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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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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章

    丙組的人在手臂上的确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小疤痕。

    徐清麥對這個疤痕無比熟悉。在她的年代,手臂上出現這個疤,往往就代表着成功接種了牛痘,後來天花被宣告消滅不再接種疫苗,便換成了卡介苗。

    巧得很的是,醫工給他們接種的時候,選擇的也是上胳膊。

    因此,徐清麥看着這個同樣位置的小疤痕,有一種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她激動極了:“孫道長,我覺得這一次咱們成功了!這一組應該就是真正的牛痘!”

    孫思邈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這也是他這段時間見過的最特別的一種病症表現,與衆不同。或許正如徐清麥說的那樣,這就是他們日思夜想,苦苦尋找的牛痘!

    劉神威道:“那接下來是不是要進入到下一個流程了?”

    下一個流程就是讓接種過牛痘的病人去感染一次天花,如果免疫,或者是只有輕微的症狀,那就證明疫苗是真實有效的,這才是真正最艱難也最重要的一步。

    徐清麥搖了搖頭:“等再過半個月吧。”

    疫苗起效果也是需要時間的。

    孫思邈看了看眼前的病室,面上露出一絲不忍。之前接種牛身上各種痘瘡時,這些病患無非就是經受一些病痛上的折磨,但并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可這次,卻是真正要經受生死考驗的,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死人。

    徐清麥與劉神威也知道這一點。

    他們沉默了下來。

    徐清麥想到了自己以往在看電視的時候看到的辯論賽,如果有兩艘船,一艘船上有一個人,另外一艘船上有一百個人,而你擁有一個按鈕。只要按下去,只有一個人的那艘船會爆炸,而另外一百個人的船會得救。

    你到底按還是不按?

    她之前當綜藝節目看,看得津津有味,為辯手們的妙語連珠感到欽佩,一會兒覺得該按,一會兒又覺得不該按。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親自面對這個選擇。

    而現在放在她前面的,是十個人,與上百萬人上千萬人的對比。

    一邊的砝碼加到無比重,按理來說,這個決定應該做得很輕松。可實際上,徐清麥卻只覺得沉重。好在現在還有個緩沖時間,可以讓她逃避一把。

    這日晚上,徐清麥躺在床上有些輾轉反側。

    她點進去看了看自己的系統——這半年多來,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長時間的浸淫在系統裏了。一個是因為忙着研究大蒜素和青黴素,只有少部分時間可以去虛拟手術室磨煉磨煉,一個則是因為現在升級的動力并不大,有了悲田院後積分也有了穩定的來源渠道,不再像以前那樣用掉了一些積分之後就患得患失。

    她又點進去了積分商城。

    現在系統開放的藥物和醫療器械已經非常多種類了,可以說除了一些昂貴的特效藥以及大型的醫用設備之外,其他的都有,連抗生素都有非常多種。

    徐清麥在剛來的時候特別擔心自己生病,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焦慮了。她身邊不僅有一堆名醫,更有孫思邈這種級別的神醫,還有系統所提供的現代藥物,無需再杞人憂天。

    盯着看了半天,徐清麥從系統空間裏出來了。

    她穿上外裳,偷摸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桌上放着的小燈籠,提着小燈籠就出去了。

    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圓且大,懸挂在夜空将清輝灑向人間。無數的形成環繞在它的周圍,這是後世城市中已經看不到的美景。

    莊子裏的人都睡了,護衛們會在牆外巡邏,偶爾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徐清麥腳步輕快的來到牛棚,這裏養了大概十三四頭牛,都是身上長了各種瘡的,有的會治愈然後被送到其他地方,有的會死,每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牧監便會從其他牧場再調幾頭過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連牛都睡了。

    徐清麥将燈籠挂在一旁的鈎子上,從袖袋裏掏出一次性手套給自己戴上,剛想要走進去就聽得身邊忽然有聲音傳來:

    “四娘怎地也來了這裏?”

    徐清麥被吓了一跳,回過頭去一看,卻發現是孫思邈站在自己身後。

    她拍了拍胸口:“道長,真是被你吓了一跳。”

    又狐疑:“道長怎麽也在這裏?”

    孫思邈呵呵笑起來,悠悠走過來:“我在房間內睡不着,見今日月色好,便打算出來走一走,賞月散散心。”

    徐清麥将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籠在袖中,也擡頭看月:“巧了,我也是覺得今夜月色不錯。”

    兩個人對視一笑,索性真站在原地賞起月來:

    “今日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大。”

    “對,圓月,再有一個月不到,便是中秋節了。到時候道長與劉師兄可得來家裏一起過節。”

    “好。”

    兩人在這兒閑聊,這時候又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齊齊朝那邊看去,劉神威的臉緩緩出現在了燈籠照耀的範圍。

    劉神威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們,整個人都僵了僵:“師父!四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徐清麥挑起眉:“我還沒問你怎麽也來了呢?怎麽?不會也是來賞月吧?”

    劉神威擡頭看了看月亮:“今夜月色的确是極美……”

    三個人站在牛棚前,動作一致地擡頭看着月亮。

    沒過幾秒,徐清麥撲哧一聲,她笑着嘆了口氣,對師徒倆道:“好了好了,咱們也別遮遮掩掩的了,說吧,看看咱們來這兒是不是都是因為同一件事?”

    她将自己戴着手套的雙手從袖子裏取出來,朝兩人展示了一下。

    孫思邈和劉神威也啞然失笑,同樣從自己的袖袋裏拿出了工具——擠痘瘡的工具。

    “還真湊一塊了。”徐清麥忍俊不禁,笑了半天。

    師徒倆亦然,然後孫思邈看向兩人:“算了算了,既然都來了,想必也勸不回去了。那咱們話不多說,現在就開始吧?”

    這三人,都是打算趁夜偷偷來這兒給自己種牛痘的。

    徐清麥畢竟是後世醫學倫理下成長起來的醫生,她沒辦法做到全無心理障礙地按下那個按鈕,便索性自己來了。有系統的加持,還有自己後世的經驗,她認為翻車的概率極小。

    所以她是真心佩服孫思邈與劉神威。

    他們兩人都是方外之人,格外有一份慈悲心。

    劉神威雲淡風輕道:“不過是牛痘罷了,以往試藥和試針也是常有的事。”

    孫思邈點點頭:“自己試,更能體會到藥效起作用時的細微之處。”

    徐清麥眼眶微熱,費了很大的勁兒來壓下心中湧起來的諸般情緒。

    劉神威笑道:“四娘怎麽作小女兒之态,趕緊開始吧。”

    他率先走入了牛棚。

    三個人選中了一頭牛,之前孫思邈已經向他們仔細描述過哪一種痘瘡才是真正的牛痘,和其他的痘瘡之間的區別,現在整個莊子上的醫工都已經學會了甄別這種痘瘡。

    牧監的官員們本來很忐忑,原本他們很擔心萬一這東西真的成了,會對牛的健康産生很大的影響,畢竟總不能專門來培養病牛吧?這和他們的政績可是完全相反的兩條路子,看到是這個瘡之後便放下心來。

    他們很有經驗:“這種瘡牛常見的,而且表現很溫和,不致死。”

    現在,徐清麥與劉神威小心地靠近了已經醒了正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幾人的牛,孫思邈拿了一把牧草喂它,也轉移它的注意力。

    徐清麥手中的針迅速的劃破了它乳頭旁邊的痘瘡,取了裏面的組織液與其他內容物。

    牛略微覺得有些刺痛,但似乎很快就結束了,它便依然乖乖在吃草。

    “好了。”

    劉神威誇獎一句:“不愧是徐師妹,下手快狠準。”

    徐清麥嘿嘿笑兩聲:“劉師兄謬贊。走?”

    “走。”

    三人轉移到孫思邈的房間內,開始互相給對方種痘。整個過程略有些惡心,但是很快速很高效。

    徐清麥看了看自己胳膊上新鮮出爐的傷口:“若是後續大規模推廣,痘漿法就有些不方便了,或許可以嘗試将痘痂磨成粉,這樣可以大規模取制,還能夠随時接種。”

    孫思邈思忖道:“的确可行,就是不知道磨成粉後再過一段時間是不是會又失藥效。”

    徐清麥嘆道:“到時候再一點一點的來試吧。”

    他們只是先行者,驗證這個的安全性,但後續肯定還需要經過好幾輪實驗才行。後續的實驗,當然也還是先從犯人開始,到時候徐清麥不會再有任何聖母心。

    “行了。”她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紗布,“既然已經種下了牛痘,那便等半個月之後再看吧,希望可以一次成功。”

    劉神威問她:“你不出去先看看?這半個月索性也沒什麽事了。”

    徐清麥一瞬間有點心動,然後又搖搖頭:“算了,正好可以躲在這兒研究一下大蒜素和青黴素,出去可就沒那麽清閑了。”

    孫思邈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那倒是正好,顯微鏡也送過來了。”

    徐清麥興奮點頭:“說不定大蒜素也能有所進展呢。”

    劉神威看着一下子就變得更精神的兩人,無奈地拍了拍額頭:“好了好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日大家都趕緊去休息吧,身體要緊。”

    徐清麥回到自己的房間,左胳膊上還略微遺留了一點灼燒的刺痛感。

    但她這晚,睡得很踏實。

    ……

    “那位姓徐的太醫,果真如此神奇?”

    雲中郡,在突厥的可汗金帳中,一位盛裝的中年美婦詢問跪在地上的人。她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細紋,但歲月似乎不損其美豔,尤其是通身的氣派,更是讓人難以在她面前淡然處之。

    “回可賀敦,”地上跪着的突厥勇士恭敬道,“那位徐太醫的确是厲害得緊,阿史那社爾當時情況危急,正是她用了出神入化的醫術才将其救回。它發生在軍帳中,除了我之外,還有許多人都曾親眼目睹。”

    “您也可以親自去問社爾王子。”

    這位中年美婦正是如今的東突厥可賀敦,劼利可汗的妻子,義成公主。

    她哼了一聲,輕聲道:“當時她就不應該救這狼崽子,可惜了……”

    那跪着的人似乎像是沒有聽見,眼觀鼻鼻觀心。

    義成公主在鋪有皮毛的椅子上坐下,閉上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那跪着的勇士擡頭道:“可賀敦,符離王子的病已經持續半年有餘,若再不覓得良醫,恐怕兇多吉少。可賀敦還需早做決斷。”

    義成公主擡起眼來,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淬了毒一般。

    那人低下頭來:“可賀敦,真話永遠不太好聽。但請可賀敦相信,長生天在上,我會永遠站在您的這一邊。”

    義成公主盯着他許久,久到他都有些不自在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她淡淡道:“再去尋幾個經常往返長安的商人過來,我有話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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