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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1章 第 1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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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第 161 章

    女人委頓在地, 瑞瑪連目光都沒再轉過去,昂首闊步地繼續往前走,幾個人一路到底,打開了一扇門。

    這裏倒是不像監獄房間了, 更像一間審訊室。

    白色的燈光冷冽, 房間裏沒有雜物, 只有一張長桌和幾把椅子。

    瑞瑪揚了揚下巴,示意兩個手下上前, 給裴染和W搜身。

    W随身什麽都不帶,口袋裏空空如也。

    裴染身上倒是有不少東西——有普通手環和抑制手環, 有永遠随身攜帶的紙和筆,有一把夜影M3000型戰術手槍, 還有她從白港起就帶在身上的JTN34, 現在只剩一板, 上面有最後兩粒藥。

    紅色的抑制手環上半個字都沒有, 也沒有突出特征, 看起來就像個裝飾品, 瑞瑪只随便看了一眼,就把裴染的私人物品全都掃進一個小籃子裏,扔到旁邊。

    瑞瑪示意裴染和W,“坐到那邊椅子上。”

    她點點桌面, 打開一面虛拟屏, 在上面劃了劃,好像在打開什麽界面, 然後才問裴染:“姓名?”

    這種混亂的末世, 身份都是自己給的,裴染胡扯:“霓捷。”

    瑞瑪問清楚是哪兩個字, 又問:“年齡?”

    “22。”

    “聯邦公民身份號碼?”

    裴染卡殼一瞬,誰知道這個聯邦公民身份號碼是幾位,編不出來。

    W馬上在她耳邊報:“NG794102350。”

    裴染照着說了。

    網絡崩了,全聯邦如果只剩下唯一的一份公民資料庫備份,一定在W的腦子裏,瞎報他們也查不出來。

    瑞瑪這才問:“你的槍是從哪來的?”

    裴染:這問題問的。

    而且有點好笑。她是聯邦國防安全部的人,合法持槍,卻被一個非法持槍的公司職員審問槍械來源。

    裴染眼都不眨,“槍是撿來的。”

    瑞瑪又問:“什麽時候到的極光城?”

    裴染:“昨天。”

    瑞瑪:“具體時間。”

    裴染:“晚上七點。”

    瑞瑪繼續審:“是誰帶你進來的?”

    裴染:“一個路上遇到的好心人。”

    這些問題毫無意義,浪費時間,她要是真想知道,只要自己去外城查一下就行了。

    可瑞瑪好像其實并不太關心,只是随口一問,一邊聽一邊用手指飛快地點着屏幕,在做記錄。

    “在酒吧裏死的那個人是誰?”

    “不認識,一個非要跟我打牌的人,不打就砸東西。”

    “為什麽要殺他?”

    “我沒有。他自己開槍走火。”

    瑞瑪飛舞的手指停住,從虛拟屏幕上方看了裴染一眼。

    “他的手腕也是自己斷的?”

    裴染耐心答:“他用槍對着我,我是為了自衛。”

    瑞瑪随口問完,就說:“根據極光城的治安條例,涉嫌謀殺的話,會被處死。”

    W有點忍不住,冷冷地問她:“極光城的治安條例?極光城什麽時候脫離聯邦獨立了?”

    裴染悄悄地用腳尖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在人家的地盤,安全代理人大人要是不收斂一點,說不定要吃苦頭。

    他身體又那麽敏感,挨一下電擊,怕是要升天。

    W被她踹了,立即收聲,向後靠在椅背上,抿住嘴唇。

    瑞瑪仍舊是那種目空一切的表情,“現在是特殊時期,聯邦已經徹底癱瘓了,我們天維集團當然要自己對極光城的治安負責。”

    她把話題拉回來,盯着裴染。

    “你今天在酒吧殺人這件事,目擊者衆多,證據确鑿,我今晚會把證據和材料整理好,提交到系統中,一兩天之內就會出結果。”

    裴染問她:“然後呢?”

    瑞瑪回答:“然後基地的事務管理處會過目你的案子,返回處理結果,一般來說,應該是電擊處決。”

    “電擊處決”這四個字,咬字特別重,瑞瑪盯着裴染的眼睛。

    裴染沒有吭聲。

    W馬上在旁邊問:“那我這個從犯呢?”

    瑞瑪沒想到有人會自己跳出來求處決,只得重新打開屏幕,象征性地點了幾下。

    “叫什麽?”

    W回答:“霓野。”

    裴染在腦中抗議:“憑什麽你比我大了兩輩?”

    W理性地回答:“你叫‘你姐’,我要是叫‘你哥’的話,會不會太過明顯?”

    不管怎樣,瑞瑪沒聽出毛病,登記過W的基本信息,才說:“你也一樣,等候處理結果。”

    她關掉屏幕站起來,指揮手下,“把他們關起來。”

    好像這就算說完了,完全沒提參加比賽的事。

    裴染站起來,忽然開口問她:“能不能把我那板藥還給我?”

    瑞瑪擡起眼睛。

    裴染解釋:“我有嚴重的過敏,對很多東西都會過敏,要命的那種,如果發作的時候不能及時服藥,就死了。”

    瑞瑪又瞥了那板藥一眼,竟然真的把它從小筐裏揀出來,順着桌面一扔,讓它滑過來了。

    裴染默默地把藥收進口袋。

    拿到藥倒在其次,裴染更想試探一下。

    一個馬上就要被電擊處決的人,竟然還能拿到救命的抗過敏藥,可見瑞瑪并不是真的想殺她。

    一個手下過來,帶裴染和W回到走廊上,打開了一間牢房的鐵栅門,就在關那個女人的牢房的斜對面。

    那女人已經醒了,被剛剛那一下電擊折騰得不輕,正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W問瑞瑪那個手下:“我妹妹過敏發作的時候很危險,需要人幫忙,我們兩個能關在一起麽?”

    那人瞥他們一眼,大概懶得再開一間牢房,真的把他倆推進去,把鐵栅門重新鎖起來了。

    牢房窄小,裴染掃視一圈,兩秒鐘就參觀完畢。

    她在腦中說:“這種鐵栅門的鎖随手就可以打開。”

    “可到處都是監控,”W說,“街道上也全是,我們一路過來時,除了路上公開的監控攝像頭,我至少還發現了幾十個隐藏的,比黑井還多。”

    現在成功進了內城,瑞瑪還沒有掀開她的底牌,說出她把人弄進來到底是打算幹什麽,可以先待在這裏,靜觀其變。

    正想着,瑞瑪和那兩個手下就又過來了。

    他們從兩人的牢房門前路過,他們看都不看這邊一眼,打開的是對面牢房的門。

    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看見瑞瑪進來,呼地站起來,就往上撲,不過馬上被那兩個手下死死地摁在牆上。

    瑞瑪說:“你也不用再罵了,基地事務管理處已經下了通知,你的謀殺罪名成立,今天午夜之前電擊處死。”

    女人狂吼了一聲,憤怒地瘋狂掙紮。

    無奈被人牢牢按着。

    一個手下拿出一副手铐一樣的東西,一端拷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扣在牆上的一個金屬環上。

    瑞瑪他們三個一起退出了牢房。

    扣手铐的那個人手裏捏着個小遙控器,随手按了一下。

    裴染看見,對面牢房裏,一道明亮的弧光閃過,那女人的吼叫聲像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切斷一樣,猛地停了。

    她全身僵硬得像座石頭雕像似的凝固住,緊接着,突然開始瘋狂地抖動。

    她淩亂卷曲的頭發騰地起火了,身上的衣服也冒出了一縷縷青煙,接觸手铐的手腕皮膚肉眼可見地變成了焦黑色。

    電擊足足持續了十幾秒,按遙控器的那個人才又按了一下。

    電擊停了,那女人的身體無力地癱了下去,整個人都吊在那只被拷住的手腕上,頭垂着,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瑞瑪他們也不再管她,并不處理屍體,就像完成了一件事一樣,沿着走廊徑自走了。

    在走之前,裴染分明看見,瑞瑪用餘光瞥了這邊一眼。

    裴染和W一起沉默地看着這種慘像。

    裴染在心中說:“殺雞儆猴。”

    這個女人,很明顯是瑞瑪特地殺給裴染他倆看的。目的明确,就是為了讓他倆對電擊處死這件事,有點實感。

    兩邊的牢房斜對着,屍體還吊在那裏,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奇特的肉類烤過頭的焦糊味。

    W沉默不語,半天才說:“這才是真正的謀殺。這三個人,還有極光城的基地事務管理處——如果真有這麽個管理處的話,都應該判重刑。”

    裴染坐下琢磨:“我看她說,把證據都交給基地事務管理處,像是虛張聲勢。”

    W在她身旁坐下,“你猜得對。剛才審訊的時候,瑞瑪的手在屏幕上挪來挪去,看上去像是在記錄你的供詞,但是我跟蹤分析了她手指的運動軌跡,根本無法形成任何文字。”

    她只是在裝模作樣地瞎劃拉。

    什麽提交證據,等候管理處的結果,全都是胡說八道。

    說不定會把他們在這裏先關幾天,才肯亮底牌。

    裴染問他:“你的蜘蛛去哪了?”

    “它跟着瑞瑪他們出去了。”W說。

    他有一只可以四處偵查移動的眼睛,無論人被關在哪裏,都可以到處溜達,讓人羨慕。

    W說:“你先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對付他們,如果有人來了,我就叫醒你。”

    裴染“嗯”了一聲,“你還是不用睡?”

    “不用。”W說,“我剛好可以做別的。我發現,這座城市的整體安保系統應該是在沉寂前做的,完全符合聯邦的安全标準,我正在嘗試破解,看看能不能突破進去。”

    這是他的專業,他忙他的,裴染向後靠着牆,閉上眼睛。

    她又看了眼體內的綠光。

    身體內,除了留下賣錢的那一小撮光點,其他瘋癫态光點已經徹底被吃光了,今晚可以安心睡個好覺。

    迷蒙中,一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輕輕放倒,頭枕到了東西,是他的大腿。

    身上稍微一重,是W把外套脫下來了,蓋在她身上。

    能感覺到,他的胳膊搭在她身上,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好像在哄小孩。

    裴染這輩子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感覺新奇。

    裴染閉着眼睛,在腦中問:“要給我唱首正經的催眠曲嗎?”

    就像當初在白港市郊外,她做噩夢後,他哄她睡覺時唱的那樣。

    W安然回答:“我只會唱不正經的。”

    裴染點菜:“那就來個不正經的。”

    “不行,”W說,“教壞妹妹。”

    裴染:“……”

    牢房裏的馬桶散發着刺鼻的怪味,天花板上白亮的燈光照着眼皮,鐵板涼而硬,不過這遠遠不是裴染睡過的最差的地方。

    更何況枕頭非常舒适。

    他的人形有人形的好處,至少可以當枕頭。

    裴染漸漸地迷糊了,恍惚中,覺得有人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監控還在拍着呢。她心想。

    不過一個好哥哥也是可以這樣親妹妹的吧。

    裴染翻了一下身,面朝着他,把他的腰當成抱枕一樣抱住,沉沉地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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