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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徐清麥曾經看過一個辯論節目,參賽的成員分為正反兩組,議題是“當你手上有一個按鈕,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會有一個人死亡,但與其同時,也有一百個人得救。那這個按鈕到底該不該被摁下去?”
辯論雙方都慷慨陳詞,精彩紛呈,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
什麽“人權”、“生命權”、“自主選擇權”、“人性的光輝”之類的詞語滿天飛。
但放在如今,這個議題根本不值得讨論,除非是死亡的那個人設定為皇親國戚、權貴名士,而得救的那一百人是庶民,這個議題才會擁有被讨論的資格以及價值。
哦,不,這樣同樣不值得被讨論。大多數人會覺得,一百個庶民的命難道還能比得上一位士族?
不就一個按鈕嗎?按下去就好了。
而此刻,在徐清麥的反問中,死亡的這個人甚至只是個叛軍餘孽,而得救的人卻各有各的身份,想都不用想,答案在大家心中呼之欲出。
叛軍餘孽是沒有人權的。
而一百個人卻能變成一千個人、一萬個人,甚至是不停的往上加碼。
于是,肉眼可見的,一些朝臣開始倒向了徐清麥這一邊。
但也有固執的保守派,以及心思不純想要扳倒對手的人。
封德彜與裴寂一樣都是李淵的心腹舊臣,他和裴寂一樣的心思,想要拉攏周自衡而未果。雖然不至于惱羞成怒,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勢必也是要踩上幾腳來出口惡氣的。
封德彜義正詞嚴:“徐太醫所說,是番邦的事。番邦茹毛飲血、甚至不顧人倫,蠻夷也。難道我們竟然要學他們嗎?我華夏之地,最重禮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乃先賢所言。徐太醫此舉,又将禮儀倫理置于何地?!”
“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他俯身對李世民道:“陛下!徐氏巧言如簧,實則壞我大唐禮制,且以百姓作為遮掩,更為可恨,請陛下務必嚴懲!不能壞了社會風氣。”①
裴寂也道:“封相公所言極是。徐太醫或許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但是若是此舉傳揚出去,其他人紛紛效仿,必定引起大家心中驚懼,百姓不滿,将會釀成更重要的後果!”
這兩位李淵朝的舊臣此刻同仇敵忾。
但也有同是舊臣的蕭瑀,不願意與之為伍,辯駁道:“豈能因噎廢食?裴公所言,恰恰印證了剛才巢太醫令所提出舉措的必要性。朝廷有必要對此類行為作出規範和監督!”
魏徵也站在了徐清麥這一邊:“禮制固然珍貴,固然要尊敬,但是禮教并不是固步自封的。如今大唐的禮制與周禮相比,也有極大的不同。那難道我們就要因此而全部恢複成周禮嗎?”
周自衡也諷道:“人是不斷向前走的,社會也需要不斷的向前發展。禮制應當跟随着社會的發展而發展,就如同從商周到大秦,禮制就一直在變化。
“封相公想複古禮,是想回到以人牲為祭的商朝,還是想回到以酷法治國的大秦?”
總之,在徐清麥扔出這個辯論議題後,事情逐漸的開始走向不可控,朝臣們分為好幾派,開始吵了起來。并且吵架的議題還是不斷的進行着擴散與跳躍。
好家夥!
徐清麥表示自己第一次見識到朝會上的辯論,簡直如同菜市場一般。
她聽得還挺津津有味的。
“好了!都停下來!”房玄齡這個中書令站了出來。
但是沒用,大家依然還在吵,沒人聽見他的聲音。
龍椅上的李世民重重的咳了一句,然後拍了一下椅背,所有的朝臣們這才收聲,但顯然眼中還有着不服氣。
“今日時辰已晚,諸位還要回去當值,時間不能耽擱。”房玄齡道,“這樣吧,咱們明日再議!”
他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颔首:“就按照房卿說的辦。至于徐太醫……”他沉吟了一下,“便先留在宮中罷。”
徐清麥:“臣遵旨。”
她的心放下了一半,按照谏議大夫對她的指控,她現在應該是屬于罪責還沒有完全洗清楚的嫌犯,關在宮裏面可比關在大理寺要舒服。也說明李世民還是站在她這邊的。
這個安排,即使是指控她的劉成也沒有異議。
徐清麥被“關”進了宜春宮的偏殿。
這裏不僅有暖暖的被窩,還有宮女們送過來的禦廚房做的小點心,甚至還有小蘿莉和小正太過來陪她玩。
長樂公主李麗質在太子李承乾的帶領下在偏殿的門口探頭探腦。
“徐太醫。”李麗質看到她之後,露出開心又帶一點腼腆的笑容。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徐清麥驚訝的道,“你們不用去上學嗎?”
“剛剛下課呢。”李承乾一本正經的回答,“我還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徐清麥問了問他的課表,對他奉上了同情之心,這小家夥的日程表可比後世的那些小學生們要忙碌多了。大儒們輪番上陣,而且還要學習騎射,還要跟着自己的父皇學習朝政。從早到晚,沒得消停。
李承乾其實也覺得累的,所以每日中午一個時辰左右的休息時間就顯得尤為珍貴。
這日,他本來是在母後宮中用餐,結果聽到徐太醫被關在了宜春宮,便帶着自己的妹妹一溜煙兒的跑了過來。
“徐太醫別怕,母後和父皇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李承乾安慰她。
徐清麥笑了起來:“多謝太子殿下告知我這件事情。”
李承乾端詳着她的反應,恍然大悟道:“你早就猜到了這個?”
徐清麥道:“與其說陛下和皇後站在我這一邊,不如說陛下和皇後看到了民間的苦難,站在了老百姓的那一邊。所以,臣很高興。”
李承乾若有所思,李麗質似懂非懂。
李麗質好奇的問:“徐太醫,民間有很多苦難嗎?”
徐清麥聽到她這般問,擡頭看向殿外,悠然道:“公主殿下想要聽嗎?”
李麗質點了點頭:“想要。”
她很久都沒有出過宮了,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憧憬。
李承乾也是。但是他覺得大唐一統天下,民衆的生活比起前隋來應該是越過越好才是,怎麽還會如此苦難?他将信将疑。
“相比起亂世,百姓們的生活自然好過了許多。但是,如今一切都還沒有建立起制度,正處于一個混沌的過渡期,所以才更需要努力。”徐清麥解釋道。
她開始給他們講解外面的世界。
當然,不全是苦難,還有各地的風土人情。
“江南一帶多水域,有的時候在野外走,還能看到鱷魚……”
兩個孩子很配合的發出“哇”的驚奇的聲音。
“還有其他的野獸,所以百姓們開荒的時候偶有傷亡。最可怕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各種寄生蟲……那邊的竹子長得特別快,所以很多人都住竹樓,這就是因地制宜。聽說嶺南一帶,竹樓更多,層層疊疊……”
她講得引人入勝,兩個小聽衆也聽得十分入迷。
“大唐的疆域如此之大,真想每一處都去走一走看一看。”李承乾發出感慨道。
他以前和西北一帶以及邊鎮的人打交道更多,覺得草原遼闊,騎馬馳騁,讓人無比向往。但那次在周宅聽了徐太醫與周補闕講海外風物與地理,這才知道原來那麽大的草原也不過只是天下一隅。
這會兒聽了徐清麥講江南,卻又覺得江南之風采不弱于草原,長江奔騰入海同樣壯美。
徐清麥贊同他的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确是該多出去走走看一看。”
身為帝王,卻從未踏足過除了都城之外的其餘疆土,在她看來是很荒謬且可悲的一件事情。
不過,她說完之後也警覺的看了看周圍,然後對李承乾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可別說是我說的。”
李承乾發出了愉快的笑聲,重重的點頭道:“好!”
徐太醫可比那些給他上課的老師們有意思多了。
而此刻,在麗正殿。
“承乾與長樂去看徐太醫了?”長孫皇後聽了後輕笑道,“知道了,給那邊再送點茶點過去。”
李世民揶揄道:“徐太醫這坐監可坐得真是舒适。”
“陛下還說呢,”長孫皇後嗔怪道,“好端端的非得讓人留在宮內。徐太醫昨日才熬了個通宵,又立下了功勞,結果您不賞,反倒還把人家給關起來了。”
李世民叫冤:“我正是為了要保護她!而且,我看她自己,倒也是不怕的。”
不僅不怕,還伶牙俐齒得很,經常怼得人啞口無言。
他收斂起笑容,沉吟道:“現在事态已經發展至此,不把道理辯明,估計是難以善了了。如此也好,趁着這個機會,也能看清楚一些人。”
看看誰是真正的為民着想,誰是真正的在做實事,誰在渾水摸魚,誰在落井下石、趨炎附勢?
就像是裴寂,似乎就很不滿自己身上這個司空的這個職位,還想要恢複往日的榮光。
李世民漠然的想:“既如此,那不妨早早的回去養老吧。”
長孫皇後正色道:“陛下,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并不欲參與朝政之事,但徐太醫一事卻不僅僅關系朝政,也與宮城內,不,是天下女子之健康、子嗣之健康有關,所以,臣妾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長孫皇後經歷了昨晚的大搶救,親眼見到了徐清麥是如何将已經被穩婆與其他太醫下了死亡通知的楊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給救活的。雖然那孩子似乎比正常的嬰兒要病弱一些,但畢竟她們活下來了!
這讓長孫皇後不禁想到了更多。
如果這項醫術能夠推廣到民間,那是不是會有更多的女人受益?
身為皇後,母儀天下。長孫氏雖然因為一些不可言說的原因選擇不參與任何朝政,但是這并不代表着她的眼界就只停留在皇宮的一畝三分地上。
長孫皇後鄭重的向自己的夫君,也是大唐的皇帝陛下拜下:
“陛下,臣妾以皇後的身份向您請求,寬恕徐太醫的一時不敬,讓她留在太醫院內。這将是造福大唐子民千秋百代的大事!”
“觀音婢,你起來。”李世民懂她的意思,他颔首:“你放心,朕知道。”
與此同時,在太醫院內,正蔓延着一股緊張而壓抑的氛圍。
自從巢太醫令從朝堂回來後,便将錢浏陽、徐英兩位太醫丞叫到了自己的廨舍內,大門緊閉。朝會上發生的事情和一些言語很快傳了出來,所有的太醫博士、助教們都戰戰兢兢,走路屏聲靜氣,生怕惹來注視。
嚴雪文和姚明鏡為徐清麥感到擔憂,同時又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意味。
太醫令的廨舍內。
太醫令巢明冷冷的看向太醫丞徐英:“我知道是你将那幅畫從我這兒拿走的。”
那幅劉神威所畫的《丙戌年六月初五于江寧仵作房觀解剖》原本是孫思邈寄給了錢浏陽,而後來錢浏陽将幾幅解剖內髒圖示以及這幅畫一起拿到了太醫院內,供一些太醫博士們學習讨論。
那幾幅圖示一直都是公開的,但這幅畫卻被自己鎖在了庫房裏。
而庫房的鑰匙,只有他們三個才有。
錢浏陽氣憤極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覺得很愧疚,他不應該把這些東西帶到太醫院裏來的。錢浏陽覺得是自己害了徐清麥。而且,徐英在徐清麥進入太醫院之後,雖然表現得不怎麽熱情,卻也沒有怎麽去找她麻煩。
他還以為徐英已經接受了徐清麥。
徐英看着兩人,眼中有些惆悵。他低垂下眼,待到擡起來時,這種情緒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只餘下譏諷:
“巢明,你問我為什麽?你心裏難道不是清楚得很嗎?”
巢明氣極反笑:“你的意思是,還是我逼你這樣做的,是嗎?”
“當然是你逼我這樣做的。”徐英擡起頭,“你之前想着太醫院改制,問過我們的意見嗎?沒有!你一意孤行,根本不管我們心中是怎麽想的。既然如此,那大家不如各走各路。”
巢明:“我不問你們的意見是因為你們短視!你們根本看不清楚,大勢已經不在你們這邊了!我若是真問你們意見,恐怕這裏面能達成共識的就沒幾條,可天底下的形勢并不會因為你不答應就也停下來!”
螳臂當車,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徐英的臉上有些猙獰:“當然不答應!巢明,你別忘記了我等的出身!你,出身于高陽巢氏,而我,出身于東海徐氏!我們是士族!太醫院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地位,你卻讓我們去給一群平頭百姓們醫治?而且還要将家傳絕學教授給一群出身寒門甚至是庶民的學生?
“你甚至讓我們去學那低等的屠夫刳剝之術!将那徐四娘捧到了天上!”
“你是瘋了嗎?!”
“你的舉動将會讓我們醫者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與販夫走卒、屠夫工匠為伍,成為整個杏林的罪人!”
巢明面色不改,最終淡淡道:“這就是你心中真正所想?”
徐英也冷靜了下來,恢複成了之前那幅端方的樣子。他撫了撫自己的衣裳下擺,冷哼一聲:“這就是我心中所想。道不同不相為謀,事到如今,便看結果如何吧。
“如果我贏了,你走。如果你贏了,我走。
“就這麽簡單。”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錢浏陽氣到跳腳:“我竟未發現他是如此短視愚蠢之人!抱着自己會的一點點東西卻當成珠寶一般,固步自封,何其可笑!”
巢明疲憊的揮揮手:“随他去吧。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多說也無益。”
就如徐英自己說的,現在只看朝堂那邊争論的結果了。
錢浏陽不甘心的問:“那咱們就只能這樣等着嗎?”
“只能等着。”巢明道,“現在的事态,已經不是咱們能說了算能插手的了。放心,耐心的等着吧。”
只是巢明沒有想到,這場辯論足足持續了有好幾天。
甚至它開始脫離了原本的議題,變成了“是否要恢複徹頭徹尾的古禮還是要讓禮制與時俱進”。大臣們分為了兩派,紛紛輸出自己的觀點。
朝堂上唇槍舌劍,偶爾甚至還呈現出了劍拔弩張的氛圍,連李世民都不得不下場做起了和事佬。
好在,那種徹底的“複古派”終歸是少數,即便是如孔穎達這樣的孔氏子弟也都認為,禮制還是需要适應現如今的社會。
在這一點上,大家終于達成了共識。
他們終于能把視線再轉回最初。
“說了那麽多,”由于已經結束了和突厥的戰事,從邊鎮被調回來然後擔任了刑部尚書的李靖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一方面也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徐太醫的醫術是否的确是不可替代的?她所聲稱的解剖學以及由此而衍生出來的外科術是否真的那麽重要?
“我想,這應該算是問題的關鍵之一。”
周自衡看着李靖那雙歷經了滄桑的睿智的眼睛,在心中暗自叫好,不愧是大唐的軍神!正中核心。
這個問題如果他沒有提出來的話,自己便要安排人提出來了。
而現在,周自衡只需要站在這裏聽着大家對徐清麥的贊美。
徐清麥謙虛道:“此事,我卻不好自吹自擂。”
李世民道:“要想知道這個問題很簡單,問一下太醫院的人即可,朕相信他們會做出公正的評價。”
太醫令巢明:“徐太醫的醫術有別于當今杏林中任何一種,但其出類拔萃之處的确讓人無法忽視。她曾經所動過的手術,實際上并不是新冒出來的病症,這些病症在之前都是存在的,只是我們拿它們沒辦法而已。”
太醫丞錢浏陽:“如果不采用徐太醫的手術治療,以往只能選擇用湯藥。十活二三。但是采用了徐太醫的方法,十活七八。”
他的這個說法形象的讓朝臣們看到了差別。
有人輕聲的驚呼起來:“居然提高了那麽多!”
錢浏陽繼續道:“除此之外,解剖學的知識對我等的醫術精益也是有用處的。明白了身體內髒的運轉,氣血的運轉,才能明白疾病的生成,以及如何讓它消亡。”
另一外太醫丞徐英雖然不像巢明和錢浏陽這樣為徐清麥說話,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徐清麥的醫術不行,只能含糊的說徐清麥的醫術不雅,如同屠夫一般。
朝臣們卻不願意聽到他這樣的說辭,畢竟他們将自己代入到的是患者的身份。身為患者,可不管醫生的舉動高不高雅,能治好病就行。
于是,徐英很快便被晾一邊了。
這時候,從後宮卻過來了一位尚宮局的女官,她給前朝帶來了長孫皇後的話。
長孫無忌挑高了眉頭,他這個妹妹,可是早說過自己不會幹涉朝政的。
那女官畢恭畢敬的道:“皇後讓我告知諸公,前幾日發生在後宮的一樁事,想必能為諸公做出決斷提供一些小小的參考。”
有知道內情的幾位看向皇帝陛下,李世民的神色如常,顯然是早就知悉了皇後所為。
女官将楊妃難産一事向朝堂中的人娓娓道來,最後說道:“皇後托我對諸公轉達,徐太醫不僅保全了皇嗣,有功于社稷。此外,她的醫術對于大唐百姓們來說,能讓更多的人免于經受生産時一屍兩命、妻離子散的痛苦。還能給大唐帶來更多的健康的嬰兒。還請諸公好好考慮。”
朝臣們面面相觑,總算知道為什麽這一次連長孫皇後也忍不住站了出來。
那可是明晃晃的人口啊!
大家早就有了共識,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人口!
難産帶走的不僅僅是還未出生的嬰兒,往往連母親的命都會一并被帶走,這便是妥妥的減員。
而且,誰家中沒有女眷?就算是沒有女兒,也有兒媳吧?誰敢保證自家的女眷到時候不會遇上難産,不會有要求人的時候?
提出這個問題的李靖颔首道:“如此看來,徐太醫的醫術的确無可替代。那麽,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如果解剖算是違背禮教的話,那接受手術是否也算是違背禮教?”
周自衡簡直要笑出來。李靖簡直就是神助攻!
而且這些問題由他提出來簡直找不到可供對方攻讦的點——他剛回,與徐清麥還不熟呢!絕不是因為關系好而偏袒她。
他決定等過段時間風波平息後,便給李靖府上送上幾壇烈酒,再送上幾罐自己制的辣椒醬。聽聞,這位李尚書口味頗重。
朝臣們沉默了一瞬。
對啊,如果要抱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觀念,那是不是連做手術都算是不孝?那自己病重了,只有手術才能救治的時候,是不是也只能苦苦掙紮着等死?
周自衡立刻站了出來,道:“陛下,諸公,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禮法,原本是提醒人們自己的生命來自于父母,要珍惜它重視它好好對待它,但絕不是因此而給孩子套上一層枷鎖!
“試問,如果一個孩子受了重傷,只有手術才能救得了。但他卻因為顧忌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禮教,而選擇了不治,最終死亡。這個消息若是傳到了他的父母耳中,父母難道不會因此而痛不欲生嗎?
“難道這就是我們想要的孝嗎?是聖賢想要的孝順嗎?!”
“不是!”
魏徵輕輕的咳了一聲,提醒他注意情緒。
他也道:“臣贊同周補闕所言。百善孝為先,這是自然之理。但孝順,絕不應該愚孝!慈孝悌愛,父母以慈育兒,兒女以孝養親。身為父母,懷抱着慈愛之心,絕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病痛折磨,更不會願意看到孩子因為孝順之名而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
裴寂道:“狡辯之詞。難不成任何一個大夫對你的兒子說要給他開顱,你要是不同意,那便是不慈了嗎?如此一來,豈不是亂了套!”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殿外傳來一個柔和而不失威嚴的聲音:
“這麽說,裴司空認為,父皇不應該同意本宮的開顱之術?”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內侍的聲音:
“平陽長公主進谏!”
平陽長公主推着輪椅的身影出現在了大殿門口,柴紹在後面推着輪椅。她背對着陽光,看不清楚面容,只是投了長長的陰影于殿上,讓每一個人都無法忽視。
李世民倏地站了起來:“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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