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香兰和大巧一路小跑,鞋都差点没跑掉了,总算进了张胜利家院子。
刘巧芝这会儿正在跟她闺女站在当院儿,说着什么,一抬头,见二人着急忙慌的就进来了,愣了一下,迎过去问:“这是咋了,香兰,出啥事儿了?”
张香兰一手扶着腰,一手抓住刘巧芝胳膊,又立刻扭脸儿看向一旁也一脸纳闷的春秀,喘着粗气问:“春秀,你上午前儿,看见我家小玲子没有?她中午都没回家吃肉,不见了!”
春秀和她娘都大惊,互相也用眼神询问着彼此,春秀摇着头说:“我没见着,她也没来我家里呀。”
刘巧芝也说:“是啊,今天是老大和老二去领的肉,老三去高家屯了,家里只剩我们一直在做饭,都没出去,也没瞅见小玲子来,你别着急呀,家里人出去找了没?”
张香兰腿都有点软了,大巧扶住她,接话说:“巧芝嫂子,我家人都出去找了,还没有信儿!”
张香兰缓了缓,问:“大嫂,我大哥在家呢吗?”
“在呢,在爹娘屋里呢,娘今天又不咋得劲,躺着呢,他去看看。”
张香兰一听这话,说:“大嫂,你把我哥叫出来,别让娘知道,她再跟着着急,我上你屋里说去。”
刘巧芝立刻明白,点点头,递了个眼神,让春秀领着她俩先去屋里坐。
不一会儿,张胜利过来了,几步进了自己这屋,赶紧关上门,问妹子究竟什么情况。
张香兰拽着大哥的袖子,赶紧把今天的事都仔细讲了一遍,说完眼圈儿都红了,她家小玲子才十三,一个姑娘家家的,这要出点啥事可要了当娘的命了。
当听到还有程志这小子的事情,张胜利眼神一厉,沉思片刻,拍拍妹子肩膀,说:“这样吧,我现在去村委会,让王奎带着民兵队再找一找,实在不行,咱就直接去程家庄。”
就这样,张胜利领着人,再加上谢家的人,一直折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见小玲子的踪影。
三道沟附近都找遍了,连大青山都派了不少人搜了一圈,都没有。
眼瞅天快擦黑了,他们又带些人去了程家庄。到了地方,程志就在家呢。
程志他爹程庆来,一看是谢双喜领来一家子不老少人,又找上门来了,起先心里这个来气啊!
自己家闺女都成那样了,这还不依不饶的,还想干啥?
那天大闺女被带走后,闹得连公社都下来了人,抓着她一连几日又是游街,又是连推带打的,没少收拾她。
程宝茹经不住折腾,最后小产了,怕闹出人命,被送去了公社医院。
程庆来花了钱,托了不少关系,最后总算闹个不了了之、到底没送农场改造。
他扪心自问,自己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本来跟谢双喜关系都不错,可是,没想到自家这俩孽债玩意儿,竟然合起伙来,瞒着他和老伴,这实情啥也不知道啊。
结果,最后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认了。
程庆来连着多日都愁眉苦脸,叹息着,儿女都是债呀!
可是事情这不都过去不少日子了吗,今天咋又找上门来?这也欺人太甚了吧,还没完了,那自己家也不是软柿子!在这边也是有根基的。想着这些,火也上来了。
不过,他又一眼瞧见,后面好像三道沟的大队长张胜利也跟来了,还带着王奎,心里开始有点突突。
这张胜利,可是远近村屯的传奇人物啊,瞅他瞪着眼珠子那副样,让人有点心里发毛。
再看他身后的王奎,自己也认识,打枪可老厉害了,能文能武的,也是个人物。
咋他们都凶神恶煞似的呢?自己家的事不都受了批斗,挨了教训吗,这也不至于啊。
程庆来让一旁的儿子站那别动,他心里惴惴不安,面上强作镇定,硬着头皮迎上去问打头的谢双喜:“你咋又来了,有啥事?”
谢双喜瞅了一眼,眼神立刻越过他去,盯着后面的程志说:“程志,你今天去我们村干啥了,还在我家院门口盯梢,说,你把我闺女谢玲给抓哪去了?”
程庆来一听,不是程宝茹的事了,怎么还整出谢玲来了?脑子一顿懵。
程志眨着小眼睛,粗声粗气的说:“我啥也没干,我去看看热闹不行啊,昨晚上听说三道沟今天杀猪,还是王四儿和麻子告诉我的呢,他俩和我一起去,一起回来的,不信你问。”
邻居老王家的人听着动静,正趴墙头看热闹呢,他家的两个半大小子,四儿和麻子,立刻吱声了:“是,我们是去来了,就看看热闹,早都回来了。”
“那你为啥在我家院门口盯梢,你可别撒谎,我们有人看见你了!”谢双喜继续怒目而视,问道。
程志斜着眼,撇撇嘴说:“回去时路过你家,是动了念头想找谢旭伟打一架,解解恨,但是又一寻思,我也打不过他,算了,我就从村口回去了。”
站在爹身旁的谢旭伟,咬牙切齿地瞪着程志,心想就你那熊样,还能干过我?
谢双喜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语塞,程志说的倒是对上了,根据家人告诉他的,确实是程志躲树后盯了一会儿,就往村口走了。
程庆来见对方不吱声了,松了一口气,自知以前的事有些理亏,也想缓和一下两家关系,于是说:“谢双喜,我家程志把话也跟你说清楚了,要不这样,你们上我家屋里都瞅一眼,指定是没有你家谢玲,我程庆来一直在家,敢跟你保证,真没有。”
张胜利一听这话,正有此意,见对方主动说出来,立刻走上前去,说:“程会计,多有得罪了,那我们就看一下,你放心,要没你家的事,我张胜利绝不带难为你。”
他带着王奎、谢双喜和谢旭伟四个人,赶紧进去各个屋里查看,衣柜箱子也都打开一遍,最后连后院地窖也看了,结果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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