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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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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前面還有一章)

    這句話一出,整個臨時手術室裏的氛圍為之一滞。

    孫思邈快速的探查:“心跳停止了,呼吸很微弱,脈搏……微弱但是極為散亂,屋漏之脈。”

    徐清麥曾經在孫思邈這裏學過屋漏之脈。人的身體猶如一棟堅實的房屋,而如今,這棟房屋已經殘破,屋漏殘水,良久一滴。這是生命力逐漸在消亡的脈象。

    她仿佛聽到了監護儀正在發出警報聲,若是在現代,她已經早叫人給手術患者注射腎上腺素,并且使用胸外按壓或者是電除顫。大多數情況下,患者可以恢複自主心跳與呼吸。

    但現在,她什麽都沒有!而且還走不開!

    “F***!”徐清麥心中忍不住罵出一句髒話,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顧二夫人緊緊攢着桌角,顫抖着雙唇問:“三娘,三娘她……”

    徐清麥已經沒空理她,她急速轉頭問劉若賢:“之前我教你的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還記得嗎?”

    劉若賢有些慌亂,她點點頭:“我,我,我還記得,但是沒有給人做過……”

    “沒事,你上去試試……”徐清麥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卻看到孫思邈拿起了幾根金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進來顧三娘子胸前的幾個穴位。

    他凝神道:“我來試試。”

    徐清麥頓時變得有些左右為難。

    她既期待孫思邈的金針之術能起到作用,又擔心萬一要是起不了作用會錯過最佳的胸外按壓搶救時期。

    她進入到了一個艱難的抉擇裏。

    “若賢,十秒後……你數十下後若是金針術不起作用,便立刻上去給顧三娘子做胸外按壓。”情況危急以及來不及讓她細想,徐清麥毅然道。

    顧二夫人閉上了眼睛。

    她不忍再看,在心中向菩薩祈禱。

    而對劉若賢來說,這十秒似乎過得異常的漫長,且安靜。安靜到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她從未如此緊張過。

    唯二平靜的,或者是以強大的控制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還專注做着自己事情的,只有孫思邈和徐清麥。孫思邈自然也聽到了徐清麥說的十秒,但他依然不慌亂,撚了撚手中的金針,讓它更加的深入穴位。

    徐清麥低垂着眼,彎着腰,做着術區內的收尾工作。

    “一,二,三……”

    顧三娘子,你要堅持住,不要放棄。

    “五,六,七……”劉若賢喃喃的念着,“九,十!”

    十秒到了。

    她剛想要開口,卻聽到孫思邈如釋重負的聲音:“有心跳了,她的心跳恢複了!”

    劉若賢的耳中似乎能聽到“砰,砰,砰”的聲音,這不是她的心跳聲,而是顧三娘子慢慢恢複的心跳聲,雖然微弱但是堅定。

    孫思邈給她切脈,沉吟片刻:“脈象比剛才也要穩定連綿。”

    劉若賢重重的呼出口氣:“太好了!”

    顧二夫人只覺得自己的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怕打擾到徐清麥,她咬住牙關,用袖子胡亂的擦了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

    徐清麥溫聲道:“顧二夫人,你不妨去那邊的榻上休息一下,手術馬上就要結束了。”

    她對劉若賢道:“清點器械與紗布,準備關腹了。道長,麻煩您再随時注意一下她的心跳與呼吸。”

    孫思邈點頭:“放心,老道看着呢。”

    顧二夫人欣喜極了,而撐着她的那一股氣也一下子就洩了下來,這讓她癱軟在地上直接半天起不來。她也顧不得什麽貴夫人儀态,索性便坐在了地上,等到恢複了一點力氣之後這才站了起來。

    徐清麥已經開始縫合腹膜。

    顧二夫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雖然她知道徐大夫應該還是不會給自己篤定的回答:“徐大夫,三娘她……好了嗎?”

    “目前還不錯。”徐清麥不忍心讓她再遭受折磨,給了一個尚可的回答,“不過,還是要看接下來她什麽時候醒,以及傷口的情況。”

    “謝天謝地……”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已經夠了,顧二夫人喜極而泣。

    待到縫合結束之後,顧三娘子的生命體征已經逐漸恢複,雖然依然孱弱,但最起碼已經脫離了剛才的危險。

    院子裏。

    等待了将近一個時辰,大家的心情都變得有些焦躁起來。張郎君在院子裏不停地踱步,青石地面都要被他給磨得锃亮。他很想要趴到門上去問一下現在什麽情況,但是又擔心會影響到裏面的搶救。

    錢浏陽、姚菩提等人一臉嚴肅。

    就連一向樂天的高禹都閉上了嘴巴,臉上閃過擔憂的神色。

    這時候,緊緊合上的門終于響起了“吱呀——”的聲音,它被打開了。

    所有人都擡頭望去,然後迅速地圍了過去。

    出來的是劉若賢,她端着整整一盤紅色的紗布,這些紅色,全是顧三娘子體內流出來的血。

    張郎君看着,簡直馬上就要昏厥過去,他臉色蒼白:“這麽多血!三娘,三娘她……”

    劉若賢道:“張郎君暫且放心,顧三娘子已經被我老師救回來了,不過現在麻醉的藥效還沒過,還不能出來,還請張郎君準備一些東西……”

    張郎君聽了後身體一軟,還好被身邊的下人攙扶了一下,否則就要直接摔倒在地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連忙應下來:“我立刻着人準備。我現在能不能進去看一下三娘?”

    劉若賢有些為難:“還是再等一等吧。”

    “哎,哎,好。”

    三娘子被救回來了,這個消息一傳出來,整個院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又活了過來,那些戰戰兢兢的下人們直到此時才松了一口氣。主家出事,他們這些當下人的也得謹言慎行,不然撞到槍口上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錢浏陽等人都圍住了劉若賢,看着她端着那一盤血色的紗巾。

    “這是手術出的血?”

    劉若賢道:“手術沒出這麽多血,這是三娘子體內出的血,她正是因為體內出血才引發的危險。這次手術就是為了找到她體內的出血點,讓它不再出血。”

    她口齒清晰,于是大家又忍不住一直追問,比如手術是什麽樣的,三娘子到底是哪裏出血,最後問得劉若賢招架不住,只能落荒而逃。

    “前輩們還是等我老師與孫道長出來了之後再問他們吧!”

    錢浏陽、姚菩提與許仕粱站在原地,相互對視了一眼。

    最終,錢浏陽長嘆道:“要是剛剛能看到整個手術的過程就好了……”

    其他幾人都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房間內,徐清麥和孫思邈依然在守着顧三娘子,她還未醒,徐清麥怕她在昏迷中又出現狀況,便打算守着她直到醒過來為止。

    徐清麥癱在了旁邊,只覺得身心疲憊,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麽緊張的手術了。尤其是一直彎着腰,剛才站起來的時候都覺得腰部咔嚓響了一聲,差點扭着,小腿也有些酸脹。

    外科醫生的職業病,容易患上小腿靜脈曲張。

    好在這具身體更加年輕,這段時間又跟着孫道長一直在練五禽戲,拉伸了一下,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顧二夫人站在一旁,緊緊的抓着女兒的手。

    她擔憂的道:“她的手好涼。”

    “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徐清麥給顧三娘子蓋上輕軟的被子,她這時候需要保暖,“待她醒來後恐怕需要調養很長時間,要多吃紅肉,就是豬肉牛羊肉,還有豬肝之類的補血。”

    孫思邈笑呵呵的:“老道再為她開個補血固元的方子。”

    顧二夫人連忙應下:“勞煩孫仙長。”

    徐清麥繼續道:“她的左側輸卵管被切除了,子宮還在。後續懷孕應該不受影響,但三年內最好不要有身孕,一切等到養好身體再說。”

    “自然,自然,我會與她說。”顧二夫人憐惜的把顧三娘臉頰上的頭發撥開,然後想起什麽,站起來鄭重的向徐清麥與孫思邈拜下。

    “這次要多謝徐大夫與孫仙長,小女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她看向徐清麥,正色承諾道:“徐大夫日後若是遇到什麽無法解決的事情,盡管來找我。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我們顧家二房的事。”

    這個承諾不可謂不重了。

    “夫人言重了。”徐清麥輕快的笑起來,“其實三娘子能救回來,也多虧了你。若不是你當機立斷的過來找我,恐怕三娘子出的血會更多,那就難救了。”

    宮外孕破裂後的最佳手術時間是在半小時內。虧得顧二夫人昨日堅持把女兒留下,從顧府騎馬到惠風園,一路狂奔的情況下也就五六分鐘,讓她得以用最快的速度搶救顧三娘子。

    她估計顧三娘子的出血量大概是在800ml以內,超過了500ml。這個出血量還能依靠自身的血液循環來撐一撐,如果時間一長,再多出一點,超過1000ml,那就只能靠輸血,不然神仙也難救。她曾經聽産科主任說起過,她們搶救過的失血最嚴重的宮外孕患者,大出血超過了3000ml,幾乎等于把全身的血給換了一遍,搶救成功後直接推進了ICU。

    這樣看,顧三娘子還是很幸運的。

    “還是要多謝你。”顧二夫人後怕的道,“若不是當時你叫住我又叮囑了一遍,讓我心生警惕,或許我就讓她回家住去了。”

    徐清麥笑道:“當娘的,總是會更缜密一些。她很幸運,有你這樣的母親。”

    顧二夫人一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又落下淚來。

    又等了一會兒,顧三娘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

    整個二房甚至是整個顧府都歡騰起來。臨時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打開了,有人開始準備移動顧三娘子将她送回房間去,有人沖去照顧攙扶着顧二夫人,等候在外頭的顧府女眷們也都欣喜落淚。

    走出來的時候,徐清麥對着孫思邈一笑:“道長,這次真是多虧有你。”

    孫思邈解下口罩,整理自己的胡須,眼睛裏帶着笑意:“我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只是沒有驗證過,上次看到你做手術後腦子裏又有了一些新的靈感,好在派上了用場。”

    “太有用了!”徐清麥發自真心的贊嘆。

    “我在想,針灸是不是可以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兩人一邊聊一邊走出了房間,然後瞬間被等候在外的錢浏陽等人圍住。

    “孫道長,徐娘子,”錢浏陽笑道,“可以和我們說說裏面的情況了吧?”

    他們都好奇得緊。

    徐清麥摘下口罩,這邊的口罩繩子沒有彈力繩,完全只能靠系緊,在她的臉上勒出了兩道明顯的痕跡。但她絲毫不在意,眼睛中閃着愉悅輕快的光。

    “當然……”

    顧二夫人想請徐清麥留下來,以免女兒晚上出什麽意外。徐清麥自然答應,她心中也有這份擔憂。因此,顧府為他們準備了幾個客舍院落,又送來了晚膳,大家移步過去,一邊用膳一邊探讨今日發生的事情。

    “內出血……”在場的人都對這個概念不陌生,內傷和淤血內阻在中醫裏面也是很常見的診斷。

    “湯方對于活血化瘀是有效的,”錢浏陽擰起眉頭,細細思量,“但那只是針對于輕症,若是體內出血不止,那就沒辦法了。老朽曾經見過從高處摔落,骨頭刺入了腑髒之人,不過幾刻就亡故了。這種傷勢,可有得救?”

    徐清麥道:“要看情況,手術其實也不是萬能的。如果內傷嚴重,出血量太大,且送醫不及時,那也是沒用的。”

    她沒有提輸血,飯要一口一口吃,東西也不能一次就拿出來。

    “不管如何,能用開腹的方式,去探尋到裏面的傷口然後止血,也是神仙手段。”姚菩提感嘆一聲,他擅長金針之術,因此對孫思邈竟然在手術中能用金針讓顧三娘子恢複心跳一事無比羨慕,恨不能自己親眼看見,“孫道長的金針術,也實在是出神入化。”

    孫思邈呵呵的笑,看上去十分和藹,完全沒有剛才的那種雷厲風行。

    “事實上,我和孫道長之前正在探讨如何複原華佗的麻沸散。”徐清麥扔下一顆重磅炸彈,如願的看到了他們震驚的神色,又慢悠悠的說道,“現在我發現,或許外科術和金針術也可以很好的結合起來。”

    礙于環境與條件所限,她勢必要摸索出一條新的道路。

    姚菩提明顯的心動了,站在他身後的徒弟高禹更是躍躍欲試。

    他們聊了很久,院落中一直燈火通明。

    待到離開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到了高處,正緩緩向西邊落下。

    “徐大夫,”錢浏陽轉過身來,真摯的道,“明日的論道,可否再對其他人好好講講今日的手術與剛才我等的談話?”

    他自覺受益匪淺。

    錢浏陽自前朝的時候就在太醫署裏,跟随自己的師父巢元方。太醫署遠比世家的教學方式要更加開放,而且學生也是來自于各地,因此錢浏陽很适應也很享受這種大家聚而論道的方式。

    徐清麥自然答應,她還有些遺憾:“假如有一臺公開手術,或許能夠更直觀一些。”

    錢浏陽與姚菩提等對望一眼:“公開手術?”

    徐清麥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把腦子裏想的話給說出來了。她頓了一下,笑道:“估計也找不到那麽湊巧的病人,我也只是那麽随口一說,諸公不用放在心上。”

    而且,哪有合适的場地,總不能幾十人全都擠進手術間吧?她被自己這個想法給逗笑了。

    送走所有人,徐清麥與孫思邈又去了一趟顧三娘子處,她已經清醒過來,但是十分虛弱,躺在床上一直在哼哼。

    顧二夫人緊張的對兩人道:“三娘一直在叫疼。”

    “我與她紮幾針。”孫思邈溫聲道。

    幾針下去之後,三娘子果真好了很多,過了一會兒後體力不濟,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這也讓徐清麥再次感慨了金針術的神奇。

    顧二夫人明顯是打算今晚一直守着的,衣不解帶的坐在女兒床邊。

    “可憐天下父母心。”離開後,徐清麥感慨道。

    她忽然有些想念周天涯了。

    此時的江寧縣。

    周天涯正努力的支撐起自己的小短腿,扶着床沿想要站起來。她如今對爬已經失去了興趣,只想要站着。周自衡晚上要看着她,索性把書房裏的小案幾搬了過來,坐在旁邊寫起了東西,時不時的擡頭看看——床上和地上都墊了褥子與茵毯,不怕她摔倒。

    周天涯現在的腿明顯還沒有力氣,只能夠站那麽一小會兒,然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樣三番兩次下來,她惱怒極了,開始哇哇大哭。

    周自衡好笑的過去抱起她:“小小人兒那麽大脾氣,你這是随誰呢?”

    他想了想,篤定的道:“肯定是随你娘,她倔脾氣犯起來,就是這樣的。”

    可能是聽到“娘”這個詞,周天涯啊啊的叫着,然後指了指床上徐清麥常用的那個枕頭。

    “想娘親了?”

    周天涯也不知道是理解了還是什麽,點了點頭,最近她還愛上了點頭,不管別人問什麽,她都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周自衡悄悄告訴她:“實不相瞞,我也想她了。”

    也不知道她在姑蘇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大殺四方?這會兒也沒個電話手機什麽的,太不方便了!

    周自衡點了點她的鼻子:“你今天晚上好好睡覺,別來折騰我,明日阿耶休沐,便帶你去東山渡玩一玩。”

    周天涯這幾天晚上睡得可不好,周自衡懷疑她練習站練得有些走火入魔,睡着睡着半夜忽然爬起來,然後扶着欄杆站一兩下,然後又倒頭就睡,有時候還會嚎哭兩聲。

    這讓周自衡苦不堪言,但沒辦法,也不能打也不能罵,只能含淚忍着。

    第二日,他帶着周天涯去了東山渡。

    在徐清麥走的這幾天裏,東山渡口的工坊進度又推進了許多,供他們一家人住的院子已經開始有了點雛形,而孫思邈指點好的水潭也已經挖好了,并且蓄上了水。周自衡拓大了它的面積,更像是一個小型的湖泊,又讓它與河流相連,這樣便是活水,可以避免水體污染發臭。他自從聽了陸存中的介紹後,對竹屋水榭蠢蠢欲動,讓人在小湖邊也修了幾間竹屋,打算以後用來避暑。

    竹屋就地取材,建起來飛快。

    至于其他的房舍,他讓人放慢了速度,打算等李崇義的磚瓦窯開工之後再來建。

    李崇義的磚瓦窯就選在了東山渡的另一邊,下風口。他以極大的熱忱在做這件事,而且目前進度喜人,從北方找來的師傅已經到位,城裏城外也有不少人都響應了他以工換磚的號召,還能來混個免費的食堂吃,不過約定只在農閑時開工。

    李崇義知道輕重,自然不會耽擱農時,立刻答應下來。這也成為了最近城中熱議的事情,他這個代管縣令的存在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周自衡估計再過十來天,自己應該就能用上新磚了。

    至于手工皂作坊,趙阿眉在适應了一段時間後已經成了熟手,周自衡也并沒有太過于插手細務,只是規定了固定的查賬和彙報時間,便放心的讓她去管了。

    作坊內。

    馮嬸子在大木桶內配置好了沉澱皂基的溶液,然後打開門,讓負責攪拌工作的健婦進來。這一項是絕對的保密工作,目前只有馮嬸子和齊玉知道,她們在工作的時候也都是栓好門,關好窗,防止偷窺。

    馮嬸子看了看外面,趙阿眉和齊玉都不在,她嘀咕了兩聲,索性便在房間裏坐下,休息休息。

    最近手工作坊裏的雜役比較多,這個負責攪拌的健婦還算是資格比較老,夫家姓黃,馮嬸子認識她,叫她黃娘子,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主要是黃娘子捧着她,讓馮嬸子臉上也不免多了幾分笑意。

    黃娘子笑道:“也就是您這等聰明的人,主家也會将這麽重要的配方告訴您。她若是告訴我們這麽愚笨的,恐怕今天記住,明天又忘記了。”

    馮嬸子雖然知道她是在奉承,但這樣的話聽了心裏就是開心。

    她随口道:“其實也不是多難,不過就是……”

    好在,話還沒說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打住。

    黃娘子恍若未聞,只是用力的攪拌着桶中溶液,然後感嘆了一聲:“要我說,咱們這位主家也是個心大的。她都多久沒來過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就這樣往這裏一放,讓趙管事這麽看着。”

    她看了看四周,悄悄道:“您可知道,如今一盒手工皂,在外面可以賣到多少錢?”

    馮嬸子一聽這話,心中也興奮起來:“不是一貫嗎?”

    “嗐,那是正常的價格。”黃娘子小小聲,“但我聽說,很多貴人們因為沒買到不想等,願意出兩貫甚至更多來收呢。您說說,咱們這個手工作坊得有多掙錢!”

    馮嬸子有些恍惚。

    兩貫!她本來以為一貫都是比較誇張了,沒想到一盒手工皂竟然能賣到兩貫!

    制皂的整個流程她都是很清楚的,知道這簡直是暴利!

    黃娘子羨慕的咂咂舌:“您說,徐娘子日後怕不得腰纏萬貫吶!不過也該她掙錢,誰讓她知道這手工皂的配方呢。馮嬸子……馮嬸子?”

    馮嬸子身體一震,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了過來,這才聽到黃娘子在叫她。

    “趙管事在外面叫您呢。”黃娘子笑眯眯的道。

    “行,那我先出去了,你繼續幹活吧,別偷懶。”馮嬸子交代了幾句,便出去了。

    黃娘子在她身後看着,眼神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

    姑蘇城內。

    當徐清麥用完早膳然後與孫思邈慢悠悠的來到了惠風園之後,愕然發現昨日的那些名醫們竟然早已經在堂中等待。

    “孫道長,徐大夫!”所有人都與兩人打招呼。

    而且,不管是否熱情,基本上,大家對她的稱呼也由徐娘子變成了徐大夫。

    徐清麥一時之間還有些無法适應。

    劉神威悄悄對高禹道:“一夜之間,大家都知道了?”

    高禹點點頭:“昨日就有許多人在我師父的住處等。”

    顧府他們沒被邀請,進不去,但是他們可以去騷擾姚菩提和許仕粱等人啊!于是,一夜之間,大家都知道了徐清麥與孫思邈成功搶救了體內大出血的顧三娘子,而且,徐清麥還是主要人物。

    大家昨日已經熟悉,因此有人開門見山的喊:

    “徐娘子,可否為我等講解一下昨日的手術?當然,如果涉及到隐秘的話,就請當我們沒問……”

    徐清麥打斷他:“當然可以。”

    她讓劉若賢繼續拿出那幅人體解剖圖挂在堂上,大大方方的道:“我們可以結合這幅圖來講,想必你們會更容易理解。”

    堂上的名醫們有些很是激動,有些神色複雜。他們雖然從錢浏陽等人口中知道徐清麥答應了會講,但是卻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出了更細致的方案。

    堂下,沈永安忍不住問劉神威:“徐大夫一向都如此大方?”

    這些東西難道不應該是不傳之秘嗎?

    劉神威雖然有些看不慣他,但依然回答:“徐大夫的師門提倡有教無類,從不藏私。”

    “有教無類……”高禹喃喃自語,“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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