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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竟然是一位女太醫。”平陽長公主有些訝異的聲音在室內響起來,“免禮。”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
徐清麥擡頭看她。
她發現平陽長公主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的削瘦,青筋畢露的手放在膝蓋上。她的臉色看上去并不太好甚至還透着幾分有些蒼白灰敗,眼睛下有着嚴重的青黑色,但是一雙眼珠卻極其的明亮。
平陽長公主同樣也好奇的看着她,神态溫和:“太醫院說會給我指派新的太醫,沒想到卻是一位女太醫,這實在是太好了。”
她的聲音裏有着歡欣,“你坐過來一些,我現在聽人說話已經聽得不太清楚了。”
徐清麥依言坐在了她的下首。
平陽長公主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旁邊候着的侍女很有默契的扶了上來,讓她半躺在了坐床上,又在她的身後墊了厚厚的墊子,這樣可以支撐着她倚靠着。
平陽這才舒适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對徐清麥解釋道:“現在我只有這樣靠着才覺得舒服一點。”
“公主怎麽舒服就怎麽來。”徐清麥忙道。
平陽長公主又将手伸了出去,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平陽笑了起來:“不是要診脈嗎?”
徐清麥:“……是。”
她心中有些懊惱,在面對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的時候她都沒有失神過。可能是因為眼前的人與歷史上的原型截然不同,竟讓她恍惚了一陣。
原本策馬馳騁的巾帼公主,如今卻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不過嚴格的來說,公主并不是癱瘓,倒更像是行為障礙。她的上半身和手是可以動的,只是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徐清麥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和其他心思,兩根手指搭在平陽的脈搏上,将她視為普通的患者,用心體會着脈搏傳遞給自己的信息。
脈案是太醫院出診必須要填寫的資料之一。在跟着孫思邈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徐清麥對脈搏的感知比之前要強多了。有的時候她會将脈案和依靠現代醫學診斷出來的病症擺放在一起,看看不同和相同之處,可以看出一些規律,頗有意思。
“虛脈。”徐清麥對自己身後的劉若賢道。
劉若賢拿筆記下。
徐清麥:“現在開始計數。”
劉若賢閉上了眼睛,徐清麥也開始在心中數平陽的脈搏數。
平陽好奇的看着她倆,但并未出聲打擾。
片刻後,劉若賢睜開眼睛:“好了。”
徐清麥颔首:“記下,脈搏數六十五。”
平陽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是我想出來的一種計算脈搏的方式。”徐清麥笑道,她模仿秒針的速度在案幾上敲了一下,“以此為準,計算六十息,然後看看您的脈搏在六十息裏跳動了多少下。”
她在船上的時候無聊,便與劉若賢在玩這個。因為沒有鐘表,劉若賢便訓練自己閉上眼感知時間的能力,徐清麥曾經用系統裏的時間對照過,她所感知到的一分鐘和真實的一分鐘相差也不過就是兩三秒,很厲害了。
“長公主最近可有胸悶心悸,心跳驟然加快的現象?”
平陽搖了搖頭:“并無。”
徐清麥記下,然後又從自己的箱籠裏掏出了一個木制的長長的圓筒。
她對平陽道:“長公主,我需要上前聽一下您的心跳。”
平陽做了個随意的手勢。
徐清麥上前,将木圓筒的一頭按在平陽的胸上,然後側過腦袋将自己的耳朵附着在另一頭上。這個圓木筒是空心的,而且裏面的孔道中間細兩邊寬,在兩端呈現出兩個小喇叭一樣的形狀。
這是她前些日子做好的木質聽診器,模仿了世界上第一臺聽診器的樣子——十九世紀初的一位英國醫生從小朋友們玩的游戲中得到了靈感,制造了這樣的器械,一開始被稱為“醫生的笛子”,後來不斷地演變,最終成為了現代醫生們的标配之一。
系統這個摳貨!都升了兩級了居然連一個聽診器都不提供!這讓徐清麥很是氣惱,只能自己來。遺憾的是,現在還沒有橡膠,她沒法找到橡膠管也找不到可替代的東西,只能做成手上這種最古老的樣式。
她苦中作樂的想:複古風,很時髦的!
待到徐清麥結束這一切,平陽忽然問:“我可否聽一下?”
旁邊的侍女有些訝異,不禁側目看過來。公主已經很久沒有對一樣東西表現出興趣了……
徐清麥看到她眼睛裏的好奇,莞爾道:“自然可以。”
她将木聽診器交給平陽,一頭按在了自己心髒處,示意她側過來聽。平陽微微的彎腰下來,侍女有些不滿,剛想對徐清麥說讓她湊近點兒,不要讓公主辛勞,結果就看到徐清麥朝她隐秘的揮了揮手。
她一愣,閉上了嘴巴,而且也收回了原本想要去攙扶公主的手。
平陽聽着耳朵裏傳來的清晰的“噗通”“噗通”的心跳聲,覺得很是新奇:“竟然可以聽到這麽響的心跳聲。”
徐清麥收回聽診器,笑道:“這樣才能聽到胸腔裏的一些雜音。”
平陽看着她:“你的方法與以往的太醫都有些不同。”
徐清麥颔首:“我的醫術派別的确與他們的都不一樣。”
平陽的眼睛中閃過一抹小小的火花,但很快又黯淡了下來。她笑了笑:“結束了?那今日就到這裏為止吧,我困了,想要休息一下。”
徐清麥立刻道:“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公主。”
平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既然到最後都是無用之功,何必一開始就問呢?”
徐清麥愣了一下。
她這才意識到長公主剛才壓根都沒問自己的病情,是因為治了好幾年最終反而情況越來越差,所以對醫療失去信心了嗎?
患者沒有信心,甚至還很消極,這可難辦了。
徐清麥斟酌了一下:“不同的人來治,或許會遇到不同的結果。”
平陽挑起眉:“徐太醫覺得你會是那個不同的人?”
徐清麥可不敢明着回答這句話:“臣不敢。”
她話鋒一轉:“不過,為什麽不再多給自己一個機會呢?殿下是領過軍的人,自然知道,假如被圍困在城中,只有放出斥候去求援,才有一線生機,不是嗎?”
“大膽!”侍女聽得膽戰心驚。
自從公主殿下不能走路了之後,大家就再也不在她面前提起之前帶兵打仗的事情了。那是她的榮光,但此刻卻成為了不能回想的利箭。
平陽銳利的眼神掃過去,臉上似乎也浮現起怒氣。
徐清麥并沒有避讓。
空氣陷入到了沉默中。
平陽和她的眼神撞上,她看到了徐清麥眼裏的真誠。
她長嘆一口氣,算了,女子當上太醫不容易,她何苦把自己的不如意灑到別人的身上?
“你問吧。”她淡淡的道。
徐清麥:“當時公主墜馬,頭上受傷的位置可有出血?”
她看過平陽全部的醫案,太醫院的病歷相比于民間已經算是很清楚了,但是有些細節還是很模糊。就好似她現在問的這件事,就是簡單寫一句“墜馬,喝湯方一療程,痊愈。”
但是傷口是什麽樣的,有多大,有沒有流血,完全不清楚!
平陽擰起眉頭:“徐太醫懷疑我的病與那次墜馬有關?”
徐清麥:“有很多種可能,這只是其中一種。”
“當時有出血,現在我頭皮上都還留有印子。”平陽慢慢的回憶道。
旁邊的侍女也點頭:“當時公主出了很多血,驸馬都吓壞了。”
徐清麥:“可以看一下公主頭皮上的傷口嗎?”
她補充一句:“就看兩眼就好。”
平陽:“……看吧。”
既然剛才已經答應了讓徐清麥問問題,那看一下傷口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讓侍女把她的發型拆掉,頭上的釵環步搖之物也都卸下來。徐清麥湊上去看,在她前額和頭頂交界處的位置的确有一條大概四五厘米的灰白色的疤痕,而且在疤痕的附近都沒有長頭發。
徐清麥若有所思,按了下去:“現在還痛嗎?”
“沒感覺。”平陽道,她笑容裏帶着絲嘲諷,“反正每次太醫來了都沒事,太醫走了就開始犯病,故意和我作對。”
徐清麥:“公主可以趴着讓我看一下嗎?”
她想檢查一下平陽的脊柱。
平陽瞥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然後讓侍女扶着她平趴在坐床上:“你有什麽要求不如一次性提出來,省得麻煩。”
徐清麥:“那,待會兒公主可以嘗試着動一下讓我看看嗎?”
侍女簡直要扶着額頭了,這位太醫還真是打蛇随棍上了,明明知道公主不能動彈……
她剛想要不滿的開口,卻聽到自家公主懶懶的道:“行啊,但動不動得了我就不知道了。”
徐清麥:“沒關系,我想看一下公主用盡全力可以動到什麽程度,這有助于我對您病情的評估。”
她按了一下平陽的脊柱:“有感覺嗎?”
“有。”
“那這裏呢……這裏?”
待到檢查完脊柱,徐清麥便讓平陽嘗試着站起來。
平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拒絕了侍女來扶。她想要用力嘗試着站起來,但不管是怎麽努力,下肢似乎就和木頭一樣,完全沒有動彈。
這讓她心中忽然就蹿起一股火,對着徐清麥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了:“徐太醫莫非沒見過我的醫案,你是特意來羞辱我不成?”
徐清麥不知為何,對着她的怒氣卻并不覺得害怕,她溫聲解釋:“醫案是醫案,但是我還需要親眼看一遍之後才能确定您的病情。”
她又道:“那您不用站,嘗試着動一動兩邊的腳……”
平陽一拍案幾:“徐太醫,你別太過分!”
“微臣不敢!”徐清麥看向她,堅持道:“微臣自有用意,您不如動一下試試?”
平陽深呼吸兩下,雖然臉上還有着怒氣,但依然按照她的去做了,只是效果并不怎麽如人意。
侍女在旁邊咬唇看着,顯然十分擔心。
“還要動哪裏?”平陽冷冷道,“我現在除了手臂能動,頭能動,其餘地方都動不了,我勸你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徐清麥溫和的道:“不用了,已經可以了。”
平陽一愣,她張開的刺還沒派上用場呢,就收場了?
她撇了撇嘴,無趣。
侍女扶她起來,徐清麥和劉若賢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帶來的東西。
徐清麥對她拱手道:“殿下,您的脈象和心率都沒有問題。只是雙腿一定要讓侍女每日勤加按摩,保持生機。”
如今這樣的情況,雙腿肌肉算是保持得不錯了,并未出現萎縮。
平陽緊緊的盯着她:“不是要判斷病情嗎?不如徐太醫現在好好的和我說道說道?”
她也很想知道,這位徐太醫有沒有什麽新的見解。
雖然語氣是諷刺中帶着挑釁,但實際上只有平陽自己心裏清楚,或許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含有期待的。
徐清麥臉上現出為難之色,她嘆道:“公主的病因,微臣心裏有了一點點頭緒,只是還需要回去與衆位太醫再商讨商讨,還請公主耐心等待一二。”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麽,平陽扯了扯嘴角,最終冷哼了一聲:
“早說了是無用功了!來人,把徐太醫送出去!”
徐清麥和劉若賢被請出了公主府。
徐清麥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這麽不客氣的請出府。
劉若賢有些後怕:“老師,您剛才膽子可真大,公主都已經生氣了,您不怕嗎?”
徐清麥:“她可有威脅過什麽?”
劉若賢一愣,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這就是了。”徐清麥笑道,“公主雖然看上去很生氣,但她并未真正的用身份和權勢來壓我。”
“她只是發發脾氣而已。”
這樣的病人她見多了,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并不是聖母,而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病了這麽久,不能行動,看過無數名醫卻都還是沒有效果的話,那脾氣和情緒控制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相比之下,平陽長公主如此顯赫的身份,只是這樣的反應已經算得上是溫和了。
相反,如果她動辄用權勢來壓人,那徐清麥肯定想方設法的會把這個活計給辭了,趕緊跑路。
劉若賢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公主府內。
侍女綠翹小心翼翼的問平陽:“公主要不要去和太醫院說一聲,将這女太醫給換了?”
平陽反問:“為什麽要換?”
綠翹:“免得她惹公主生氣,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平陽哼了一聲:“的确是膽子挺大的。”
要是換成之前給她請平安脈的那位太醫,看到她生氣後恐怕立刻就要起身行禮了,從此不會再說任何一句讓她不開心的話。而徐清麥雖然态度很溫和,卻一直很堅持的提出要求,似乎不懂懼怕為何物。
綠翹:“但殿下對她倒是很容忍。”
雖然很生氣,但對方讓做什麽,卻也都配合的做了。
平陽眯起眼,可能是因為她從那位徐太醫的眼睛裏看不到憐憫之情吧。她看待自己就像是看待一位普通的病患,而不是一個殘疾者。
“算了。”平陽也不生氣了,恢複了之前的狀态,“我若是去和太醫院說,她初來乍到,恐怕差事就要不保了。一個女人,能做到太醫,可真是不容易啊……”
她長長的喟嘆一聲,眼睛看向遠方,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這時候綠翹笑道:“就知道殿下會不忍心。”
平陽反應過來,挑起眉梢:“你是故意的?”
綠翹滿臉笑容的看向她:“殿下沒發現嗎?您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了。”
自從不能走路之後,原本性烈如火,果斷剛毅的公主,情緒從暴躁到絕望,再到現在的心如止水,幹什麽都是懶懶的,對什麽都不在乎。別人看着還以為公主終于接受了現實,只有她從小陪着公主長大,知道她其實是心死了而已。
綠翹有時候甚至覺得她對人生似乎都沒有太多留戀,這讓她心驚不已,每一日都生活在惶恐裏。
平陽一愣……今天這樣嗎?
她問:“生氣也算?”
綠翹笑眯眯的:“生氣也挺好,有什麽不喜歡的就發洩出來,總比悶在心裏好。”
平陽扯了扯嘴角:“那待她下次來,我對她好點兒。”
她想要往榻上靠,但因為使不出力氣,整個人都斜斜倒在了一邊,一時之間變得無比的狼狽。
綠翹慌忙伸出手:“殿下!”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将平陽扶起來。
“讓開!”平陽喝道,“別過來!”
她用胳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長長的頭發散亂在背上和榻上。
平陽狠狠的在榻上擊了一錘!
侍女們圍在她四周不敢動彈。
過了半晌,她才淡淡的道:“扶我起來吧,我困了。”
幾個侍女趕緊将她從坐床上背起,然後放到一頂軟轎上。平陽的手觸碰到自己毫無知覺的腿,狠狠的用指甲掐了進來。
但除了掐破皮膚留下傷痕之外,她的雙腿并不能給她任何反饋。
平陽臉上的表情又逐漸的變得淡漠起來。
旁邊的綠翹閉上了眼睛,內心湧起了一陣陣的難過和痛苦。
她原來如此驕傲的、意氣風發的公主啊!
徐清麥從平陽公主府回到太醫院後,立刻便被巢明叫了過去。
錢浏陽以及徐英兩位太醫丞也在。
巢明問道:“長公主的病情如何了?”
徐清麥一愣。
錢浏陽道:“如今,陛下的一母同胞便只有長公主了,你可明白?”
大唐有好幾位長公主,但能讓大家在言語中省略封號的,就只有平陽長公主。皇帝和皇後對她的病情很重視。
巢明嘆了口氣,道:“事實上,讓你去看平陽長公主看診是有原因的。自從公主不良于行之後,太醫院束手無策。浏陽說你的醫術獨樹一幟,或許你能有辦法。
“後來,陛下和皇後也都認為可以讓你試試。所以,即使你不來太醫院,也會召你去長公主府看診。”
所以,這件事是很重要的,這也是為什麽她一回來就被叫了過來。
徐清麥明白了過來。
不過,她的話也讓在場的人心中一沉:“長公主的病不是那麽好治的,可能連我,也沒有辦法。”
巢明和錢浏陽對看一眼,兩人都皺起了眉。
錢浏陽喃喃道:“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英銳利的眼神掃過她:“你說的是不好治,言下之意就是能治但是比較困難?”
徐清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閱讀理解做得……
她想了想,索性打算與幾人探讨一下平陽公主的病情成因。
“太醫令與醫丞們對長公主的病可有确診?”
巢明颔首:“中風!”
錢浏陽:“只是這麽年輕的人中風并不是很常見,萬裏挑一。”
可偏偏長公主就成為了那個萬裏挑一的特例。而且,中風這病,可難治得很!太醫院診治了一年多下來都沒有什麽成效,反倒越來越嚴重。
徐清麥皺起眉,中風?
中風在現代醫學裏的概念其實就是腦梗。
長公主的症狀的确是有點像,說起來,她記得好像後面李治也是中風?然後才讓武則天處理政務,得到了臨朝的機會。
他們李家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心腦血管方面的遺傳病?
徐清麥思索片刻,搖頭道:“我覺得,不像是中風。”
幾個人看了過來。
“腦梗,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中風的确會造成頭痛、頭暈,兩眼發黑這樣的症狀。”她組織了一下語言,“不過一般到了癱瘓程度的腦梗,往往會伴随意識不清,感覺障礙或者是失語。”
在座的人都是經驗豐富的名醫,回想一下自己曾經遇到過的中風嚴重病患,都點了點頭:“确實如此。”
徐英道:“所以中風也只是太醫院的猜測之一,并沒有完全确診。”
錢浏陽好奇的問:“腦梗……這個詞語又是如何理解?在你的師門,中風被稱為腦梗?”
如果想要解釋她對平陽公主病情的推測,就必須要解釋這些名詞。
徐清麥道:“諸位請稍等,我去拿個東西,速速回來。”
她急匆匆的離開,跑向自己的廨舍,從箱籠裏拿出裁成了A3大小的紙張與碳筆,又一陣風似的回來了。
徐英皺起眉,怎麽看怎麽覺得她有點不大靠譜。
徐清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要畫個東西,不然不好解釋。”
“這是我們的腦部。”她畫了一個彎彎曲曲的褶皺堆起來的大腦圖示。
三個人都湊了過來。
“在我們的理解裏,腦梗其實主要是由于大腦裏的血管,也叫腦血管發生的各種病變引起的。”徐清麥又畫了個心髒,她在來之前向劉神威簡單的學了幾天白描,如今畫出來的線條比以前好多了,最起碼大家都看得懂。
巢明和錢浏陽都看過人體內髒圖示以及那一套江寧縣城仵作房裏的解剖圖和詳細記錄,對血液是由血管運輸到身體各處的概念已經能夠接受了,都點了點頭。
徐清麥不知道徐英不知道有沒有看,但看他也沒有提出異議便繼續向下講。
她向大家解釋了大動脈粥樣硬化和血管栓塞。
“就像是河道,時日一久,從上游沖刷下來的泥沙便會形成淤堵……”巢明表示這個很好接受,而且和現在醫學中“經絡淤堵”的概念如出一轍。
“疏通經絡一般采用金針療法,我等之前已經嘗試過為長公主紮針,但效果并不好,”徐英看向徐清麥,眼神似乎有點不對,問道,“這血管淤堵卻要如何治?”
他越想越覺得驚懼,甩袖拍了一下案幾:“莫非徐太醫還想要給長公主開顱不成?!”
徐清麥被他吓了一跳。
她擰起眉,有些郁悶:“……我并未說長公主是腦血管栓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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