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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阿黎躺在板車上,一動也不動,心如死灰。
前兩日,她和丈夫還有婆婆一起來找太醫義診,結果太醫說胎兒很危急,需要剖腹取出來。她本來是在猶豫不決的,但婆婆卻極力反對,因為覺得開腹實在匪夷所思,擔心剪子或者是刀子傷到她肚子裏的孩子。
“剖腹太可怕了,想都別想!”老婦摸了一下阿黎的肚子,上一秒猙獰的表情下一秒立刻變得柔和了起來,“我的乖孫容不得一點閃失。”
阿黎和她的丈夫習慣了她的發號施令,再加上阿黎也覺得開腹好像聽上去有點可怕,便乖乖随着她回到了家。
但一回去,阿黎就後悔了。
她躺在床上,以往只要這樣躺下來,拍一拍自己的肚子,裏面的胎兒就會使勁地踢她的肚皮。這是她與自己孩子之間的獨特交流方式,似乎已經形成了兩人的默契。
但今天一天,直到現在,那孩子都沒動。
一動不動。
阿黎開始害怕起來。她是不是不應該拒絕掉太醫的要求?馬産婆真的能有用嗎?
那一邊,她的婆婆已經找來了馬産婆。
馬産婆在這一帶也算是有點名氣,她拍了拍阿黎的肚子,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沒問題,等我去配副藥,晚飯後拿過來,吃了下去後就會有反應了,到時候再推一推,很快就生下來了。”
她對老婦過來找自己顯然很滿意:“生孩子這種事嘛,當然還是要找我們這些産婆,太醫再怎麽厲害,那也管不到婦人生孩子上。”
阿黎當時沒說什麽,但是她的雙手一直捏着被子。
她想起了關于馬産婆的一些傳說。聽說有一次她給一個同樣是滿了十個月還沒生的婦人用藥,結果那孩子是生下來了,婦人卻死了,諸如此類。
阿黎吓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的丈夫同樣深鎖着眉頭,一直坐在角落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他娘出去後,他悄悄湊過來,說到:“我還是覺得剛才的太醫似乎更靠譜一些。”
阿黎顫抖着問他:“那怎麽辦?”
她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重了,含着淚抓着他的袖子:“我覺得孩子有些不大好了……”
那個原本怯懦的男人此刻卻毅然站起來:“走!我用板車推着你去找太醫!”
阿黎:“那阿娘呢?”
男人聽了後瑟縮了一下,但立刻道:“先別讓她知道,我們偷偷地走。”
既然下定了決心,兩人便趁着老婦去廚房的時候,從後門溜走了。男人偷走了家裏的板車,推着自己的妻子飛快地來到城門前。
城門已經關閉了,在兩人的苦苦哀求又把身上的銅錢全都塞給了守門士兵後,後者終于給他們開了一條門縫。
到了營帳後,男人倏地跪下了:“太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徐清麥披着外衫出來一看是他們兩人,一時沒忍住:“早幹嘛去了!”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算了算了,”她讓夜班輪值的金吾衛放兩人進來,“現在是想好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過了那麽久,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你肚子裏是什麽情況,你做好心理準備。”
阿黎和男人的臉色都煞白煞白的。
徐清麥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先來聽一下吧。”
但如她所料,依然沒聽到胎兒的任何心跳聲,也沒有胎動。但不管如何,立刻開腹都是勢在必行的——如果胎兒一息尚存,那還能搶救一下。如果真的已經胎死腹中,也需要通過手術娩出,不然産婦也會發生危險。
整個駐地都被驚醒了。
一座白天用來看診的營帳被清了出來,周圍燃起了巨燭。
阿軟和郭敏君戴上了口罩,正在用攜帶的酒精噴壺來給所有的器械和衣服消毒。她們作為護理班上的優秀代表,一直在學習手術室護士的工作相關。
所有的學生們都好奇地張望,沒想到今夜可以看到徐太醫開展臨時手術,不免有些激動。
當然,允許進入到臨時手術室內部的只有幾個女學生。
阿黎躺在手術床上,雙目緊閉,已經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她的腹部高高地隆起,卻似乎沒有半點生機,在營帳上投下巨大的陰影,看得劉若賢幾人有點觸目驚心。
這場手術進行得很不順利,視野太差了。但燭火若是太靠近,徐清麥又擔心煙塵或者是其他的微生物進入到腹腔內,所以只能慢慢地做。好在,她現在對産科手術也算是很有經驗了,子宮裏的構造什麽的都比較熟悉,剖宮手術相對也比較簡單。
不過,徐清麥在将胎兒取出來後,心裏一沉。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剖宮産手術變成了清宮手術。
那胎兒在燈光下已經呈現出了青色,顯然是早就失去了生機。一根長長的臍帶繞在他的脖子上。
徐清麥冷靜道:“男嬰,記錄下死亡時間,死亡原因是臍帶繞頸兩周。”
營帳中一片沉默。
男人看到那個青色的死胎之後,整個人失魂落魄極了。
徐清麥也沒有再打擊他,沒再說什麽假如上午的時候緊急手術或許這個男嬰還能有得救之類的話,恐怕他們聽了之後會更加的自責,沒必要了。
她淡淡道:“産婦情況還不錯,及時娩出了。再拖幾天的話她的子宮可能都要出問題,到時候就不是現在這麽輕松了。”
脫下手術服,在護士們的幫助下洗了手。
徐清麥看着繁星滿天的夜空,籲出一口氣。
劉若賢顯然也有些失落,她跟在徐清麥身邊也做過很多次手術了,每一次手術的結果都是成功的。在她的印象裏,外科手術似乎是一門神技,能夠賦予人以新生。
今天這場手術顯然打破了她的一貫認知。
原來,手術也是會失敗的,雖然這場手術失敗的原因不在于她們,但依然讓她感到沮喪。
就算是上午手術,胎兒也可能早就失去生命體征了。面對這種瞬息萬變的情況,外科似乎也無能為力。
徐清麥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又看了看圍上來的學生:“你要習慣這種感覺。我早就和你們說過,外科手術并不是萬能的,手術失敗是外科醫生常常要面對的事情。
“和所有的大夫一樣,死亡和告別,同樣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
是她一直以來的成功給了劉若賢錯覺。
但她為什麽一直能成功?一是因為現在開展的手術還太少,而且她有意的在選擇患者,那些一看在這個時代就不會成功的她直接就略過了。二則是因為她有系統。
但劉若賢和莫驚春他們不一樣,他們要學會面對失敗。
“記住這種感覺。”徐清麥冷酷地對她們幾個道,“但是不要習慣于它,要記住在下一次,打敗它。”
阿黎和她的丈夫看到死去的孩子後,哭得死去活來。
在一旁照顧她的阿軟安慰了一下她:“最起碼你的子宮保住了,下次還有機會。”
第二日終于趕了過來的老婦卻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尤其是當她看到娩出的嬰兒的确是個男孩的時候,一聲哭嚎簡直響天震地。
“我的乖孫啊!”
她的兒子眼中充滿恨意,忽然爆發了:“都怪你!要不是你說不要手術,或許他還能活下來!”
“死的怎麽不是你啊!”
其實昨日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就站出來說要動手術,但這個時候他的恨意需要有一個出口,而且顯然他忍了很久了,這一次只是爆發。
徐清麥并不想看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直接讓金吾衛将兩人扔到了營帳外,只是把還虛弱着的阿黎留在了這裏。
“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這頂帳子留下來,你可以在這兒住兩天之後再走。”
今天他們要分開前往鄠縣那些更偏僻的鄉鎮和農村,這個營帳原本是要撤掉的。但因為有阿黎在,考慮到她剛做完剖腹手術,最好是不要動彈,徐清麥便打算留一頂帳篷。
這時候,負責護理班的醫工倒是找到她,說了新想法。
她想讓護理班的一些人留下來。
“當然不只是為了照顧她一個。我是想着,可以讓她們先留在這裏回訪那些病人,這樣他們回來之後直接去那些還沒好的病患家裏回訪就好了,可以省去很多工作。”
主要是,她覺得護理生們在診病的時候其實派不上什麽用場,也就是打打下手。留在這裏的話,去回訪病人,學到的東西反而會更多一些。
徐清麥一思忖,覺得這個法子好,立刻爽快答應下來:“行,那我給你們留倆個金吾衛,然後讓縣令再調幾個衙役來時不時的巡邏一下。”
其他的都不重要,關鍵是要安全。她帶了多少人出來就要再帶多少人回去。
楊中郎将也明白這一點,留下了兩個金吾衛。縣令也很給力,沒用衙役,直接從城防營裏抽了一隊士兵過來在附近駐守。
縣令帶着縣丞和縣尉從城裏面趕過來相送,不盡感激,而且給他們每個隊都派了當地的向導。
不單單是官員們,鄠縣的百姓們也都出來相送了。
窄窄的官道上竟然擠滿了人,還有不少的百姓帶來了幹糧希望他們帶上能夠在路上吃。大家最後幾乎是擠出人群的,狼狽地翻身上馬然後速速離開了。
當然了,心情都是感動的。
徐清麥領着劉若賢他們這一隊,勒轉馬頭,遠遠還能看到相送的百姓們,忍不住要感慨:“你看,老百姓其實是最容易感動的。不過是一點點的付出,便能掏心掏肺。所以我希望你們成為醫生之後,不要只知道擡頭,也要經常向下看一看。”
她的隊伍裏,劉若賢和莫驚春、侯遠道等人就是民間出身,而高禹、沈永安和另外幾位卻是正兒八經的醫學世家,士族出身,恐怕這幾日是他們離百姓們最近的一段時光。
此時,也頗有些感觸。
沈永安有些茫然:“可我和師父之前出門行醫,也曾遇到過不少刁民,不知感恩,沒有禮義廉恥,讓人看了都生氣。”
所以他一直都對過于底層的百姓沒什麽好感,但這次接觸,卻發現和以往并不一樣。
“衣食足則知榮辱,倉廪實而知禮節。”徐清麥一笑道,“可能同樣的人處在不同的環境裏都會做出完全不一樣的選擇,這都很正常。但是不要輕易對一個群體下定義甚至是審判。教化才是一直需要去做的事情。”
高禹好奇問:“老師學的是孔孟之道?”
“倒也不全是。”徐清麥哈哈笑道,“我還認為需要重視律法與規矩,這又算不算是法家?”
這會兒儒釋道三家正在朝堂上和民間角力着呢,徐清麥對這些并不感興趣。她只覺得,實際上,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一行人一邊聊天一邊策馬前行,終于在傍晚的時候到達了他們今日要去的地方,一個山旮旯裏的鄉鎮。
而其他的七支隊伍,也都在各自醫師醫工們的帶領下去到了那些更偏更鄉下的地方,他們将會在這些地方再舉行一波上門的義診,然後再回到鄠縣。
徐清麥他們去的這個地方,叫白家鄉,離秦嶺已經挺近的了。大唐百戶為裏,五裏為鄉,百家鄉其實就是四五個村子聚集在一起,四五百戶的人口。
這裏去鄠縣走路需要将近兩天,因此村民們除非必要,平時是不會去縣城的,對于縣裏面這幾天轟轟烈烈的義診自然也不知情。
好在,縣令給他們派了随隊的小吏——說起來,這位縣令頗會做人做事,選派的小吏正是出自白家鄉,和鄉裏面的耆老、村裏的幾位裏正都很熟。
徐清麥他們一到,耆老和裏正們一聽是這樣的好事,立馬拍胸脯表示要商議一下,看看怎麽給她們安排住處和夥食。
只是,幾個人從正堂一出來,湊到後院的時候立刻就愁眉苦臉了。
“這怕不是又要來打秋風的吧?咋搞?”
“好吃好喝招待一下,然後送點禮讓她們平平安安地回縣城裏去,還能咋搞?”
“就怕她們胃口更大呀……”
“不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她們真的可能是太醫院的人過來義診?”
有人提出疑問,然後被另外幾人嗤笑一聲,給鄙視了:“就這幾個小娘子小郎君是太醫?是你腦子不清醒還是我腦子不清醒啊”
“而起還義診……借口都不找點好的。”
“也是。”那人被說服了。
原來,他們都以為徐清麥一行大概是鄠縣甚至是長安那邊過來的纨绔子弟們,用着太醫院的名義來地方上玩耍的。畢竟這邊靠近秦嶺,在前幾年的時候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上頭來的公子哥兒們前來打獵玩耍,還要連吃帶拿,每次都搞得一片民怨滔天。
這兩年少了,他們剛放松了戒心,沒想到這冷不丁的又來了。
“算了算了。”白家鄉的耆老嘆口氣,“不管怎麽樣,肯定是咱們得罪不起的人。咱家這幾家,好好供着,然後出點錢出點力,将人趕緊哄走罷!”
“也只能如此了。”
他們商議好,回到正堂,對着徐清麥和楊中郎将笑得極為熱情和藹:“幾位上官遠道而來,白家鄉蓬荜生輝,小老兒家中尚有幾家空房,若是上官們不嫌棄……”
他還沒說完,就聽到徐清麥笑吟吟地問:“聽聞白家鄉內有善堂還有空餘房間,不如我們就住在那兒吧。”
她們幾人本來就帶了自己的鋪蓋,而且他們早出晚歸還要經常聚在一起複盤和讨論,住在別人家裏實在是太過叨擾。不如就住善堂就好。
耆老和幾位裏正面面相觑,這個展開讓他們有點想不到啊。
耆老着急道:“善堂條件簡陋,怎可讓貴人們住那兒!”
不過徐清麥既然心意已決,他們勸了幾句見勸不聽也就只能作罷。
“至于飯食也無需操心,我們白日恐怕都是不在的,晚上也不知幾點才能返回,自行解決就好了。不過,去到各個村裏時還請幾位麻煩安排一下領路之人。”
幾人不知道她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糊裏糊塗應了下來:“這個自然。”
這一夜,徐清麥他們就在善堂裏歇下了,雖然條件簡陋,但比營帳裏的大通鋪條件還是寬敞些的。現在大家要求都很低,還挺滿足。
到了早上,天才蒙蒙亮,三人一組就去到了下面的村裏。
待到耆老知道消息後,不禁愕然:“難不成還真是太醫院來義診的?”
陪同徐清麥前來的小吏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原來你們竟然懷疑這事是假?我和你說,這話要是傳到鄠縣去,鄠縣的鄉親們可不會放過你們!”
他将徐清麥等人在鄠縣開展義診一事細細對耆老道來。若不是昨日來得太晚,徐太醫等人急着休息,他早就要顯擺顯擺了。
耆老一拍大腿,悔不當初:“原來這是真菩薩呀!”
不行,他晚上得要好好的安排一桌筵席,為太醫們接風洗塵!
徐清麥卻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趕回白家鄉。
他們分頭行動,她帶着劉若賢和侯遠道去了離白家鄉最遠的一個村裏。這個村位于山腳下,路很不好走,連騎馬都不行,只能靠一雙腿。
劉若賢和侯遠道都不是士族,但他們一個生在江寧縣,一個長在姑蘇城,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地方了,來到了這裏之後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窮。
整個村子裏找不到幾家完好的房子,都是很破敗的茅草屋,要不就是用泥巴和碎石頭建起來的房子,看上去很不牢靠,而且關鍵是沒有任何光線,進去像個地窖一樣。一戶人家找不到幾件完整的紡織物,所有的衣服和被子都是破破爛爛的。一件好衣服要一家人輪流着穿。
唯一好一些的就是靠着山,偶爾能上山打獵吃到點肉。
徐清麥淡淡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是陶淵明,士族。普通的農人山民可活不得那麽滋潤,也沒那個閑情逸致。”
在大唐生活了這麽久,她也走過很多地方了,心裏很清楚就算是歷史上以窮困潦倒而著稱的詩聖杜甫,所過的生活也絕對不是底層。
底層是沉默無聲的。
裏正召集了村民們。
村民們一開始有些狐疑,但确認了是真的之後,很多人直接就五體投地跪下了,對着徐清麥幾人直呼菩薩,看得她們頗不是滋味。
幾人也沒說閑話,在村口擺上張小桌子,便開始了義診。
侯遠道這才發現,原來一個地區的特性也導致了常見病的不同。
比如這邊居住環境太差,衛生情況糟糕,就很容易導致皮膚上的疾病。他們一天下來,看了十幾個皮膚長瘡長疹子發生潰爛的,還有就是一層疊一層的凍瘡形成的潰爛。
“因為靠在山腳下,比較潮濕,然後房子裏又不通風,很容易滋生細菌。是這樣嗎,老師?”劉若賢不是滋味地問道。
徐清麥點了點頭:“疾病和環境的相關性還是很大的。這樣的環境裏,只要稍微有一點點皮膚破口,細菌就很容易侵襲進去,然後導致潰爛,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厲害。”
和皮膚潰爛類似的,還有痢疾。
同樣是細菌性導致的,這邊養雞養鴨還有養羊就養在屋子裏,糞便到處都是。痢疾本來是就是會傳染的,所以來看診的人裏面有好一些的症狀都是說拉肚子。
徐清麥嘆了口氣,只能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到時候交給這邊的裏正,讓他們平時多注意一些衛生。
引起她注意的還有另外一件事。
起因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村民前來看診。他佝偻着腰,一直在咳嗽,似乎非常難受。
侯遠道給他切了個脈,神色比較凝重,又問了幾個問題後,他向身後的徐清麥求助:“老師,我懷疑他是肺痨。”
徐清麥眉頭緊鎖。
肺痨啊,這可有點不好辦。而且肺痨是具有傳染性的。
她示意讓侯遠道後撤,自己給那村民切了脈。從脈象上來說的确是有點像是肺痨,也就是肺結核。不過有些症狀卻有點對不上。
患者表示并沒有發熱、盜汗這樣的症狀。
說着說着,他就咳出了口血。
徐清麥:“……”
還沒等她說什麽,劉若賢在旁邊也叫她:“老師,這邊也有類似的症狀!”
在劉若賢前面坐着的患者,也在劇烈咳嗽。
徐清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戴着的口罩。
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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