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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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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劉若賢本來已經結束了她擔任主診的那一個時辰,但這一次的女患者,卻一定要求女太醫來看。他們組的女醫生只有她一個,便還是她來了。

    劉若賢帶她去帳篷裏,一查看覺得棘手,立刻又搖人喊來了徐清麥。

    徐清麥跟她進去。

    病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看上去形容有些枯槁,神色灰暗。她穿着麻衣,用布巾包着頭,顯然是不想被人認出來。見到徐清麥進來,立刻順從地解開了衣裳。

    徐清麥愣了一下,劉若賢在旁趕緊解釋:“老師,她的病在胸上,她說胸痛很久了。”

    徐清麥挑起眉,心裏隐隐有了猜想。

    她溫聲道:“那邊有竹床,你躺着吧。”

    待到女子躺了上去,上半身的衣衫也都褪了去,徐清麥看到她的一端乳房已經呈現了橘子皮一樣的特征,更加證明了自己剛才的猜想。

    她低聲詢問女子:“我可以讓我的學生在一旁聽嗎?放心,都是女子。”

    那女人咬了咬唇,顯然很是猶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徐清麥先行謝過她,然後讓劉若賢将其他組裏的幾位女醫學生都叫過來,繼續自己今日的教學之旅。

    女子用頭巾将自己的臉蒙上,也随便她們怎麽看了。心裏想着,還好她們不是鄠縣人,不然平日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怕是即使同為女性,也沒有如今這般豁得出去。

    她聽到那位太醫對那些女學生說道:“看到了嗎?她的左胸部呈現橘皮狀皮膚肌理,這在醫學上叫‘橘皮征’。起因是內裏生了瘤子,阻塞了淋巴管,造成了淋巴水腫……”

    “用手摸上去,可以摸到明顯的硬塊。”她感覺到有手摸上自己的胸乳,然後按了按,明顯有刺痛感傳來,她忍不住輕聲叫了一句。

    “痛嗎?”徐清麥問。

    “有一點。”

    徐清麥便又換了個位置:“這裏呢?”

    “也有點,但沒剛剛那樣明顯。”女子蒙着臉,只靠感覺,忐忑地問,“太醫,我到底是患了什麽病?”

    徐清麥反而問她:“你的直系親屬,就是母親、祖母、外祖母等有過類似的病嗎?”

    杜紅茫然道:“應該沒有。”

    徐清麥又問了她的飲食習慣等,逐一排查高危因素,最後問道:“那你是不是平時經常生悶氣,煩躁、情緒不寧?”

    那女子怔了一下,想到這裏也沒人認識自己,遂點點頭:“的确如此。難不成……我這病還和這個有關系?”

    “應該有一定關系。”徐清麥道,“你所得的病,叫乳腺癌,長期心情不好也是導致乳腺癌的高危因素之一……”

    乳腺受到內分泌激素的影響特別大,長期處于焦慮抑郁的情緒中很容易就影響到它,從而有一定幾率誘發乳腺癌。

    一名醫學世家出身的女學生沖口而出:“情志不暢,肝氣郁結!”

    徐清麥颔首:“就是這樣。”

    接下來,她們所說的,女子聽得恍恍惚惚。

    情緒病這幾個字像是晴天霹靂一樣在她耳邊炸開。

    她姓杜,名紅。原本也是鄠縣周邊村裏的姑娘,十五歲就嫁來了鄠縣。十五歲前,她活得恣意驕縱,十五歲後,在婆家她侍奉公婆,養兒育女,操持家務,自問沒有一點對不起人的地方。但她的公婆和丈夫卻嫌棄她是鄉下來的,動辄對她呼來喝去,毫無半點尊重。

    甚至在他們的影響下,杜紅的兩名子女也都覺得自己的母親上不來臺面。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杜紅自然活得憋屈。

    她胸痛已經很久了,但一直舍不得去看大夫,每次半夜醒過來揉了揉便又繼續睡下。她橘皮一樣的胸部,被丈夫瞄了一眼後嫌棄地說了一句“惡心”,從此再也沒有過問。

    杜紅在家裏被處處嫌棄,久而久之,她覺得自己簡直一無是處。此時,聽到這折磨的病竟然是因為自己的不佳情緒引起來的時候,她更覺得萬念俱灰,不如死了算了。

    看,連她的身體都嫌棄自己。

    這時候,她聽到那太醫說道:

    “可以嘗試治一下,這樣吧,等下個月悲田院開業後,你來長安找我,我安排一次手術。”

    杜紅凄然一笑:“太醫,我這還有治的必要嗎?”

    徐清麥訝然道:“為什麽不治?”

    想了想,她讓所有的學生們都先出去,只留了劉若賢在,教學結束了。

    待到帳內安靜下來,徐清麥幫杜紅穿好衣物,又拿開她臉上蒙着的布巾,以為她是因為拿不出診費:“你放心,悲田院的收費不會很貴的。而且你現在的情況,完全還可以拼一下。”

    她看杜紅的穿着,顯然不是有錢人,但應該也不是窮得吃不起飯的人。

    劉若賢也在一旁疑惑地問:“對啊,為什麽不治呢?你還那麽年輕,那麽漂亮。”

    杜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道:“我還漂亮嗎?”

    以前還沒出嫁的時候經常能聽到人這樣誇她,但自從結了婚,這些贊美之詞似乎就消失在了她的人生裏。她從珍珠一下子變成了魚目。

    “漂亮啊。”劉若賢真誠道,“你才三十歲,只要治好了病,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她心直口快:“若是你的夫君對你不好,那和離就好了嘛。”

    既然這個女病患長期心情抑郁,看她的年齡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家庭裏遇到了什麽事情。

    徐清麥咳了一聲,劉若賢迅速收聲。

    “話糙理不糙。”徐清麥給自家學生找補,淡淡道:“治好病,向前看,不要回頭,也不要多想,自己最重要。”

    她讓劉若賢從箱籠裏找出了一張帖子遞給杜紅:“這是我的名帖,到時候你要是來了長安,用這張名帖去悲田院找我就好了。”

    杜紅沉默地收下了名帖,低聲道謝:“多謝太醫。我……我會好好考慮的。”

    她蒙上臉,出了營帳,覺得太陽有些刺眼。

    杜紅喃喃自語:“自己最重要嗎?”

    待到送走了杜紅,劉若賢得以休息一會兒,現在他們組的主診人是沈永安,而莫驚春和侯遠道在給他當助手。

    徐清麥含笑看她:“當主診的感覺如何?”

    劉若賢嘿嘿一笑:“挺好的。主要是您和其他老師們在後面,所以就沒那麽緊張了。”

    徐清麥拍了拍她的肩:“努力吧,以後去悲田院可就要自己獨當一面了。”

    太醫院有稱號的,也就是醫工及以上的就那麽些人,主要還是負責宮中以及皇城裏的日常工作,少部分去悲田院輪值。所以悲田院的大部分出診大夫還是會從他們這些醫學生裏面選出來。

    這也是為什麽這一次義診最後能得到一致通過的重要原因之一。

    醫學生們需要盡快成長,可不能給太醫院掉鏈子。

    徐清麥在營帳裏還沒緩上五分鐘,就又被另一位慌慌張張的學生給叫走了:“徐太醫,您快去看看那邊了!我們聽不到胎兒的心跳了!”

    徐清麥倏地站起來,立刻走了出去:“走,去看看!”

    一處棚子裏,擔任主診的學生急得滿頭大汗,但不管他怎麽聽,似乎都聽不到腹中胎兒的心跳了。看到徐清麥過來後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老師!徐太醫!”

    徐清麥接過木質聽診器——這東西已經成為了太醫院的标配,人手一個——可就算是她,也的确聽不到腹中胎兒的心跳。

    她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個情況可不太好。

    孕婦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到如此陣仗,臉都被吓得雪白。陪她來的應該是丈夫和婆婆,也都急了起來。

    “太醫,太醫,這是啥意思?什麽叫胎兒心不跳了?”

    徐清麥揚起手,示意他們安靜,然後将他們帶到了後方的帳篷裏。

    她問孕婦:“你最後一次來月事是什麽時候?”

    那孕婦嚅嗫了兩下,最後是她婆婆搶着回答了一個日期,但是并不精确。這也正常,現在的普通百姓們過日子完全不可能精确到某一天。

    徐清麥算了一下,皺起了眉。這個天數,正好是在四十周前後,很危險的數字。

    她又問孕婦:“這幾天,你感覺到胎兒踢過你嗎?他在肚子裏有動過嗎?”

    孕婦剛想要回答,又被她婆婆搶了先:“太醫,您問這個是怎麽了?我家乖孫不會出了什麽事了吧?”

    “你閉嘴!”徐清麥嚴厲地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道,“讓孕婦自己回答。”

    那婆婆被噎了一下,剛想要發脾氣,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面對的可不是什麽游方郎中,而是太醫院的太醫,于是立刻噤聲了。

    孕婦感激地看了一眼徐清麥,細聲細氣道:“今天早上我還能感覺到他在動,但一直都現在,好像都沒動過了……”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抓住了徐清麥的手:“太醫!”

    徐清麥呼出一口氣,站起來直截了當道:“你現在的情況還挺危險的,我建議你現在就剖腹生出來。”

    她甚至都懷疑胎兒可能已經遇到了某種問題。

    徐清麥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婆婆尖叫一聲:“什麽?取出來?不行,傷害到我的乖孫怎麽辦?絕對不行!”

    守在外面的金吾衛聽得裏面的尖叫聲,立刻出聲:“徐太醫?”

    “無事。”徐清麥挑起眉,喝道:“安靜!”

    那婆子被她吓到差點跪倒在地,然後苦苦哀求:“太醫,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婆子一般見識。求求您,救救我的乖孫吧,除了剖腹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徐清麥沒有理會她,看向那孕婦和她的丈夫:“越拖對你和你們的孩子就越不利,趕緊做決定吧。”

    她原以為孕婦會選擇立刻做手術,但沒想到她與丈夫在一旁商議了幾句之後,怯怯問道:“太醫,真的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徐清麥愕然:“其他方法沒有用啊!就算是我現在開個湯方給你,那就不過就是安慰安慰你,能解決實際問題嗎?不能啊!”

    那孕婦縮了一下,最後道:“既如此,那我們先回去考慮一二。”

    最終,一家人還是走了。

    徐清麥閉上眼,重重地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嚴雪文在一旁安慰她,“很多病人就是這樣的,只願意相信好的,不願意相信壞的。說句不好聽的,良言難勸該死鬼。咱們盡力了就行。”

    徐清麥:“也只能如此了。”

    卻話說那孕婦一家出了營帳,好不容易擠到了人群外,遠離了金吾衛和衙役,那老婆子的氣焰立刻就上來了,偷偷摸摸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還太醫呢!我看還不如之前那過來的游方郎中。”

    那郎中可是一把脈就告訴了她肚子裏是乖孫。

    她說完後又擔心講人壞話被抓住,心虛地看了看周圍,立刻加快腳步走了,然後一邊走一邊對兒子媳婦道:“咱們回村去找那馬産婆去,她肯定有法子能讓你順順利利地生下來。”

    孕婦和他的丈夫對望了一眼,眼裏都帶着擔憂。只是他們都習慣了家中發號施令的人,便沉默地向前走。

    旁邊還在等候着的人聽到了一些只言片語,好奇道:“這是怎麽了?”

    “別理她。”另外那人顯然知道這家人的底細,“這可是城裏面出了名的婆子,最是不講理。她盼孫子都盼瘋了,咱離遠點兒,可別磕着碰着那肚子,不然準得訛上你。”

    所有人默默地向後退了半步,給這家人讓出地方來。

    待到他們走後,才又恢複了原先的排隊秩序。這時候,日頭已經開始西斜了,排隊的人也不多了。

    大家忍不住感慨:

    “這些太醫們可真是辛苦,今天都看了一整天了吧?”

    “是,從早到晚,沒停過。中午我看他們也就是簡單吃了個飯,然後也沒休息,就又開始看病了。”

    “太辛苦了。不瞞你們說,老婆子我之前可不敢去找人看病,都是在村裏随便找人去挖點草藥吃一吃。這還是我第一次找人看病哩,看的還是太醫……”

    “這可是能吹一輩子了!”

    大夥兒都笑了起來。

    他們內心是極為感動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即使是在縣裏面正兒八經開醫館的,可能正眼都不會看他們一看,知道他們買不起藥。可這些太醫,正兒八經有品級的官,卻是坐在這大太陽底下,給他們看了一天的病。

    人心是肉長的,這場面所有人都記在了心裏。

    整個鄠縣,一整晚談論的都是這個話題。

    有今天沒排上的,想要明天早起去拿號的:“明天咱們也得早點起,早早去城門那裏排隊才行,今天都怪你,才去晚了。”

    “行。”答話的人猶豫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問,“真的是免費?”

    “真的免費,我看他們都是沒有出診金的。不過藥材不免費,太醫們只給方子,藥需要自己去買。但是開的好像都是便宜的藥。我聽好多人說藥方很實惠呢。”

    “真好啊!”

    “可不是?睡吧睡吧,明天早點起。”

    當然也有一些士族和本地豪強們有些不爽兼不理解:

    “為何非要那麽辛苦的在城外安營紮寨?太醫們前來,我等自然願意掃榻相迎!”

    “正是。住在城中多舒服。真不知道太醫們是怎麽想的?”

    他們不是沒有派管事和下人去和那群人對接過,表示願意貢獻出城中住宅供貴人們居住,但是卻被人給拒絕了。那位太醫表示城外就挺好,就不打擾大家了。

    哎,害得他們還需要去和那群庶民們一起擠一起排隊!真是十萬分的不樂意。

    雖然可以讓下人們去代排,但心裏總覺得不得勁。

    也有內院裏的一些女人在給自己的閨中密友們傳授經驗:

    “沒關系,你們盡管大膽地去,那邊有好多個女太醫呢。而且若是需要檢查身體,她們會帶你去營帳裏,根本不用擔心。”

    “若還是害怕,包着頭去就行了,誰也認不出誰。”

    “太醫們兇不兇?”有小娘子問。

    “別擔心,她們态度可好了,就算是看那些穿着補丁衣裳的,也都沒有嫌棄,照常看診的。”

    被她這麽一說,很多娘子們心動了。

    “行,那咱們明日也去。”

    還有一些人顯然想得更多一些。

    在某一處大宅院內,有人一拍案幾:“決定了,待下個月我就去州城那邊走走,也該去置辦一點鋪子和田地了。”

    身邊人好奇問道:“郎君不是說行事要謹慎嗎?”

    那人笑道:“若是以往,的确是謹慎好,因為你也不知道接下來世道會如何。但現在你看,連太醫院都出來免費給那些泥腿子們看病了,顯然咱們的陛下是個愛民的。

    “既如此,往後天下必定太平,那咱們的膽子便不妨大一點兒。”

    愛民勤政的皇帝,又有武力,這可是盛世之相吶!

    徐清麥和醫學生們顯然也沒想到一場義診能夠引發方方面面的連鎖反應,他們在經歷了一天的忙亂之後,只覺得累癱了。

    現在正狼狽地圍在燒開水的火堆旁休息,然後吃飯。

    好在飯菜不錯,慰藉了一下他們的心靈。

    徐清麥莞爾一笑,比起後世的工作強度,這才哪兒到哪兒。

    “好了,別擺出一副精力憔悴的樣子。”她對所有人道,“這還只是第一天,接下來還有好多天呢。我知道你們現在都不願意動彈,但趕緊吃飯,吃完飯之後我們還要複盤。”

    她露出的笑容,在學生們看來不亞于惡魔的微笑,大家都嚎叫起來。

    嚴雪文忍俊不禁。

    徐太醫雖然年輕,但不知怎地,她說話卻自有一股威嚴在,而且學生們很服她。

    嚎歸嚎,但所有的學生都盡快吃了飯,他們其實也都停留在白日的興奮中,現在□□是疲憊的,但精神卻是亢奮的。

    徐清麥讓他們坐下,四周點起了火堆與巨燭,讓這一塊空地看上去極為明亮。

    “你們今日誰有印象深刻的難忘的病例,有誰願意站出來和大家主動分享嗎?”

    下面的學生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大家争先恐後地舉起手來。

    “老師,我有!”

    一個學生的聲音超級大,徐清麥便點了他。

    “我今日遇到了一個患了痢疾的病人……”

    大家都安靜地聽他講,徐清麥和在場的另外幾位醫師偶爾會點評和答疑,氣氛非常的好。而在這樣實踐之後的總結是最容易學到東西的。

    角落裏的幾位醫工不由得羨慕地竊竊私語起來:

    “現在的學習氛圍可真好啊。”

    老師是真的教東西,學生之間也會願意分享自己得到的經驗。

    “是啊。”另一人感嘆,“風氣完全不同咯,若是咱們那會兒也是這樣的,我結業的時候也不可能只拿到醫工稱號了。”

    他們倆人都是舊朝醫學院時招上來的學生,那時候世道正亂着,醫學院自顧不暇,老師們各顧前程,敷衍了事。和現在這樣的氛圍完全不一樣,也難怪他們會羨慕。

    “往日之日不可追,”兩人收起感慨,“咱們現在跟着學也不晚!”

    “是!”

    誰說醫工就不能繼續學習呢?

    待到分享結束,徐清麥拍了拍掌:“你們今天做得非常好。作為老師,我很為你們而驕傲!不過,接下來有件事情也很重要。那就是待到我們從鄉村回來之後,我希望你們再去尋訪一下住在城中的那些患者,看看他們在接受了你們的治療後,情況怎麽樣。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

    “這樣,你們才能知道自己診斷的病、開出來的方子是不是真實有效。”

    大家又哀嚎起來,這又多了一項任務!

    那些曾經當過大夫的則點點頭,這一步雖然麻煩了些,但對于新手來說的确是有必要的。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很沉,因為實在是太累了。

    但是等他們一早醒過來,看到帶着各種各樣的禮物和吃食過來的鄠縣百姓時,卻不由得心中湧上了一陣陣熱流——

    那些樸實的穿着布衣的百姓手裏端着碗,拿着壺,甚至還有抱着自家養的雞,紛紛往營帳這邊送。

    “太醫,這是我家做的蒸餅,很好吃的,你們嘗嘗。”

    “你家做的蒸餅哪有我家的胡麻餅好吃?吃我的,太醫!”

    “這是我們自己種的葡萄,太醫快收下,甜的!”

    ……

    那些蒸餅和胡麻餅還有各種吃食,甚至還帶着熱氣,一看就是天沒亮就起來做的。看着一張張綻開的笑臉和被推過來的東西,學生們都很感動。

    救死扶傷、治病救人,大夫這個行當似乎天生就是特殊的。

    即使是懷着最世俗的升官發財的願望進入這個行當的人,心中也會有過某個瞬間希望自己能做到大醫精誠。

    而現在,這些隐秘的憧憬成為了現實。

    誰會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被人喜愛甚至是被人敬仰、愛戴的人呢?

    于是,在接下來的兩天裏,學生們仿佛就像是打了雞血了一樣,更加的賣力了。

    轉眼便到了最後一晚,大家慣常地複盤了這一天所遇到的各種疑難雜症,然後便打算入睡了。整個營帳除了金吾衛執勤的崗哨處有火把之外,其餘地方都是一陣漆黑。

    徐清麥翻了翻身,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這時候,就聽得營帳外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地哭喊聲:

    “太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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