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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周自衡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甲字屯查看這一季新長出來的水稻,幾乎所有屯戶和來江寧縣培訓的吏卒們都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他踩在田裏查看一小片倒伏的水稻。
現在已經到了抽穗的時候,可偏偏有幾戶人家的稻田裏出現了水稻倒伏的現象,讓他們心疼得要死。
“別再想着把它們給扶起來了。”周自衡站起來搖搖頭道,“你們要是想着把它扶起來紮把,可能會破壞它本身稻穗的自然分布。這個倒伏程度還比較輕,先觀察兩天,看看它會不會自己翹起來。
“等到如果它自己翹不起來了,再扶起來紮把。不過,這一小片肯定收成不會如其他的高了。”
那屯戶哭喪着臉,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頭:“都怪我,之前烤田烤得不夠。”
“是,烤田一定要徹底,不然覆土的時候就會土質松軟,水稻的根系紮不牢,自然就容易發生倒伏。不過,”周自衡拍拍他,笑道,“你也別這麽自責。你其他的水稻都長得不錯的,今年的收成肯定要比去年好。”
今年他在春耕前着重給甲字屯的稻田改良了一下土壤,讓他們上山割了不少的茅草,然後燒成草木灰,按照比例混了一點磨碎的石灰石,灑在了土壤裏,然後才進行了播種。
這樣,土壤裏的磷、鉀等微量元素會變得更豐富,都是水稻生長喜歡吃的東西。
現在甲字屯成了江寧縣的标杆,旁邊的農戶們都緊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依葫蘆畫瓢,甚至有幾十公裏外的農戶趕過來學的。所以周自衡敢說,以甲字屯為核心,整個江寧縣這一片的農田,今年的土壤質地都會要更好。
聽到他這樣說了,屯戶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在後面聽着的吏卒們有些會寫字的,唰唰的拿着碳筆在本子上記錄,這些可都是重要的知識。
“之前我還覺得周寺丞種個水稻都那麽講究,實在是沒必要。”一位從越州來的吏卒對身邊人嘀咕道,“可現在看來,每一個要講究的東西都是有用的。”
不重視可能就會在後面發生問題。
處處皆學問吶!
那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那吏卒本來聽來後很無語的,但一想卻又笑了出來,“用在這裏倒也貼切。”
這時候,林十五帶着人從另一邊趕過來,氣喘籲籲:“寺丞,那邊的水稻田生了蟲子!”
周自衡鎖起眉頭,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若說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麽,那就是生蟲。一個處理不好就容易傳播出去,發生大規模的蟲害,而現在又沒有農藥可以打。不過說起來,這東西似乎也是相輔相成的,古代沒有農藥,但相對蟲害也不如後世那種多種多樣。
就好像大家都在進化。這邊道高一尺,那邊便魔高一丈。
一邊想着,周自衡一邊來到了林十五所發現的那片農田裏。那片農田裏,有一小片水稻的葉子已經被啃食幹淨,蟲子躲在葉片裏,将裏面的葉肉都啃食幹淨了,留下了一道一道白色的表皮,像是條斑。
“這個叫稻縱卷葉螟。”周自衡對這蟲子熟悉得很,南方水稻田的主要害蟲之一,後世沒少打交道。
他看了看四周,“還好,現在還沒擴散開。”
屯戶們七嘴八舌地喊起來:“這個蟲我們認識的,我們叫白葉蟲。”
“沾上就麻煩咯,結的谷子都全是空殼。”
“肯定是你之前田埂上的草沒除幹淨!”
那屯戶沮喪極了:“我明明除幹淨了!之前有蟲卵的時候,我還都去捉了的!”
“這蟲子躲得隐蔽,可能沒抓幹淨……”
周自衡又跑周邊的田裏看了看,有幾株零零散散的水稻上也出現了這樣的白色條斑。
他沉吟了一下,對林十五道:“去找一下縣丞,他肯定認識周邊養蜂的人,問他借一些赤眼蜂來,赤眼蜂喜歡吃這種卷葉螟。”
林十五立刻應了下來。
他看向周自衡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崇拜。他覺得周寺丞懂得可真多啊,不管是農事還是其他……
周自衡把所有的農田都看了一遍,将其中出現的小問題都一一的指了出來,又囑咐吏卒們将這些問題都記了下來。
“你們馬上就要進行春巡了。”周自衡對他們道,“到時候到了田裏露了怯,不僅考核成績會受到影響,排名也會靠後,丢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你們屯的臉面,明白嗎?”
那些從各處屯過來的吏卒興奮地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大聲喊道:“明白!”
“放心吧,寺丞,今年我們屯肯定會是前三!”
周自衡之前給他們定下了考核,排在前面的有獎勵,而且還會在潤州屯內張榜,并且給他們所在的屯送喜訊。雖然沒什麽實質性的獎品,但這種揚名的事情反倒更能刺激他們。
一個個卯足了勁兒,就希望能奪得頭籌。
周自衡含笑看着他們:“有這份心氣就很好。”
這邊的事了,他便準備去東山渡。在水渠邊上脫掉了專門用來下田的鞋,将腿腳上的泥土沖掉,然後脫去了頭上戴着的鬥笠,換上了玉冠,洗了把臉,便從農人模樣恢複成了過往長身玉立的清雅形象。
唯有跟在一旁的随喜哀嘆道:“郎君都曬黑了!”
周自衡忍不住照了照水渠:“有嗎?”
“有,都黑了一層!”随喜心痛至極。
周自衡哈哈大笑,不以為意道:“黑就黑點吧,無所謂了。”
說完後,他翻身上馬。
随喜緊跟其後,心想道:“肯定是因為娘子不在這裏,郎君都不愛惜自己的容貌了!”
兩人離開了甲字屯,朝東山渡而去。
今日惠風和暢,周自衡騎在馬上,難得有些閑暇心思可以好好看看風景。遠山含黛,剛下了一陣毛毛細雨,但可能山中雨勢更大,山頂雲蒸霧繞,看上去仙意飄飄。
道路兩邊的水稻田被雨絲洗滌後更顯得青翠欲滴,他坐得高看得遠,可以看到稻田之間溝渠縱橫,阡陌交錯。這也是這段時間他與李崇義一直在做的事情,他負責屯田,李崇義負責民田,教導和督促農人們多挖溝渠。他還定了一大批陶管,方便溝渠排水。
他下來查看了一下這些溝渠的情況,心裏琢磨着不知道能不能把水泥弄出來,這東西可以興建水利的大殺器啊!
然後,到時候再在稻田裏放養一點草魚,簡直就是原生态美味!而且還能給農戶們增加點收入,給飯桌上添道菜也行。
他站起身,再往遠處看過去,可以看到兩三座水車立在河邊,正在水波的推動下緩緩的流轉,将水從河裏搬運到水渠裏。這一帶的水車越來越多了。
田裏有農人看到他,忙熱情的過來見禮:“周寺丞!”
周自衡停下馬,笑眯眯問道:“老伯,最近田裏莊稼長得怎麽樣?”
“長得可好!”那老伯的田就挨着甲字屯不遠,經常過來取經,聽他一問笑得嘴都合不攏,“寺丞浸種之法的确是好。還有那水車,省了不少的力氣!今年想必收成大好啊,這可都是寺丞和李縣令的功勞!”
周自衡忙謙虛道:“我們不過只是出些言語上的力氣,可當不起這樣的功勞,還是你們自己種得好。”
又聊了幾句家常,周自衡這才繼續前行。一路遇到的人紛紛見禮,尤其是東山渡那一帶的農人更是熱情,拉着他就要去家裏吃飯,周自衡連忙推卻,最後只有加快了馬匹速度,跑起來才脫身。
從渡口下來的行商納悶問:“這又是哪位貴人?看着極年輕的郎君,怎麽大家都如此尊敬他?”
“這可是周寺丞!”拉着周自衡要去吃飯那人驕傲地道,“你可別看他年輕,咱們東山渡吶,可多虧了他!不然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行商慣是喜歡和當地人閑聊的,從聊天裏可以發現很多信息,于是也不急,索性請那人喝了一碗茶坐下來慢慢說。
那人一邊訴說一邊也在感慨,也就一年的事情。
一年前,他們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喲!
看看現在,鐵鍋炒菜有了,瓦屋房子也有了,水車也有了,磨坊也有了,更重要的是,糧食還越來越多了。這生活品質簡直跨越了一個臺階。
“這些都是周寺丞做的呀!哦,李縣令也有份兒。”
行商聽得十分入迷,陡然問他:“這麽說,這邊豈不是有很多工坊?我聽着,現在燒窯的、制陶的、打鐵的,這不都有了?”
“可不是!”那人得意揚起頭,“你別看我們東山渡小小的,但是靠着水,大家都喜歡把作坊開在這兒。現在開作坊的可多了。”
鐵鍋、農具都需要鐵匠、木匠,還有磚窯作坊、剛建起來的一個大的手工皂作坊,這一帶的各種作坊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來往的人和十裏八鄉找過來做工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一多,各種食肆酒坊什麽的也就多了起來。
行商感慨:“難怪我在船上時就看到這裏異常熱鬧,和姑蘇揚州這樣的大城相比也是不差的。”
他這話純屬恭維,但當地人聽了心中肯定受用。
“可不是,揚州那邊的行腳商們也經常過來這邊。”
行商笑了笑,自然知道這些行腳商是為了什麽而來——手工皂!這東西現在可緊俏行銷得很,但凡家裏有點小錢的都要備上這麽一小塊,說出去都極有面子。
只是可惜,這手工皂似乎不對外賣,據他所知只有江南的陸家和長安的康氏商行有得賣。他這次過來便是想要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從陸家的手裏訂到一些貨。
但現在,行商卻覺得,或許不用把眼光過于拘泥在手工皂身上,這江寧縣,似乎在其他的地方也大有可為啊!
周自衡帶着随喜進了自家的園子,在門口的時候又遇到了幾位東山渡鎮子上住着的百姓。
“周寺丞!”百姓們見到他之後都恭敬見禮,發自內心。
“來磨麥子嗎?”周自衡看了看他們提着的桶,上面還蓋了一塊布,應該是剛從磨坊那邊過來。
“對!”百姓高興答道,“您這磨坊磨出來的麥粉特別好,特別細。還是來這裏磨更劃算。”
東山渡百姓現在日子好過了,在這些小細節上就大方了一些。這幾個月,園子裏挨着水車的部分建起了一家磨坊,對外營業,按照重量來收費,一般一次也就幾文錢。
百姓們一開始是好奇觀望,但後來看到磨出來的麥粉和米粉比家裏面自己舂的可要幹淨細膩很多,即使再摳的人也會選擇來這裏磨一些放在家裏備用。
除了稻谷和麥子之外,還可以磨大豆,現在江寧縣的豆腐行業如火如荼,城中都開了好幾家豆腐坊,他們同樣是磨坊的忠實顧客。
幾家開得比較早的豆腐坊,知道這東西是從周自衡這裏傳出來的,每隔幾天都會送新鮮的豆腐和各種豆幹制品過來,而且死活不要錢。周自衡便吩咐讓磨坊給他們最低的優惠價格。
如今東山渡這邊的人已經離不開磨坊了,還有農人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用板車推着糧食,就是為了來磨坊磨米磨面。
周自衡看着磨坊裏逐漸變多的人,尋思着在靠河的那一邊給磨坊開一個專門的小道和門,這樣也更安全。
“的确是該這樣。”正巧在東山渡的李崇義看到他騎馬過來便也跟過來了,此刻正在把玩着玻璃作坊裏那些精妙的瓶瓶罐罐,“你是不知道,這樣一套玻璃器皿在長安可是能換到不少錢的。”
周十三那腦子,不僅會衆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會賺錢。
“不過,長安和洛陽的人可不喜歡這樣素白素白的色兒。”李崇義看着眼前毫無花樣的玻璃器皿,搖了搖頭,看向周自衡素淨的穿着,忍不住嘆口氣,“你如果想要做這門生意,那還是得做得花哨一些才行。”
周自衡忍俊不禁:“放心吧,我有數。這些只是實驗用。”
玻璃在這個時代并不少見,許多胡商們從西域還有更遠的新月之地運來的奢侈物品裏就經常有玻璃,帶有阿拉伯風格的器皿非常華麗,也很符合大唐人的審美。
“不過,若是再透亮一下,再幹淨一些……”他大概猜到了薩曼這次有什麽驚喜給到自己,“然後做成平板,再用在窗戶上,會不會受歡迎?”
李崇義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瓶,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頓時“嘶”的一聲:“那可真是太奢侈了!”
但是,讓人向往。
既可以解決光照問題,也可以解決保暖問題。
周自衡挑起眉:“那就看今日薩曼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會是平板玻璃嗎?
讓周自衡沒有想到的是,薩曼給的驚喜還超出了這個範疇。
他推來一張蓋了布的桌子,笑嘻嘻地問周自衡:“郎君,您猜猜這裏面是什麽?”
周自衡:“……成功做出平板玻璃了?”
薩曼搖搖頭,他也是個急性子,不再賣關子,将布往下一扯,語氣中帶着一絲狂熱:“這絕對會是稀世奇珍!所有的貴人都會為了得到它而花大價錢!”
周自衡看到那東西的時候瞬間睜大了瞳孔。
“這……這是鏡子?!”李崇義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桌子上赫然立着一面小小的玻璃鏡子,大約兩本書大小,明晃晃的,照得對面的人和物纖毫畢現,十分清晰。清晰到讓李崇義為之震驚。
薩曼狐疑看向周自衡:“郎君不覺得驚喜”
他本想讓自家郎君吓一跳,期待看到他欣喜若狂的震驚表情,但怎麽感覺他還挺淡定的?
周自衡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
“驚喜!當然驚喜!沒想到你們竟然做出了這麽厲害的鏡子!”
水銀鏡啊,在這個時候可是個稀罕物。自己之前對他們說用汞試試,就是存了讓他們做出水銀鏡的心思,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只是這鏡子一點點大,對于他這樣喜歡大落地鏡的來說還是小了些。
“汞是有毒之物,你們在制作的時候可要戴好口罩,保持通風。”
薩曼笑道:“郎君放心,孫道長都提醒了。”
周自衡走過去一看,卻發現在鏡子旁邊還放着兩樣東西,因為是平放所以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其中一樣正是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平板玻璃!
他這下是真的驚喜了。
他拿起那塊和鏡子大小差不多的玻璃放到自己眼前細看,可以看到裏面還是有輕微的雜質比如一些氣泡之類,而且透亮度肯定還比不上後世的成熟工業制成品。
但是!它的的确确是一塊平板玻璃。
他喜不勝喜,握着薩曼的肩膀:“薩曼!你真的将它做出來了!”
薩曼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孫思邈,無奈地聳聳肩。
“十三郎也是傻了,既然能做出鏡子那自然也能做出平板玻璃。”孫思邈笑道。
“是是是,是我傻了。”周自衡撫額道,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終于可以換上玻璃窗了!天知道他為了這一天等了多久!
李崇義還沉浸在玻璃鏡子所帶來的沖擊裏,他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自己長成什麽樣,連眼睛中的紅血絲還有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聽到旁邊周自衡的驚呼聲,他這才将視線轉過去,然後就看到了那塊平板玻璃,同樣眼前一亮:
“這就是你說的可以做窗戶的玻璃?的确是奇思妙想!”他看向薩曼,啧啧兩聲,“你這匠人,倒是比長安和洛陽城裏的那些玻璃工匠還要更厲害一些。”
薩曼連忙擺手,用有點蹩腳的官話道,“不是小的厲害,是郎君厲害!要不是郎君提點的那幾句,小的也想不到還能這樣做。
“還有孫道長,也厲害!”
即使在新月之地,燒玻璃也是一項被十分重視和保密的家族技藝,每一個玻璃工匠的秘法基本都是世代相傳。薩曼原本對自己所掌握的技術是很驕傲的,來到江南後他還曾經想着要在周自衡面前露兩手,震一震他,這樣自己的地位想必會更高。
但很快,周自衡還有孫道長就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孫道長對每種礦石的特性都很熟悉,總是能找到新的配方來改進問題,而周自衡也總是能夠在關鍵之處冒出一兩個奇思妙想。
比如這一次,他到底是怎麽想到可以在透明玻璃背後塗上一層水銀,然後就能變成鏡子的呢?還有讓玻璃在錫板上成型……這樣的想法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更可氣的是,這倆還都不是玻璃工匠!
于是薩曼很快就老實了,待在這個園子裏乖乖地試驗着各種配方。然後做到最後,他興奮地發現,燒玻璃這項事業或許能在他的手上變得更加偉大更加傳奇,幹勁也就更足了。
李崇義正色對周自衡道:
“我再給你調一隊人馬過來,我覺得你這兒需要看守得更嚴密一點。”
周自衡沉吟一下:“先不急,如果要做這個生意的話,肯定不在我這兒生産。現在過于隆重對待反倒讓人起疑。”
不管是薩曼之前拿手的玻璃器皿,還是他們在這兒研制出來的新東西,鏡子、平板玻璃……都是能賺大錢的!這些賣出去絕對不是如手工皂的小打小鬧。
這樁生意必然要慎重對待。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管生産,事情太多了。那最好的辦法還是和手工皂作坊一樣,找幾個合作夥伴技術入股,自己等着拿分紅就行。所以,這裏并不會成為量産的工坊,最多就是一個技術實驗室。
至于是找誰合作?
康家?陸家?
他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這兩人的确是很好的合作夥伴,尤其是康有德。薩曼是他找來的,玻璃工坊的利潤他必然要分一杯羹。但是雞蛋不能擺在一個籃子裏,他希望能引進一些新的合作夥伴。
不過,談何容易?
算了,慢慢來。
這邊,孫思邈見他們似乎把注意力都給停在了平板玻璃和鏡子上,急切道:
“這兒還有一個呢,十三郎,你拿起來看看。”
周自衡這才發現,在那桌上還有一個東西,因為體積比較小然後又被剛剛掀開的布給遮住了一角,所以他才沒有發現。
他好奇地拿起來一看,這一看不得了,只一眼他就定住了,驚喜脫口而出:
“這是……放大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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