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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艘船慢慢的靠近了東山渡,停靠在岸邊。
東山渡因為往西邊去燕子矶,往東邊還能去句容等地,所以雖然只是河域,但每天停靠的船只也很多,這也就催生了渡口邊的很多職業。
比如挑貨來賣的貨郎、招攬生意的暗娼、支了個小攤子賣點茶水與吃食的小販等等,這裏面最常見的就是幫船上客人運貨的腳夫。畢竟,不是誰都會帶足了奴仆出門,而現在出行要帶的東西又極多。若是遇上南來北往的行商攜帶了貨物,腳夫們還可以發一筆小財。
那艘船靠岸後,下來一位行商,他顯然對這邊極為熟悉,一下船就直奔老王頭的茶水鋪子,要了一碗茶水,還讓他多加蜜——老王頭會采蜜,他的茶水鋪就是靠這一招成功立足的。
蜜水喝下肚後甜滋滋的,行商感覺自己渾身都舒暢了,這才想起了正事兒。
他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察覺出了哪裏不對——那些腳夫呢?那些原本船一靠岸就會圍過來的身強力壯的腳夫呢?怎麽都不見了?
老王頭呵呵笑道:“客官有所不知,現在那些精壯的都去了鎮子西邊給人家幹活呢,整地、建院子,那邊據說工錢給得闊氣,還包一頓午膳,這段時間就沒人來這邊了。”
行商恍然大悟,只能捏着鼻子認倒黴,然後招手叫來了幾位看上去就瘦弱不少的腳夫,讓他們搬箱籠。
待到了正午,老王頭看看河面,預計短時間之內不會有船靠岸了,便收拾好東西放在板車上,推着車也去了鎮子西邊。現在那邊人多,又熱,正好賣茶水!
老王頭一到,正好遇到大家在午休,不過王一方将人編成了兩組,輪流休息。那些漢子穿着短褐衣,随便找了個地方躺着或者是坐着。
大家都是一個鎮上的和周邊村裏的,大多認識,看到老王頭支起了攤子,有一部分人就湧了過來。
“老王頭,你不是在渡口那邊賣水嗎?怎麽來這兒了?”
老王頭哼哼兩聲:“還說呢,你們都來這兒了,一些行腳商都找不到腳夫。來來來,給你們算優惠,一文錢一碗。”
“那你可要多加蜜。”
“一文錢一碗你還想要多加蜜?我看你這臉皮子是蜜做的!”
一群人調笑着,端了茶碗三三兩兩的聚攏在了茶水攤的周邊。
老王頭問:“怎的,這主家都不提供你們水喝的?”
“提供。”一漢子仰起頭,咕嚕咕嚕的一口把蜜水飲盡,“那邊就有水,可以随便喝。再說了這裏靠着河,還愁能沒水喝?就是還是老王頭你這加了蜜的水好喝。”
喝了感覺渾身都有勁一些。
“我說呢,都提供午膳了怎麽會不提供水……”老王頭道,他好奇的問,“你們午膳都吃些啥?”
鄉下這邊建院子大多都是找親朋好友與鄰居來幫工,不給錢的呢就會提供夥食,但拿了錢的大多就不提供了,需要自備幹糧。像這樣既給錢又提供夥食的極少,這也是大家為什麽都願意來這兒幹活。
老王頭這句問話,頓時打開了大家的話匣子。
“我和你說,這邊吃得可好了!那麽大一個的蒸餅,居然是沒摻麥麸的,可比咱家裏吃得要好多了。”
“要不是監工管得嚴,我都想要多拿兩個帶回家裏去!”
“而且,這裏還有肉吃!今天中午我們就吃了炖豚肉,好家夥,那麽大塊肉,炖得爛爛的……”說這話的人邊說還邊吸溜了一下嘴。
“還有湯餅裏面也有許多肉沫子,配上那什麽酸菜,剁得碎碎的,好吃!哎,要是明天能繼續吃湯餅就好了。”
“行了行了,別說了,”老王頭笑罵:“看出來了,合着你們是在老頭子面前炫耀呢!”
說完,他又在心中感慨,這位周錄事做事可真是仁善,不愧是徐神仙的夫婿!
“可惜就是這份工的時間太短了,估計只能再做一個多月了。”有漢子放下茶碗,惋惜的道。
“也差不多可以了,家裏的田也得有人收拾。”
“要我說,最好的就是家裏的婆娘去那個作坊裏幹活,然後咱們自己去田裏做活,兩邊都顧着了。”有人豔羨的推了推旁邊的人,“你家那位是不是就在作坊裏呢?”
那人憨厚的笑了笑,“對,她也是運氣好,被選上了。”
其他人好奇的圍過來,七嘴八舌的打聽:“在裏面做活是什麽樣兒的,說來聽聽?”
“就是幹活呗。”那人嘴笨,也說不出什麽花樣,“她力氣大,主家讓她一直攪個什麽東西,一天下來也挺累的。不過吃得也好,而且下午到申時就收工了,還能趕得及回家做飯。”
“多好啊。”其他人都很羨慕,“又顧着了家,還賺到了錢。我說你家現在是倆口子一起賺錢,今年那屋該翻新一下了吧?”
那人點點頭,露出笑容:“是該翻新一下了。”
他看向潺潺流向遠方的河流,眼中充滿了希望。
“要我說,還是善堂裏的那幾個小子撿了便宜,來這兒幹點搬運的活兒就能賺個幾文錢。”有人憤憤不平的道,“同樣的價錢換成咱們這樣的人不好嗎?活兒還能幹得更好。”
建房子時間短,但手工皂作坊卻能做很長久呢,而且那活兒還很輕省,因此有人十分眼熱。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盯着那幾個孩子,當下就有不贊同的道:“善堂的那些孩子也都是可憐人,沒爹沒娘,都是孤兒。善堂那地方雖然能有個屋子給他們遮風擋雨,但也就是這樣了。咱們有手有腳的大男人,作何要去搶他們的生計?你去渡口給人搬半天箱籠不比這個來的錢要更多?”
“就是,眼紅幾個可憐孩子,你真是出息了。”
剛才酸的那位立刻讨饒:“我也只是這麽一說,誰真的要搶了?”
一群漢子的聲音隔着牆傳到了院子裏,被正在研究玻璃配方的周自衡與孫思邈盡收耳中。
孫思邈看着幾個才到成人肩膀高的半大孩子在內院裏忙來忙去,主要就是給人遞東西和拿東西以及收拾衛生,露出笑容道:“如四娘與十三郎這般,給人一份長長久久的活計,遠比施一兩頓粥要來得更好。”
他能感覺得到,幾乎大半個鎮子的氛圍似乎都被這裏給調動了。
周自衡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讓來為他工作的人能拿到滿意的錢,然後吃上一頓飽飯,又不能太超出這個時代的雇傭水準,以免自己成為衆矢之的。為此,他也是花了很大一番心思的。
孫思邈覺得他看着年輕,但是做事老道,倒是和徐清麥似乎有着相同的特質。
他微微一笑,并不深究。
兩人正在清點着這幾天從市集上以及各處采購來的材料。
周自衡曾經看過造玻璃吹玻璃的視頻,但是他并不記得具體的配方,只記得玻璃根據裏面元素的不同,分為很多種,什麽鉛鋇玻璃、鉀玻璃、鈣鈉玻璃、矽酸鹽玻璃等等等等,他也搞不清楚這些玻璃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而現在的工業玻璃又主要是哪一種。于是,最後就只能使用最笨的辦法——逐個逐個的去試!看看能燒出來哪種。
他根據心裏的大概印象列了一張清單,什麽石灰岩、硼砂、沙子等等,反正各種能想到的礦産和土壤都來一點,力求一個全面,寧可浪費不可放過。
于是,孫思邈就看到了一張長長的清單。
“原來造玻璃竟然如此繁瑣,”他有些訝異,“難怪達官貴人們将其視為至寶。”
是的,這個時候也是有玻璃的,尤其集中在北方。粟特人帶來了波斯王朝的技藝甚至是工匠,受到了世家大族們的熱烈追捧。那批工匠有的進入到了皇家作坊中,有的則被世家納入旗下。
“不過,後來即使是世家也在戰亂中保不住自身,老道也不知那批工匠現在去向了何處,後來已經不再有人提起他們的名字。”孫思邈道。
周自衡聽得悠然神往,這個故事放在歷史中如此不起眼,就像是被風沙掩埋過的一段傳奇。
等等,粟特人?
他陡然想到虬鬤客康有德,這位就是粟特人啊!不知道他能不能也給自己帶來幾位波斯工匠?
周自衡興奮起來,打算待會兒就給他去信。
對着那張清單,他與孫思邈很快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題,那就是後世很多原材料的名字和現在是不一樣的,兩人需要搜腸刮肚,用不同的方式來形容,然後才确定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麽。
第二個難題就是原材料采購的不易。
很多東西,周自衡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兒買。很多礦石類是現在根本在市面上見不到的,只有所謂的“行內人”或者大家族才知道具體可以在哪兒找到。
所幸,他有孫思邈。
孫思邈一看:“你也不用費心去找了,這裏許多東西都是我們煉丹的時候需要用到的,老道寫封信去茅山,想必那邊能提供一些。”
周自衡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煉丹,并不單單只是用到草藥,各種礦石和金屬更是大頭。即使是一些朝廷管控的礦物,道觀都可以如常采購。
周自衡只能膜拜,感激萬分。
不過這麽一來,兩人想要趁着這段時間先研究配方的事情就落空了,要等原料,而且還需要等工人們把窯造好,燒玻璃是需要高溫爐窯的,光是沙子的熔點就到1700度了。
周自衡有些抱歉,對孫思邈道:“讓您這兩天白跑一趟了。”
孫思邈卻并不在意:“十三郎不必如此,這兩天我也獲益良多。我一直想去看人燒瓷,只是種種原因未能成行,如今能看到如何燒玻璃,倒也是有趣的體驗。”
兩人乘興而來結果敗興而歸,周自衡一拍大腿:“走走走,咱們回家吃火鍋去!”
兩人又陪着劉神威将附近勘測了一遍,最後走的時候也接近申時,正好手工皂坊內要下工了,他們乘了牛車來,就把要回城中的幾位善堂的孩子給捎上了。
劉神威和周自衡坐在車轅上,聽着孫思邈與那幾個小孩對話。
“你們早上自己過來,可覺得累?”
三個小孩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搖頭如撥浪鼓一般:“不累的,走路也就一個時辰不到,而且我們巳時才上工,那會兒天都亮了,路上人也很多。”
有個女孩子綻開細細的笑容,腼腆的道:“正好路上可以玩一下。”
孫思邈看到他們手上拿着的蘆葦編成的小動物,了然的笑了一下:“給弟弟妹妹帶的?”
“嗯!”那個女孩子重重的點頭,“他們喜歡玩這些。”
“來,我來給你們折個厲害的。”孫思邈将蘆葦拿過去,手指靈巧,很快就用它折了一只活靈活現的螞蚱與蝴蝶:“看,好看吧?”
語氣中有點小得意。
“哇!好看!”三個小孩子立刻圍了過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
孫思邈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他們,呵呵的笑。這些小孩子在手工皂作坊的時候看着很能幹,但此刻看着就是愛玩愛鬧的小孩子而已。
“多謝老道長。”大家愛不釋手。
到了江寧縣城內,他們先将孩子們送回善堂。
善堂位于城北,位置算不得太差,而且房子在外面看也還過得去。但是一走進去,就能看到許多年久失修的痕跡,而且還泛着一股黴味兒。
那三個小孩熟門熟路的跑到了竈臺間,一個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妪正在生柴火,打算做晚膳,竈臺上擺放着一盆麥麸和糜子的混合物。
“阿嬷,我來。”三個孩子立刻搶了上去。
“你們回來了?”
“剛回。今日貴人有車,将我們順路捎回來了,弟弟妹妹們呢?”
“他們去城西了,說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活來做,給酒坊食肆的客人們跑跑腿也是好的。”
小女孩有些擔心:“他們還那麽小,別被人欺負了。”
阿嬷的眼睛有些渾濁:“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早點去經歷人情冷暖,也好。”
小女孩咬住了嘴唇,沒再說話了,她想起一事,示意讓他們之間最壯的那個男孩子把身上的褡裢放下來,快樂的道:“阿嬷,你看看我們帶回來了什麽?”
阿嬷狐疑的打開褡裢看了看,卻是幾個看上去噴香誘人的蒸餅!
她大驚失色:“你們從哪裏拿來的?不會是在工坊裏偷的吧?”
她氣急了,站起身差點摔了一跤,小女孩立刻扶住她:“不是!不是偷的!”
幾個孩子也趕緊在一邊七嘴八舌的解釋:“是管事讓我們帶回來的!今天的午膳剩下的!”
“趙管事說以後如果飯菜還有剩下的話,都可以讓我們帶回來!”
“阿嬷,你不知道,那邊吃得可好了。”
那老妪這才緩過神來,看向那些蒸餅,喃喃道:“你們這次,是真遇上好人了啊……”
這麽好的蒸餅,她也好幾年沒有吃到過了。
“行,那今晚就給你們加餐,咱們吃頓好的!”
幾個孩子都歡呼起來,小小的竈臺間內一下子變得歡聲笑語。
此刻的周家,也是一片歡聲笑語。
周自衡正在做火鍋。
徐清麥抱着周天涯在廚房外面眼饞的看着:“什麽時候能好?”
周自衡:“早着呢,炒底料的時候嗆,你先去外面等。”
他臉上蒙着幾層口罩,就連打下手的薛嫂子也都有樣學樣,她對當時辣椒的餘威心存忌憚。
周自衡将剩下的幹辣椒全都投進去了,還有茱萸、花椒等等現在能買到的各種香料,在油脂高溫的作用下,那股勾人又霸道的香味又卷土重來了。
徐清麥深深的吸了口氣,陶醉了一下:“就是這個味兒!”
當時他們科室的聚餐必備項目就是大家一起吃火鍋,有段時間都快要吃吐了,提到火鍋兩個字就想要溜,沒想到現在許久不吃又無比的饞這一口。
而廚房內的薛嫂子卻看着鍋裏面一片紅彤彤的戰戰兢兢:“郎君,這真的能吃嗎?”
“沒關系,你們吃不了辣可以吃不辣的雞湯鍋。”周自衡表示他早有準備。
周家的廚房隔着側邊的巷子,一條巷子之隔就是鄰居家。
鄰居家的仆傭端着碗打開角門,用力的在空氣中嗅了嗅,嘀咕道:“這是什麽味道?好特別,好香!”
這麽香,讓不讓人活了!他恨恨的扒拉了一口碗中的麥飯,算了,就這樣就着香氣吃吧。
同時,有兩人騎着馬正來到了周宅門口,也不由得猛地一吸鼻子:
“什麽香味?”
“先不管,去敲門吧!”
周宅的人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正好在擺桌子,沒辦法,他們的郎君說這個叫火鍋的東西用碳,最好是放在外面吃比較保險。于是,随喜和薛大與劉神威一起将桌椅擺在了院中,又在四周燃起了膏燭。
如今天氣熱起來,晚上也并不寒冷,在院中吃飯別有一番滋味。
聽到有人來,薛大有些疑惑,誰會挑這個時間上門來。
“來了,來了。”他打開門,卻是兩個自己不認識的男人,一位年輕,劍眉星目,一位年長一些,相貌粗犷。
薛大一下子就警醒了過來,這兩人并非常人,他甚至是感覺到他們身上那股與衆不同的氣息,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氣息。
“兩位貴人是?”
來人哈哈一笑,運氣喊道:“周十三,故人來訪,還不快快相迎?”
這中氣十足的喊聲從前院傳到了後院,所有人都聽到了。周自衡只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和匆匆過來的徐清麥彙合向門口走去。
待到了門口一看,站在那邊的卻是脫掉了铠甲戰袍,換上了圓領衫的李崇義與他的副将孫虎!
“小将軍!”兩人驚喜的道。
薛大一聽,趕緊讓開。
李崇義含笑走進來:“周十三,我說了我會來江寧縣找你玩的。”
他對徐清麥卻客氣了許多,拱手道:“徐娘子!”
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過,當他看到徐清麥手中抱着的周天涯時,略有些尴尬,糟糕,心血來潮的過來,忘記帶禮物了!最後,只能扯下身上配着的玉佩塞了過去:“來,小娘子,給你玩一玩。”
徐清麥:“小将軍,這也太貴重了。”
她看得出這塊玉的成色很好,估計價格不菲。
李崇義卻無所謂的擺擺手:“不過是小玩意兒,不值什麽錢。”
徐清麥這才替周天涯接了過來。
她想起前日石頭城着人送過來的謝禮,瞬間也淡定了。原本他們是打算典當從長安帶過來的東西去買那塊地的,但是這一筆謝禮送過來之後,直接付了全款還有多。
皇親國戚果然就是皇親國戚啊!
她在水寨的時候就知道,揚州大都督李孝恭是李世民的堂兄,而眼前這位李崇義就是李世民的侄子。不過,她沒有找到這倆在歷史書裏的相關記憶。
周自衡已經将兩人迎了進來:“小将軍是從石頭城過來的?”
“對,剛到,然後就過來找你了。”李崇義一副“怎麽樣,是不是很榮幸”的表情。
周自衡能說什麽,自然只能含笑道:“小将軍前來,陋宅自然是蓬荜生輝。”
這位小将軍人不壞,只是稍微有點皇親國戚的傲氣,還是很好相處的。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李崇義擺了擺手,又使勁的嗅了嗅,“周十三,你們在家這是吃什麽呢?在巷子口就能聞到香味了。”
于是,李崇義充分演繹了什麽叫做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頓火鍋!
周自衡早就命人燒了太極陰陽的陶鍋——順便說一句,這個造型深得孫思邈喜愛——一邊是麻辣味道,一邊是清雞湯味。
只是這東西沒法分餐,周宅也不可能像是皇家和世家宴席一樣給每個賓客都提供相應的奴仆來伺候,于是李崇義和孫虎只能學着自己燙自己撈。好在他倆是行伍之人,也不講究那麽多,對此并無異議,甚至看上去吃得頗為開心。
“這個好!過瘾!”李崇義居然愛吃辣的,在一開始的不适應過後很快就體會到了吃辣鍋的樂趣。
一口下去,在口腔中頗為刺激,但只要适應了之後,就能體會到那種辣、爽的感覺,與香料留下的餘味和食物本身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是特別複合的味道,也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他尤其愛吃辣鍋中的鴨血,滑嫩非常,即使是吃慣了宮宴的他也不免覺得,這是從未吃過的人間美味!
李崇義對周自衡真誠實意的道:“周十三,縱使在長安,周宅的宴席若有此等新鮮事物,也一定會賓客如雲。關中人,就愛這等口味厚重的。”
他知道周家最想要的就是交好各大勳貴與世家,可惜新貴的名頭不是那麽的好使。
周自衡淡淡笑了笑:“周家的事,自有周家留在長安的人操心。”
關他什麽事!
李崇義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他打算繼續吃辣鍋的時候,徐清麥與孫思邈在旁對視一眼,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道:“小将軍,你的傷勢才剛好,不宜吃得如此辛辣。”
李崇義停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我已經痊愈了。”
孫思邈和藹道:“那只是表象,傷筋動骨還需一百天呢,小将軍如果想要早日恢複如常,還是吃這雞湯鍋罷。”
他的話李崇義還是不敢不聽的,最後只能掙紮了兩下,不甘心的改成了雞湯鍋。
徐清麥好奇的問:“小将軍已經回到石頭城了?”
剿匪的工作結束了嗎?
李崇義忙着吃東西,在旁的孫虎忙道:“我們在五天前就回到了石頭城,大都督很感謝徐娘子和孫道長,還邀請二位若是得空一定要去石頭城坐坐。”
李崇義補了一句:“我阿耶這段時間沒空,否則一定會來江寧縣拜訪孫道長的。”
徐清麥對孫思邈的地位又有了深刻的認識。
孫思邈笑了笑,并不答話。他向來不喜歡和這些皇親國戚打交道。
李崇義見他如此,知道自己阿耶恐怕這次也難如願了,便也不再提這件事。
他看着眼前從未試過的美味,又想起一事,興高采烈:“周十三,日後我可得經常來你家做客了!”
周自衡疑惑的看他,然後福至心靈:“小将軍,該不會是……”
李崇義哈哈哈的笑起來,愉悅的道:“對!我現在就是江寧縣的代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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