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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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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吳老六在心裏嘀咕着,門診、外科,竟然還有專門的婦産科和兒科……要不是有吏卒在,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挂什麽科。

    不過,這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也讓他心裏莫名的增添了一些信心——不愧是太醫院!說不定,自己的病在這兒真的可以治。

    經過分岔路口的時候因為要選擇,人流前進的速度便逐漸的慢了下來。有幾位婦人和帶着小孩的選擇去了婦産科以及兒科。

    她們很欣喜:“沒想到還有專門的婦産科和兒科,這可比以往要方便多了。”

    “想必婦産科中都是女子?”

    “應該是,這可真是太好了!我得回去把這消息告訴家中親戚,以後咱們女子也有方便看診的場所了。”

    “我也是。之前讓我小姑子和我一起來,她還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可太好了。”

    人群中的女性都歡欣雀躍,而男人們也覺得此法甚妥,不違禮法。

    而吳老六跟着大部隊緩緩朝門診走去。

    如今已經八月底,馬上就要進入到秋高氣爽的時候了,但因為人多,吳老六在人群中還是稍微覺得有些熱。他擦了擦汗,剛想要偷偷拉開衣裳領口涼快一下,卻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然後一陣絞痛傳來。

    吳老六瞬間失去了意識,摔倒在了地上。

    在他清醒的最後一秒裏,他聽到有人在喊:“救命啊,這裏有人昏倒了!”

    “救命!”

    吏卒一邊朝昏倒的吳老六跑過去,一邊對自己的同伴喊道:“快去喊人,去急診科喊人!”

    他用自己随身攜帶的棍棒揮開圍過來的人:“讓開,讓開,別圍太緊,不然他呼吸不來死得就更快!”

    他在這樣千鈞一發之際還記得自己前些時候受過的一些急救培訓裏好像是這樣說的。

    大家呼啦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另一邊,剛覺得自己記住了一些知識而得意的吏卒有些懵:……等等,接下來是要怎麽辦來着?糟糕,之前沒認真聽,忘記了!

    好在,他沒有懵逼多久,只過了大概十幾秒——但在他的感覺裏仿佛有一刻鐘那麽久,從急診科室跑過來的醫生和護士就已經迅速地擠了過來。

    “擺好位置,将他的頭後仰,立刻進行心肺複蘇。”年輕的急救醫生下令道。

    跟随他前來的護士立刻行動起來。

    這時候,旁邊的人早就議論開了。

    他們一開始覺得這人估計死定了:

    “你看看,他臉色是不是都有點發青了?”

    “看上去像是。”

    “啧,那可能是沒救了。我和你說,我以前就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人看着好好的,但一倒下之後幾乎只是幾息,就沒氣兒了。”

    這時候,急救團隊的心肺複蘇開始了,心髒按壓、人工呼吸這些看上去奇怪的手法讓人群中爆發了一陣陣熱烈的讨論。

    “這是什麽?看上去倒是從所未見。”

    “應該是太醫院的不傳之秘?”

    “不知道,但看上去似乎能起作用。”

    一位男護士正在努力的給吳老六按壓心髒,他也是護理班的績優生之一,所以才被選中進入到急診科室。他的心髒按壓姿勢是曾經被徐清麥點名表揚了的,很标準,而做到這樣的标準是很廢力氣的。

    不多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已經冒汗了,但他依然锲而不舍的在進行着自己的動作。可是,時間漸漸流逝,吳老六似乎依然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看來真是不行了。”

    “哎,看太醫們這架勢,還以為能救活呢……”

    之前的那文士也惋惜的對自己同伴說:“這可真是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可惜了,明明都已經到了悲田院了!

    他的同伴輕笑:“據我所知,真正的太醫極少出診的,所以,可想而知……”

    郭敏君正在旁邊等着,此時她耳朵裏隐約聽到那文士的話,剛想說人家還不一定會死呢,之前她們搶救那落水的小孩就按壓了很久才成功,但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口。

    年輕的急救醫生皺起眉頭,他從自己貼身的布袋子裏拿出幾根長長的金針,在吳老六特定的穴位上紮了幾根針,配合整個心肺複蘇的過程。

    男護士似乎有些動搖,有些氣餒。

    “真的可以嗎?真的還能救回嗎?”他一邊機械地按壓着,一邊在問自己。

    這時候他聽到身邊有道聲音傳來:“繼續,不要停。”

    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徐太醫。他提着的心陡然放松下來,再按壓了四五次,忽然就聽得身下躺着的人傳來了微弱的呻吟聲。

    “醒了,醒了!”圍觀的人眼尖的發現了,激動叫了出來。

    吳老六睜開眼,眼前全是重影,他想要爬起來但發現自己的四肢完全沒有力氣,意識也像是被什麽蒙蔽住了一樣,模模糊糊。

    徐清麥蹲下來,看了看他的瞳孔和其他反應,然後站了起來。

    “你別動,”吳老六聽到一個女聲傳來,然後那女人似乎是在對別人說,“小心一點給他擡到急診科去,按照之前學過的流程來搶救就好,以金針術為主,最好是住院幾天觀察一下。”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移動到了一個軟的架子上。

    “讓一讓,讓一讓。”擡着吳老六的是兩個雜役,然後急救診室的醫護們也都立刻跟着回去了。

    郭敏君在回去的時候,忍不住對那文士和他的同伴道:“閻王要他三更死,但說不定悲田院也可能能留他到五更。就算是太醫們不出診,悲田院的醫生們也是有本事的。”

    她剛說完,就看到徐清麥的視線往這裏看了過來,立刻又深悔自己失言,讪讪笑了兩聲,立刻跑走了。

    那文士有些愕然,然後失笑搖頭,明白應該是同伴适才的猜測讓這小娘子不高興了。

    他那同伴也是磊落之人,忙高聲對郭敏君的背影道:“是在下失言,還望小娘子原諒則個!”

    郭敏君簡直落荒而逃。

    文士好奇朝剛才徐清麥站着的地方看,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便收回了目光,問同伴:“剛才那位就是你與我說過的徐四娘徐太醫?沒想到竟如此年輕。”

    “自古英雄出少年,重規你不也是年少出名?”同伴笑道。

    那文士卻是剛剛才返回長安的李百藥,重規正是他的字。

    李百藥原是隋朝內史令李德林的兒子,他素有才名,年少時就擔任了隋朝太子楊勇的東宮學士,後來隋炀帝即位便把他打發去了外地。這地方剛好就是後來輔公祏起義的地盤,輔公祏便留着他當了官。待到李孝恭與李靖平了輔公祏之亂後,李百藥便又被流放到了泾州。

    總之,很倒黴一人。

    如今,流放生涯結束,他便接到友人的召喚來了久違的長安,也好好體驗一下新朝氣象。

    李百藥身體一般般,因為年幼多病,所以才起名叫百藥。在泾州待了這幾年之後,身體更差了,一過來正好就遇到悲田院開業,友人極力推薦他過來,李百藥這才知道原來長安的杏林竟然已經演變成了如此模樣,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他也不知這樣的演變對老百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便也想要來親身感受一番。

    “所以,話不能亂說。”同伴嬉笑道。

    “确實。”李百藥也忍不住笑道,但他心中也浮起新的顧慮,“也不知道費用幾何?剛剛那人瞧着拮據,也不知能不能付得起?”

    同伴一愣,他頗為富裕,倒是沒有想到這一茬。

    “不管如何,能夠先救人而不是先收錢,總歸是好事一樁。”最終,他摸了摸腦袋道,“且朝廷既言明是對所有人開放,不管什麽籍貫什麽身份都可以來此求診,想必在診金上也是有考慮過的。”

    李百藥一想,也點點頭:“希望如此。”

    吳老六被人擡走後,這個岔路口也終于重新疏通了。

    早已經離開的徐清麥對身邊跟着她的醫工道:“這些吏卒的急救知識,還有對悲田院各處的信息了解還是需要加強培訓。”

    她并沒有跟去急診,剛剛那人應該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而且急診也有一位太醫壓陣,不需她出手。

    雖然并不是一個體系出身,但信任自己的同僚顯然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是,太醫。”醫工恭敬記下她所說的。

    今日第一天開業,三個坐診的太醫裏并沒有她,她的任務是在悲田院裏各處巡視,看看最多的問題發生在哪裏,又有哪些地方的細節需要改進。

    一圈下來,還真發現了不少的地方。所以很多東西在想象的階段和實際發生的階段完全就是兩碼事。

    徐清麥只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得要忙瘋,一個頭兩個大,走路的姿勢都帶風,旁人看來,只覺得這位穿着太醫服的娘子冷面寒霜,氣勢極盛,所到之處衆人皆低頭。

    只有幾人在悄聲議論: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徐太醫。”

    “咦,傳說中的那位徐太醫嗎?”

    不知不覺,她也已經成為了傳說。

    另一邊,李百藥和同伴終于來到了門診的所在之處,然後他們就被攔住了。

    “稍候。”守門的吏卒冷漠道,“待到前面的人辦好後你們才能進。”

    李百藥停了下來,他好奇地朝裏張望,發現裏面人也不少,有點嘈雜,但并不顯得擁擠。

    他對同伴道:“如此甚好,不然裏面亂糟糟的,就更不得章法了。”

    同伴也點頭:“且這邊有欄杆攔着,并無混亂。”

    剛說完,就見旁邊的護衛上前呵斥後面一位妄圖仗着自己身體嬌小就往裏擠的人:“速速回到原位!若再有下一次,逐出悲田院!”

    那護衛原本習慣性的想要用手中的刀鞘去敲打,但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悻悻放下。

    擠隊那人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李百藥和同伴對望一眼,他笑道:“恩威并施,所以老百姓需要教化,但也需要懲罰。”

    “然也,然也。”

    大約等了半刻鐘就輪到了他們,守門的吏卒一下子放了二十人進去。

    李百藥走進去一看,這大廳出乎他想象的大,他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大戶人家的正廳內,三面都有類似于當鋪這樣的臺子,裏面坐着人,每一個臺子窗口處都挂着木牌,上面分別寫着“內科一號診室”,“內科二號診室”“外科診室”等等字樣。

    中間空空蕩蕩,只有一組木櫃臺,裏面坐了幾位年輕的娘子,櫃臺上寫着“咨詢處”三個字。

    另外有吏卒在不停喊:“每個診室上都寫有挂號價格,自行排隊,不允許擁擠、插隊,有問題可去咨詢處咨詢!”

    李百藥這才發現,在“內科一號診室”的牆下方,還挂着兩個牌子,一個應該是坐堂大夫的姓名,一個則應該是診金的價格。

    “高禹、挂號費五十文……”他喃喃念出來,然後震驚得瞳孔一縮,“五十文!這個價格不貴啊!”

    要知道,在民間找個好一點的大夫,診金也往往一兩百了,更別提那些小有名氣的名醫們了。

    同伴指着內科三號診室道:“看那邊,挂號費就是一百五十文。”

    那是一位姓彭的大夫。

    “我去問問。”李百藥也不急着看病了,饒有興趣地擡腿走向咨詢處。

    裏面的護士落落大方:“這位郎君,可是有事相詢?”

    李百藥拱手行禮道:“的确是有事相詢。請問娘子,為何這些診室的挂號費用都不盡相同,有五十文的,有一百五十文的,還有三百文的,甚至……”

    他指了指最後一個診室:“還有一貫錢的。”

    護士笑道:“因為他們的品級也不同。五十文的是尚在醫學院讀書還沒結業的大夫,不過郎君請放心,他們都是通過了考核才來坐堂的。一百五十文的是醫工,而三百文的是醫師,五百文的是助教,至于最後那個診室,卻是我們太醫院的醫學博士坐診。”

    李百藥動容:“太醫博士竟然也親自坐診?”

    一貫錢雖然很貴,但這可是太醫博士!普羅大衆平時上哪兒認識太醫博士去?

    “是。”護士道,“不過太醫博士一天只看十位病人,所以如果郎君要挂他的號,還需要盡早,應該剩得不多了。”

    李百藥連忙稱謝。

    這時候他看到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太太被扶了過來,家人也在咨詢護士:“我娘眼睛看不見了,之前聽聞太醫院的徐太醫可以用金針撥障術治好,不知該去挂什麽號?”

    護士看了一下那老太太的眼睛後告訴他們:“去挂外科門診的號吧,如果可以手術的話,那邊會安排。”

    那母子倆也千恩萬謝的走了。

    李百藥笑了笑,看來這悲田院的一切安排都挺有章法。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太醫博士的診室,而是選了一位醫師。

    同伴皺眉道:“重規若是暫時手頭緊,我替你出了就是。”

    “你放心,一貫錢我還是有的。”李百藥笑道,“我只是想要好好看一看百姓們到底是如何看病的。”

    想也知道,百姓們大多會選擇五十文和一百五十文的號。

    他在這幾件診室之間猶豫再三,最終預選了二號診室,醫生沈永安,診費五十文。

    而在悲田院的外面,趙東家終于迎來了一些轉機。

    在最早的那一波過去後,接着進來的人群似乎沒有那麽急迫了,很多人發現了挂在兩端的趙氏吉貝布的廣告招貼畫。

    “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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