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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4章:小心思
    昔日因失恋而崩溃决绝,敢爱敢恨的十八岁少女,如今步入职场,骨子里的倔强和事业心未减分毫。

    眉眼间青涩稍褪,历经人情世故的磨砺,言行举止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第二次见面,是在港大校庆典礼上,陈敬渊受邀出席。

    彼时梁微宁在读大三,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背脊笔挺立在话筒前,一双澄澈又充满信念感的眼睛,促使他无端加深了印象。

    而第三次见面,梁微宁已经大学毕业。

    女孩一身职业正装,手握简历,端坐于顶层办公室。

    那是秘书岗位的最后一轮面试。

    由他亲自过目。

    最后,在五名高学历竞争对手中,他选定了她。

    前后三次。

    陈敬渊以旁观者的姿态,见证她一步步成长蜕变。

    但梁微宁,似乎对初次邂逅的交集,一无所知。

    她并非神经大条之人。

    只是从未想过,当初在京郊潭柘寺,从身后递来手帕让她擦眼泪的那位男士,会是自己未来的老板。

    唯一记住的,是手帕主人有一双完美修长的手,以及那道阔步远去清贵挺拔的背影。

    仅此而已。

    要不要转岗去公关部,回复给她的,是陈敬渊漫长的沉默。

    梁微宁暂时摸不透这位的心情,所以不敢再贸然开口。

    神游不过两秒,她听到茶杯搁到桌面发出轻响,下意识抬眼,目光堪堪掠过男人饮完茶后略显清冷的下颌。

    视线往下,那里没有多余装饰,衬衫面料精贵柔滑,纯黑领口妥帖修饰着饱满性感的喉结,可以想象,刚刚那口茶,是怎样沿着男人的喉咙一路而下。

    要命了。

    她在乱瞧什么。

    梁微宁嗓子略干地转过眸去,轻声提醒:“茶应该快凉了,要不要我去重新换一杯?”

    香烟衔上唇,陈敬渊回应她,不用换了。

    视野之内,打火机窜起淡蓝色焰苗,点点火星,倒映出男人明暗深邃的面容,梁微宁目光一动不动,只觉自己今晚,似乎有些魔怔。

    忽略茶凉,见时间已不早,陈敬渊这次倒是直接进入主题。

    缓缓吁出一口薄烟,他看着面前人问:“倘若你是电视台,在一次财经访谈中,特意增加受访者的私人感情话题,大概率会延伸出什么信息。”

    这才是重点。

    梁微宁不着痕迹移开视线,略迟疑两秒,提出了一桩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半个月前,有媒体拍到本埠医疗巨头携其女,与中港董事长在私人高尔夫球场打球,两位掌门人相谈甚欢,当时外界传言,说两家企业,未来有联姻的打算。”

    她没有拐弯抹角,可谓是,将话说得极为直白。

    其中深浅,想必不用她多讲,陈敬渊自能体味。

    先不论联姻的说辞是否属实。

    就以电视台那罄竹难书的前科来看,不止择偶标准这一条,现场随随便便搞一出几分钟的私人专访,再结合之前的小道新闻,不管受访者回答的如何滴水不漏,那帮人总能从字句里抠出所谓的‘信息有效论’,以此混淆视听,引导市场风向。

    这种行为不违法。

    却也挺恶心。

    不知道陈先生为什么会同意接受采访,且在短短半年内,就有两次。

    事反常态,必有深意。

    她很好奇,大佬又在下什么棋。

    梁微宁这般想着,全副精力投入的状态,以至于忽略某个瞬间,陈敬渊这位当事人在听到‘联姻’两字时,眼神里一晃而过的晦沉。

    港媒小报,时常喜欢捕风捉影。

    但传到他耳朵里,这是第一次。

    毕竟,环顾整个董事办,敢这么坦坦荡荡,毫无遮掩当着他的面谈论他私事的,恐怕只有这位梁秘书。

    空气寂寥,男人指尖的烟燃至过半,梁微宁沉默注视着,看他伸臂往黑岩烟灰缸里轻点,半截烟灰无声掉落,那从容又心平气和的动作,两相对比下,衬托得她刚刚就像个表演杂技的猴子。

    真的,急死太监。

    若不是担心访谈播出后影响股势,她哪有功夫操这心。

    梁微宁垂下眸子,有点小郁闷。

    “持仓多少。”

    陈敬渊夹烟的手随意搭在桌上,说话时,目光缓缓落向女孩。

    突如其来的一问,显然将梁微宁震懵。

    即便如此,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她故作不懂,表情茫然,“什么持仓?”

    装傻诚然有几分天赋。

    夜已深,陈敬渊冷冷淡淡扫她一眼,摁灭半截烟蒂起身,拿起西服外套准备走人。

    梁微宁见状连忙出声:“不多,五万。”

    对于大佬而言,这个数字的确不多。

    但她只是个打工仔。

    陈敬渊未作停留,听完后迈着长腿往外走,出门前淡声叮嘱,“收拾好到地下车库,太晚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的,谢谢陈先生。”

    女孩欢雀的声音紧随而至。

    看不见的角度,陈敬渊唇角轻轻一抬,真不知她那小小的脑袋里,成天装了多少东西。

    今晚一番言论,实属令他意外。

    这场局,追随他多年的心腹下属尚且愁云迷雾,却被一个白纸未染的小姑娘琢磨得明明白白。

    四年前,她在京郊潭柘寺的那番豪言壮语,如今看来,倒不像随口空谈。

    回到秘书室,梁微宁谨慎地将文档保存好,然后关闭电脑。

    临走时,余光不经意扫过桌面上的那页废纸。

    罢了。

    她随手抓起带走,锁门离开了顶层。

    乘电梯到负二楼。

    夜晚静谧,高跟鞋回荡在清冷空旷的车库里。

    走到黑色商务车旁,司机细心地替她打开车门,梁微宁说声“谢谢”,顺了下裙摆弯腰坐进去。

    空气裹挟她身上的淡香,丝丝填入后座空间。

    身侧人深邃目光落来那刻,梁微宁才后知后觉,大佬竟然也在这辆车上。

    不是,加长普尔曼。

    她突然想到,昨日好像听徐昼提起过,陈先生的公务座驾送去保养了。

    梁微宁朝男人淡定一笑,转过身去坐好。

    黑色轿车驶出车库,平稳穿行于冬夜寂静的长街。

    这是第一次,梁微宁的座位和陈敬渊保持水平,以至于整个车途中,她连余光都不敢倾斜半分。

    快到葵青区时,一路沉默的男人低声开口,“上次让你去登记一辆代步车,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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