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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2章 第 1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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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第 162 章

    進入沉寂後第二十八天。

    極光城。內城。

    拘留中心裏是恒溫的, 躺在W腿上,蓋着他的衣服,一點都不冷,這裏夜間也是屏蔽狀态, 不用操心說夢話的問題, 裴染這一覺睡得非常安穩, 連夢都沒做。

    直到W在她耳邊說:“裴染,瑞瑪他們要過來了。”

    裴染睜開眼睛。

    牢房裏沒有窗, 手環也被瑞瑪收走了,裴染問W:“幾點了?”

    W精确報時:“十點零三分四十六秒。”

    腦袋裏有個鐘就是好。

    W仍然靠着牆壁坐着, 手護在她身上,像是怕她掉下去。

    他一夜沒睡, 神情不變, 臉上一絲疲憊都沒有, 平靜地低頭看着她:“早。”

    裴染:“早。”

    走廊裏傳來電梯到達的一聲——“叮”。

    裴染嗖地坐起來。

    她說:“他們把我們關起來, 還殺了個人吓唬我們, 就是為了讓我們害怕而已。那就害怕給他們看, 能讓他們早點開價,快一點離開這個地方。”

    W點頭答應,“好。”

    腳步聲朝這邊過來了,不止是一個人的。

    裴染火速把兩只腳蜷縮到鐵板上, 兩條胳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 人縮成了一個小團。

    姿态可憐巴巴。

    W在她耳邊客觀地評論:“裴染,你的戲會不會有點過了?畢竟他們昨天晚上看見有人死在你面前, 你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裴染把頭埋在膝蓋裏, 在心中反駁:“再狠的人,也難免有脆弱的時候。”

    W沉默了兩秒。

    一條胳膊忽然伸過來, 把她連人帶膝蓋地攬住,抱在懷裏。

    裴染:“……”

    裴染指出:“你這戲是不是也有點過了?”

    “沒過,”W摟着她,順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是你‘哥’,我覺得這樣很合理。”

    裴染窩在他懷裏,從膝蓋上面的縫隙裏偷偷瞄着,看見瑞瑪和那兩個手下一起走過來了。

    瑞瑪往這間牢房裏看了一眼,又瞥了對面僵硬地吊着的屍體一眼,仿佛對震懾的效果十分滿意。

    裴染感覺到,W摟着她的胳膊收緊了,甚至護住了她的頭,像在本能地保護她一樣。

    這個戲精。

    他的臉對着瑞瑪他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情,裴染很想看,可惜這會兒不适合擡頭。

    瑞瑪打量這對“苦命”的兄妹,冷冷道:“把他們帶過來。”

    裴染籲了口氣:總算過關了。

    瑞瑪的手下打開鐵栅門。

    W輕輕拍了拍裴染,溫柔地出聲,“他們讓我們過去。”

    太恐懼顯得轉折過于生硬,裴染一秒切換了個茫然又絕望的表情,一聲不出,沉默地擡起頭。

    W在仔細觀察她,在她耳邊說:“裴染,我發現你演技了得。”

    裴染收下贊美:“那是。”

    W評論:“你的眼神看起來很空洞,真的很絕望,是怎麽演出來的?”

    裴染:“天份。”

    心中卻想:絕望這種東西,經歷得多了,你自然就演得出來了。

    她站了起來。

    W穿上外套,跟着起身,沒有站穩,一個趔趄。

    他給她當了整整一晚上的枕頭,一動不動,腿大概早就麻了。

    裴染伸手去扶他,他已經扶住了牆。

    他在腦內評論:“兩條腿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一樣,還有種奇怪的涼的感覺,太有意思了。”

    裴染:“……”

    一切感覺對他都是新奇的,他還覺得挺好玩。

    兩個人重新被帶回走廊盡頭的那間審訊室。

    瑞瑪一坐下就開口:“資料已經遞交上去了,估計今天就能拿到結果。”

    裴染和W都沒有出聲。

    瑞瑪話鋒一轉:“不過我這裏有一個機會,也許可以讓你們兩個活命。”

    終于來了。

    瑞瑪說:“基地裏剛好有一場比賽,在比賽中存活下來的人可以赦免死刑,你們兩個要不要參加?”

    裴染表演怔住,眼神恢複了一點光亮:“比賽?什麽比賽?”

    她的反應全在瑞瑪的意料中。

    瑞瑪:“計時戰鬥的比賽,整場比賽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你身手好,應該沒問題。今天上午馬上就有一場,機會難得,你們要參加的話,就簽一份自願參賽的聲明。”

    她在虛拟屏幕上點了幾下,把屏幕轉向裴染。

    屏幕上,文字密密麻麻,一條接着一條,像是份合同。

    瑞瑪卻根本不給他們看的時間,動手一拉到底,直接把文件拖到最後,不耐煩地戳戳屏幕。

    “點一下這裏就行了,然後對着屏幕讀一遍上面的話,掃描虹膜。”

    就算她拉得再快,W也已經全部看完了。

    他在裴染耳邊說:“是個賣身契。說你自願參加內城的一場比賽,比賽是生死鬥,無論是受傷還是死亡,後果自負。”

    裴染:“簽這東西,她能撈到什麽好處?”

    “我看到了,在第四頁第十八條,”W說,“自願把比賽的全部獎金全權交給代理人處理,代理人在倒數第二頁,是瑞瑪。”

    原來如此。瑞瑪還是為了錢。

    裴染猜測:“瑞瑪在外城到處找身手好的人,是不是因為在比賽中活的時間越長,給的錢就越多?”

    W:“你猜對了。參賽本身就有五萬獎金,在比賽中存活時間長,獎金會更多,結束時仍然保持存活的,會額外再獲得十萬基地幣和留在內城的機會,獎金也可以按比例兌換成外城幣。不過兌換過去之後,不能再換回來。”

    他說:“由此看來,內外城之間可能是單向貨幣兌換機制。”

    所以瑞瑪昨天對她口袋裏那一沓外城幣絲毫都不感興趣。

    他們兩個在腦內對話,表面看上去,裴染就像在對着屏幕發怔。

    瑞瑪看了眼手環,有點不耐煩。

    “要簽就快一點,比賽快開始了。不簽一定會死,簽了的話說不定還能活。”

    一場二十分鐘的比賽而已,走投無路的人大概率真的會簽,撞撞運氣。

    裴染抿了一下唇,點下确認按鈕。

    屏幕上彈出小窗:

    【請目視屏幕,宣讀以下聲明:】

    【我自願簽署此協議,并确認已了解其中條款,願意接受協議中規定的所有條件。此協議一經簽署,視為正式生效,後果自負。】

    太人性化了,不強迫,一定要人承認一切都是自願的。

    裴染照本宣科地讀了一遍。

    屏幕上變成了掃描虹膜的界面,一線白光閃過,掃描完成。

    瑞瑪一臉的滿意,又重新開了一份合同,讓W也讀過聲明,掃描了虹膜。

    她站起來,“比賽快開始了,我們馬上過去。”

    裴染和W又一次被帶到了停車場。

    這次換車了。

    不再是那輛故意做舊的古董面包車,換成了一輛嶄新的白色懸浮車。

    懸浮車像是用來運貨的,後面有個全封閉的車廂,橢圓形,像個烏龜殼一樣。

    兩個人被塞進車廂裏,關門前的那一刻,裴染看見,機械蜘蛛趁着瑞瑪他們沒留意,從旁邊另一輛車底下爬過來,飛快地鑽進了車廂和駕駛室之間縫隙。

    車廂的門“哐”地一聲,關上了。

    沒有窗,也沒有任何縫隙透光,車廂裏頓時一片漆黑。

    裴染四處摸索,先摸到了光滑的車廂壁,又摸到了W,不知是什麽部位。

    她問:“你的眼睛能夜視嗎?”

    “當然不能,”W抓住她亂摸的手,“我又不是機械蜘蛛。”

    車子晃動了一下,騰地升起來,兩個人同時踉跄了一下,順勢靠着車廂壁坐下。

    機械蜘蛛還在外面,W實時彙報進度:

    “我們出停車場了。正在向內城中心的方向飛。”

    “路上的懸浮車不少,天空藍得很虛假。”

    裴染:“沒有你做得好?”

    W:“雲層像是随便拼湊起來貼上的,我敢說設計這裏的天空投影的人并沒有真正研究過各種雲的形态。”

    裴染好奇:“天上還有薩曼博士的頭像嗎?”

    “有,頭像也是白雲組成的,就在正上方,是俯瞰地面的很大的一顆頭。”

    裴染:“……”

    極光基地的人審美觀相當特別,很喜歡在天上放顆腦袋。

    W繼續說:“我正在繪制附近街道的地圖。”

    極光城內城的地圖是空白的,他在把它一點點補起來。

    裴染閑着沒事可做。

    她忽然想起昨晚在酒吧,W說自己是她哥哥時,語氣裏那種決絕和委屈。

    後來竟然一反常态,連催眠曲都不肯乖乖唱給她聽。

    裴染向W側身,倚在他的肩膀上,“哥——”

    W:?

    裴染:“累,給我靠一下。”

    有人演妹妹上瘾了,W默了默,真的像個哥哥那樣,伸手把她攬住,讓她舒服地靠在他身上。

    裴染靠着他的肩膀,順手去摸他的腿,“哥,你的腿還覺得麻麽?”

    黑暗中的觸覺更敏銳,裴染能清晰地感覺出他褲子的布料下,大腿肌肉的走向和輪廓。

    手碰到的地方,肌肉明顯繃緊了。

    裴染順手幫他捏了捏,讓他放松。

    她的手沒有停留,順着他的大腿一路捏過去,前進的方向很危險,很不對勁。

    W放松不了,一把按住她的手。

    他固定着她的手,說:“沒關系,已經不麻了,我覺得好多了。”

    裴染不跟他較勁,随便他按着,另一只手卻放到他胸前。

    “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肌肉就會僵硬。哥啊,你這裏呢?這裏也覺得麻麽,要我幫你捏一捏嗎?”

    他的皮夾克敞着,裴染的手順着裏面作戰服胸前扣子的間隙伸進去。

    W忍無可忍,這次沒有用涅塔波,偏過頭,真的在她耳邊出聲。

    他低聲說:“有這樣的妹妹麽?”

    “我怎麽了?”裴染問,“哥你為什麽那麽緊張?”

    她的手毫不猶豫地繼續往裏探,終于找到了她想找的地方。

    W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又按住她放在他胸前的那只手,低聲說:“別這樣。待會兒我會沒辦法下車。”

    裴染奇道:“為什麽會沒辦法下車?”

    W磨了磨牙,“被他們看出來,會以為我們兩個兄妹亂.倫。”

    裴染不放過他,誠懇地問:“看出來?看出什麽來?亂什麽……倫?”

    W終于忍不了了,原本就偏頭貼在她耳邊說話,幹脆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他呢喃:“很難解釋,我直接演示給你看。”

    他低頭貼住她的嘴唇,去摟她的腰。

    裴染卻如同在黑暗中也能看見一樣,判斷出他的動作,機械手準确而迅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撐住他的胸膛。

    她把距離拉開,語氣嚴肅:“哥,你想做什麽?你是不是腦子不太清醒,需要冷靜一下?”

    車子忽然拐了個彎,明顯地減速了。

    裴染松開他的手腕,推了推他的胸膛,“好像快到了。”

    W:“……”

    她判斷得很對,W通過機械蜘蛛的眼睛看見,車子拐進了一座劇場形狀的白色圓形大廈。

    W默默地深呼吸,調整狀态,準備下車。

    他忽然發現,當她的“哥哥”這件事,好像也沒有那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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