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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周自衡一臉呆滞:“……你要和我一起去春巡?”
這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徐清麥卻輕松極了:“對,我打算和你一起去。”
周自衡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眼睛裏忽然閃過一點點喜悅:“你……?”
你不會是擔心我然後想要和我一起去吧?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你閉嘴。”徐清麥似笑非笑,“我去是有自己的考量在裏邊的。”
她從昨天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裏就隐隐的有這個想法。自從穿越來唐朝也快一個月了,基本上都困在這小小的江寧縣城裏,她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麽樣的。
昨天之所以不直接說,是擔心手工皂作坊才剛開工,自己走不開。但今天看到齊玉和馮嬸子已經熟練的掌握了制皂技能後,徐清麥忽然又覺得可以了。
“馮嬸子以前就是管事,有管理經驗,齊玉也聰明。我今日已經和她們定下了以後的細節章程,細化到了每一個步驟。只要按照這個章程來,作坊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徐清麥細細向他解釋。
原本在之前的計劃裏,她和周自衡也不會每天都待在工坊,只是會隔三差五的去監督一下。
“大規模生産我打算推遲一個月,現在只需要再給她們搭配一兩個零工幹幹雜活就行了。她們正好在這個月裏面鍛煉一下熟練度。等到我們從外面回來,再多招一些工人,她們還能老帶新,這樣逐步推進也會更順利些。”
她想得很周全的!
周自衡算了一下工期,這樣做完全也來得及。畢竟,這個時代可不講究什麽高效率,手工皂也不需要趕什麽特定時間發售,他們契約上約定的工期完全夠用。
“而且。”徐清麥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我還想去義診。”
除了看世界之外,這才是最吸引她的一點。
“我需要更多的病患,更多種類的病症。”徐清麥道,“義診就是最好的途徑。”
這段時間沖着她的名聲來知春堂求醫的人很多,但她從治好王樹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診了。
一個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忙,一個是因為她原本就和劉守仁說的是,搞不定的才來找她。劉守仁非常信守承諾,生怕打擾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來找她的。
徐清麥說起這個來就有點郁悶,但卻也認為這樣也好,原因很簡單:“很多來求醫的都是看內科,我現在還有點搞不定。”
她的內科經驗不多,而中醫學儲備僅限于剛看完一遍的《黃帝內經》,目前還有點雲裏霧裏呢。
哎,誰想到來到大唐,還需要她成為一個全能型選手呢。
徐清麥很惆悵,自己還真成了“初入茅廬的醫學小白”了。
周自衡好奇的問:“那義診不也會遇到這些問題嗎?”
徐清麥橫他一眼:“義診不一樣啊,我又沒收診金,義務勞動,外面又沒人認識我是誰,不會治就說不會治呗。長點見識多積累一些經驗也是好的。內科醫生最重要的就是經驗。”
周自衡:“您這是還背上偶像包袱了?”
“我也沒辦法呀。這邊的人又不懂得什麽叫細分學科,多來兩次不會治的,恐怕各種謠言又要滿城飛了。什麽徐神仙失靈了啦,徐神仙其實沒什麽本事啦,”徐清麥長嘆一聲,“所以說,調子不能起太高,步子不能邁得太大,後面容易扯着……”
她及時的收回了差點沖口而出的詞,尴尬的沖他笑一笑:“意會就好。”
周自衡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明白了。”他沒有反對徐清麥的決定,只是誠實的把路上會遇到的困難告訴她:“首先呢,路會有點難走,坐車很不舒服,不如騎馬。然後,雖然有驿站,但我們可能經常會需要在野外露宿,有一定的危險性。
“生活舒适度那不用說了,肯定不如家裏,可能還要挨餓淋雨不能洗浴。”
徐清麥表示這些她早有心理準備:“放心,我不是沒吃過苦。而且,我也會騎馬。”
當時跟着科室老大去西北和雲貴那邊的貧困地區義診的時候,也很苦,騎馬也是那時候學會的。
周自衡聞言,知道她不是一時沖動便也不再說什麽了。雖然他還是會有點擔心路上的安全問題,但他深知徐清麥并不是自己的附庸,她有健全的心智和頭腦,完全有能力自己做決定。
“我只擔心周天涯。”徐清麥蹲在嬰兒床面前,戳了戳周天涯軟乎乎的小臉蛋。
周天涯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父母抛下一個月。
周自衡也蹲下來看她,昏黃的燭光将兩人的影子拉長,在牆壁上投射出一幅溫馨畫面。
或許是這具身體本身的血脈影響,抑或是親手照顧了周天涯一個月,絞盡腦汁把她從一開始營養不良的樣子養成了如今的小可愛,兩人現在的确能感受到自己對周天涯已經有了割舍不掉的情感。
周自衡忽然道:“不如帶她一起走吧。”
徐清麥默默看他一眼:“……這位爸爸,你靠譜嗎?”
“我開玩笑的。”周自衡道,他細想了一下,“薛大咱們帶走,家裏留下随喜、阿軟和薛嫂子,應該也夠了。”
随喜和阿軟他是很放心的,而出于某種謹慎心态,他決定把薛大和薛嫂子分開。當然,薛大會拳腳功夫,正好對他們也有幫助。
徐清麥:“我再拜托一下若賢和她娘,讓他們時不時來家中看一看。”
這樣安排,周天涯小朋友在家裏面安全開心的度過一個月時間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他們也能夠放心。
既然兩位主人都決定了要走,而且是馬上就走,整個周家便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開始收拾各種路途上要用到的東西。這時候,徐清麥才知道古人出遠門的時候,有多麽的麻煩。
路上不一定有驿站和客棧,說不定就要露宿,現在天氣還有些寒,那被子鋪蓋需要來一套吧?
人一多,那就是三四套。搭帳篷的氈布也得有。
同理,幹糧需要備上一些,不然在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就等着半路挨餓吧。周自衡甚至讓人帶上了一口小鐵鍋,徐清麥想了想,又把燒水的鐵壺給帶上了。可不敢喝荒郊野外的生水。
再加上路上可能會用到的各種東西,最後竟收拾出了十幾個箱籠,整整堆了一輛馬車。徐清麥頓時就理解了為什麽古人覺得出門是一件很難,而且需要慎重對待的事情。
真的很麻煩!
待到出發時,他們總共五個人,三匹馬,還有一輛馬車,緩緩的從江寧縣城出發了。
阿軟抱着周天涯站在門口,周天涯原本還笑呵呵的,伸出手去讓徐清麥抱,但看到徐清麥上了馬車之後,身影消失不見,嘴巴一扁就哭出聲來。
徐清麥隔着車簾,和她揮了揮手道別。
雖然舍不得,但也就一個月而已,不至于出現依依惜別,一步一回頭的場面。
一行人就這樣出了城。
他們要先去燕子矶,然後在燕子矶那邊乘坐大船沿着長江順流而下,一直東去丹徒,從丹徒再去丹陽、金壇、句容等地,由遠及近,繞一個大圈再到江寧縣。
徐清麥之前到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東山渡,因此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一直撩開車窗的簾子往外看。她本來以為這樣還算是惬意的感覺應該會持續得久一些,但剛出了城門沒多久,她就受不了了。
這馬車也太震了!再震下去她覺得整個人得被颠成兩半。
“我要騎馬!”徐清麥喊道。
因為不會騎馬而同樣被分配坐車的林十五用豔羨的眼神看向她。
他也不想要坐車!
想了會兒,林十五挪到了趕車的薛大身邊,坐在了車轅上,迎着風,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騎馬其實也颠,但比坐在車裏還是好多了。徐清麥的騎術是當時內蒙的牧民教的,還算是像模像樣,熟悉了一會兒後就找到了感覺。
周自衡勒緊馬繩控制速度,和她齊頭并進:“習慣了就好了。不過你最好是循序漸進,今天別騎太久,不然明天容易腰酸。”
楊思魯在一旁笑道:“等上了船之後,會比騎馬要舒适很多。”
燕子矶挨着石頭城,從江寧縣若是騎快馬過去大約只需要一個半個時辰,但為了照顧徐清麥和齊武的速度,他們騎了兩個半時辰才到,正好在快要入夜的時候到了石頭城附近的傳驿。
一行人已經餓得饑腸辘辘。
驿丞在周自衡出示了潤州屯的公函之後,恭敬的将幾人迎了進去。
大唐繼承了了前隋的驿道,以長安和洛陽為中心,驿道向四周擴散輻射,一般三十裏設一驿,若是人煙稀少的地方還有可能百裏才設一驿。
這種朝廷開設的驿站主要有兩個功能,招待來往的官員歇腳,提供食宿且提供交通工具,另外就是傳送各種公文,所以也被稱為傳驿。如燕子矶這樣位于渡口的傳驿,不僅要提供馬匹而且還需提供船只,兼具陸驿和水驿的功能。
周自衡知道如果随行人員太多,除了自己和徐清麥、楊思魯之外,其他人不能進入到驿舍中住宿,只能去附近的村舍和客棧住。不過燕子矶這位驿丞顯然是位很好說話的人,他笑眯眯的道:
“今日驿舍中還有幾間空房,只是需要幾位擠一擠,不知可否?”
薛大三人自然可以,驿站的規格比起尋常客棧可要好多了。
徐清麥一路走進來,好奇的打量着這古代的驿站。它的屋宇很寬敞,而且應該是新修葺過,圍以高牆,牆陰處種有桑樹。進門後還可看到叢竹高柳,很是清幽。驿舍分主次,以周自衡這樣的品級能住次第的單間,而齊武等人只能住雜役人員的通鋪,不過各處的房間都打掃得挺幹淨。
只是……徐清麥看着房中那張只有一米五的床陷入到了深思中。
她自然和周自衡一間房,楊思魯自己一間。
周自衡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我去和楊思魯擠一下。”
“不用。”徐清麥輕咳一聲,“咱們對外以夫妻相稱,你跑過去問他他說不定心中還會揣測我和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周自衡看了看地臺,很貼心的道:“那我讓驿丞多送一套鋪蓋來,我睡那兒好了。”
徐清麥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傳驿中提供膳食,可以自己去飨亭用飯,也可以讓驿夫将飯菜送到房間來。
他們選擇了去飨亭用飯,正好也可以看一看周圍的環境,若是能遇到從別處來的官吏,還可以打探一下消息,互通有無。
飨亭裏用飯的人不多,周自衡徐清麥和楊思魯坐了一桌,薛大林十五和齊武很自覺的去了雜役用飯的區域。周自衡并沒有阻止,他雖然不介意大家坐在一起吃,還覺得更熱鬧,但落在別人眼中卻會覺得他有失體統、禦下不嚴。
但是,雖不坐在一起,食物卻是可以分享的。
周自衡讓楊思魯将自己帶過來的筍丁菌菇豬肉醬送過去。
今日時辰已晚,飨亭中能提供的膳食已經不多了,無非就是湯餅和烤餅,還有馄饨幾樣。而無論是湯餅還是馄饨,放一勺肉醬進去都能讓原本的六十分瞬間提升到八十分。
這可是周自衡親自下廚熬好的肉醬!知道自己要在外待一個月後,當天他就在廚房裏忙活着了。這肉醬就是忙碌成果之一,用新鮮的小筍和曬幹的蘑菇加上剁得細細的豬肉臊子一起加了香料來熬的,最後再用油封住,非常的香,既可以拌面也可以抹在各種餅上,屬于居家出行必備之良物。
小壇子一打開的時候,半間飨亭裏都能聞到那股香味。
徐清麥先喝了一口原味的面湯暖和了一下身子後就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放到湯餅中,呲溜了一大口。
“面條果然還是得要加點肉醬才有味道啊。”她感慨。
什麽陽春面,她是一點也吃不了。
周自衡也餓了,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才停下來,略帶些遺憾:“如果有辣椒就好了。”
他在現代是極愛吃辣的。
楊思魯好奇的問:“何為辣椒?”
周自衡:“……我在書上看到海外有一種佐料,味道和蜀地的茱萸花椒類似,只是更辛辣,果肉也更厚,稱為辣椒,可做多種菜肴。”
楊思魯看向他的眼神帶着一絲欽佩:“周錄事懂得可真多。”
徐清麥笑眯眯的聽着他胡編。
這時候,旁邊桌上坐着的一位驿舍客人湊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冒昧打擾一下,請問,你們這醬料是找驿丞要的嗎?”
原來他坐在隔壁桌,聞到了這邊醬料的香味,以為是飨亭提供的食物,但看來看去,卻沒有找到一樣的東西。
周自衡和其餘兩人對看一眼,熱情的開口:“這醬料是自家帶的,用今年春天新鮮挖出來的小筍、蘑菇和豚肉熬成,兄臺可要嘗一嘗?放在湯餅裏面可香了。”
那客人本來聽說是自家帶的有些不好意思,剛想要婉拒,但又被周自衡後面的話給吸引住了,忍不住暗暗咽了下口水,也不記得拒絕的話了。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周自衡已經自報家門了:
“在下潤州屯錄事周純周自衡,請問兄臺在何處任職?”
那人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在下乃工部主事任平。”
周自衡和楊思魯連忙起身見禮,工部主事是從八品,比周自衡高一個品級,徐清麥懵懵懂懂的跟着站起來。任平連忙道:“大家都出門在外,何需這些虛禮?”
見他不是愛擺官威擺架子的人,周自衡的熱情也真誠了幾分,勢必要讓任平也嘗嘗自家的肉醬,于是任平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轉移了位置,和他們一起吃起飯來。
對此,徐清麥很平靜,表示見怪不怪。
最後,他們還喝了點酒,趁着酒興正濃,周自衡打聽了一下長安與洛陽近日發生的新鮮事。
“長安和洛陽,每日都有無數的新鮮事……”任平略帶醉意,側頭看了一下四周,見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便偷偷的道:“在我出來之前,長安城中最大的事情莫過于秦王府的右一府統軍尉遲敬德,被下了诏獄!”
徐清麥的耳朵豎了起來。
尉遲敬德,她知道呀,和秦瓊一起并列門神,原來他還有過這一遭?
周自衡握着酒杯的手一頓,知道這肯定又是奪位風波中的某一出,看來這節奏是越來越緊迫了。
“嗐,反正這消息現在已經滿天飛了,今天這樣,明天那樣,估計過兩天,整個江南也就都知道了。”任平打了個酒嗝,不以為意的揮揮手,“不過,這和咱們這些人也沒什麽關系……該幹的活兒還是得幹,該出來還是得出來……”
看得出來,他對這次出差頗有怨言。
周自衡心中一動,問道:“不知任兄可知道禮部侍郎周家現在如何了?”
任平一驚,眯眼看他:“周家?莫非周賢弟是……”
周自衡淡淡一笑:“的确有親,不過關系疏遠,正好遇到任兄,就想要問一問罷了。”
從他上次送王婆子并寫了一封信回去之後,周家沒有任何消息傳遞過來,周自衡都怕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摻和進什麽不該摻和的事裏面去,給自己惹禍上身。
任平欲言又止。
周自衡:“任兄但說無妨。”
任平道:“我出來的時候,聽說周家的一位女兒和齊王府長史的兒子定下了親事。周賢弟原來不知情麽?”
看來真的只是遠親了。
任平心中一松,多說了一句:“也太過心急了些。”
話說出口,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尴尬的對着周自衡笑了笑。
周自衡:“任兄說得對!的确是太過心急了些!”
他心中惱怒無比。以周家的地位,只需要袖手旁觀就足以安穩的度過這次政權的交替,但偏偏他們要湊上去!而且還選錯了人!就連任平這樣的旁觀者都知道,周家心急了些!
“一群蠢豬!”
回到房間後,周自衡還在罵。
徐清麥安慰他:“別生氣,只是定親而已,未必會攪和進去。再說了,這邊不興誅三族誅九族,咱們離得遠,應該也不會被連坐。”
被家族放棄,此刻倒成為了保命符。
周自衡将心中郁氣長長呼出:“希望能在事變之前,多積攢些功勞吧。”
……
此時的長安。
宵禁時間一到,道路上再無人影,尤其是皇城一帶,只有一隊一隊的禁軍在路上巡邏。但周圍的宮殿之內,卻是燈火通明。
太極宮的東面,便是太子李建成所住的東宮,太極宮的西面則是掖庭,掖庭再往西,則是皇帝李淵為了表彰李世民打下洛陽而特意為他興建的弘義宮,也就是事實上的秦王府。
弘義宮的客室裏,牛油膏燭點亮了這一方天地,卻又将錦緞所制成的帷幕投下重重暗影,壓抑的氛圍在室內流淌。
“如何?”
太醫從室內走出,秦王李世民迎了上去。
如今的他,28歲的年紀,既擁有少年人的意氣與銳利,多年的征戰統帥又讓沉澱下了青年的沉穩與精幹。這兩種氣質糅合在一起,讓他看上去卓爾不凡。
跟在他後面的是秦王府的左一馬軍總管程知節以及戴着氈帽的長孫無忌。
太醫嘆口氣:“沒多大問題,就是需要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
李世民捏緊了拳頭。
程知節更大大咧咧,聞言義憤填膺:“尉遲這麽大個黑臉漢子,咱們接出來的時候竟然瘦脫相了,想必在牢中沒少受酷刑折磨!齊王當日比試馬槊輸給了他,定是心懷怨恨,私信報複!”
若是放在之前,李世民必定會斥責他,并道三弟不是這樣的人。但現在,他卻只是默默的聽着,眼中閃過一絲幽暗的火光。
自他從洛陽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他手中握有的權柄,尚書令、中書令、十二衛大将軍……都在一點一點的被東宮架空,成為了一個虛職。天策上将,位列王公之上,也成為了一句虛言。
這也就罷了,他可以回他的洛陽,天策府還在那兒等着他,他可以在自己的領地裏逍遙自在。他的父皇曾經也想讓他回去,劃山而治,但最後卻又在東宮和齊王的勸說下,無疾而終。
洛陽,他也回不去了。
而接下來,是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被調走,尉遲敬德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尉遲敬德一瘸一拐的從室內走出,毅然單膝跪下:“殿下,如今已到危急關頭,還請殿下早日做出決斷!”
程知節和長孫無忌對看一眼,也單膝跪下:“還請殿下早日做出決斷!”
程知節更是忍不住涕流滿面:“殿下,房玄齡被趕走了,杜如晦也被他們調走了,尉遲成了這般模樣。老程我的調令再過不久也要下來了。我是殿下的人,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去那勞什子的康州!
“只是,我們要是走的走,死的死,殿下,您怎麽辦呢?您還能保證您自己的安全嗎?!”
長孫無忌眼睛發紅,陰狠的道:“殿下忘記了月前的那杯毒酒了嗎?東宮的魏徵可是多次向太子進谏,要誅殺殿下!他既不顧兄弟情分,殿下又何苦還委屈自己?
“如今,京畿十二府軍,大部分都是我們的人,各大世家,也都站在我們這邊。只要殿下一揮手,我敢保證,第二日長安就會是我們的。”
李世民站如沉默青松,一雙虎目中閃過悲憤、迷茫、不舍……最終,他閉上了眼。
“即使行動,也不能影響到天下蒼生。這世間,好不容易才太平。”片刻後,李世民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去信,給李靖與李世勣,問問他們心中是怎麽想的。”
李靖與李世勣也算是天策舊部,只是早早的被朝廷調去駐守邊防,掌管着邊疆重軍,提防着虎視眈眈的突厥。如果他們願意站在自己的一邊,那對天下局勢的影響不大。
程知節三人驚喜的對視,大聲回道:
“是!”
幾封密信,從弘義宮中發往了邊疆各鎮。
……
長安城詭谲的風還沒吹到千裏之外的江南。
燕子矶驿舍的客房內,徐清麥裹着身上的被子,大驚失色的看着不斷欺身上前的周自衡,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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