這樣分法難道是要他們去喝東北風嗎?
大房的幾個女兒羞愧的來拉孔氏。
徐清麥低頭喝了一口茶,掩飾住自己眼角的鄙視。大房也真是做得出來,就讓孔氏一個人在前面不顧形象的鬧,那麽多大老爺們卻在後面坐享其成,說不得最後還要嫌棄孔氏丢了他們的體面。
用得着卻又看不上。
蕭瑀氣得不顧自身形象都想要翻白眼了,但終究孔氏的潑婦行為還是起到了一點作用,最後她多争取到了東市的兩間鋪子。
柳氏氣急,不就是撒潑嗎?誰怕誰?
不過她剛想要站出來,卻被一旁的周自衡扯了扯袖子。她回過頭去卻看到自家兒子搖了搖頭,用口型示意她不要去。
柳氏雖然生氣但現在卻很聽周自衡的,畢竟這可是自己最出息的兒子,于是深呼吸了幾下,愣是生生的忍住了。
這些大件的分完,接下來就是一些小件的東西比如庫房內的收藏和擺件等等。一樣一樣的來,一件一件的清,徐清麥聽得都要打呵欠了。
這時候人群中有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都說父母在,不有私財。可據我所知,十三郎與十三弟妹在外面卻有不少的鋪子和莊子,按理來說,這些應該都算是公中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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