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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5章 第 1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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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第 135 章

    裴染和W都沉默了, 維納元帥最後居然是這種結局。

    裴染說:“我來對付她。”

    W:“你打算怎麽對付?完全不能靠近,靠近了就會被她捉住。”

    他知道她剛才連續用了兩次那種神秘的異能,應該不能緊接着用第三次。

    裴染召喚體內的綠光六號。

    綠光六號是從譽和那裏搶過來的,只要目标不離開視線, 它就能像操控提線木偶一樣, 控制對方的動作, 裴染拿到手以後,還從來沒有用過。

    她把綠光六號調到眼睛裏。

    視野蒙上了一層綠色的光暈, 裴染死死地盯着維納元帥那顆頭顱。

    然而沒有起效。

    維納元帥絲毫不受控制,仍然在帶領着她的車隊, 追逐四處逃散的人群,把人吸入她那列妖異的車隊裏, 栽花一樣種在車身上。

    瘋癫态融合體似乎對綠光六號的控制免疫。

    綠光六號沒有用, 裴染放它回去繼續牧羊。

    她解開作戰服的衣襟, 從裏面的暗袋裏摸出一張紙, 打開。

    上面是她這兩天晚上努力的成果——

    對照着維納元帥的照片, 畫出來的漫畫。

    W也跟着看了一眼, 他這兩天一直在看裴染畫這個:她并不相信維納元帥,這個黑井的掌權者,早就準備好了對付她的辦法。

    漫畫只有四格,和幸吾弦的死亡漫畫一樣, 畫面上, 維納元帥也着火了。

    裴染精細地描繪了維納元帥的樣子,她淩厲的眉形、鼻翼旁邊深深的法令紋, 一絲不亂的銀色頭發, 還有每天焊死在身上的軍裝,細致入微到肩上的軍銜。

    畫面只露出了上半身。

    幸好只畫了上半身, 因為維納元帥胸以下的部分現在全部融入了軍車裏。

    她的頭部沒有變形,只需要稍微修改身體的部分。

    綠光流淌到筆尖,裴染盡可能地把她胸以下的部分塗成和車輛融合在一起的亂糟糟的樣子,筆道亂一點反而更像。

    車頂上,維納元帥用紅色的眼睛四處搜羅着,忽然注意到不遠處這輛停着不動的小貨車了。

    抓住小貨車,就能給她的車隊多加一節車廂。

    維納元帥收回四處抓人的胳膊,帶領着車隊筆直地往這邊開過來。

    沒有時間再繼續添加其他東西了,裴染立刻轉了轉筆。

    綠光旋轉,一簇火苗從維納元帥變異的手臂上竄了出來,想來是手環所在的位置。

    手環的能量塊着火了,火苗點燃了她胳膊上的布料,就像漫畫裏畫的那樣,飛快地向上竄。

    維納元帥根本不理會着火這件事,血紅的眼睛只盯着那輛小貨車。

    小貨車的駕駛室裏坐着的人,她已經看清了,陷入癫狂的大腦還在勉強運作,仍然認出了熟人——

    是裴染。

    坐在她旁邊的人也有點眼熟,仿佛在哪見過,她努力理順攪成一團的思路,終于想起來了。

    這應該是安全代理人W的虛拟形象,她以前在屏幕上見過幾次。

    可是虛拟形象怎麽會變成真人了呢?維納元帥此時的思緒混亂,怎麽都想不清楚。

    不管怎樣,他倆要跑了。

    開着車跑了,離開她的黑井。

    他們這些人,全都要離開她的黑井。

    黑井是她花費了很多心血,才漸漸上了軌道的,又差一點就落到巴瑟威他們那群人手裏,好不容易才重新奪回來,可是現在,他們全都要走了。

    絕對不能。

    黑井是她的領地,這些人也全都是她的子民,她不允許,他們所有人都別想走。

    她驅動車隊,加快速度對着小貨車開過去,卻忽然覺得不對勁。

    是火。

    火焰阻擋了她的視線。

    火燒得飛快,一路向上燎,很快就點燃了她的全身,燎着了頭發。

    沒用幾秒,維納元帥就燒成了一個火人。

    她變異了的身體感覺不到灼燒的疼痛,只覺得這些亂竄的火苗十分礙事,胳膊在空中不耐煩地揮舞着,想把火苗撥開。

    過了一會兒,她才忽然意識到,她好像是燒起來了。

    她撲打了兩下火苗,心中茫然地想,她這是要死了嗎?

    火焰的亮光讓她混亂的大腦稍微清明了一點,不知為什麽,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真的是太久以前了。

    那時,年輕的她站在聯邦雄鷹展翅的軍徽下,宣誓誓死捍衛聯邦,誓死保衛這塊和她血脈相連的土地,保護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每一個人。

    那時候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發自肺腑。

    可是後來,一切都漸漸地變了。

    沒有一點心機,不用一點手段,根本沒法在複雜的争鬥中活下去。

    只有軍功是遠遠不夠的。她一路爬得很艱難。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她曾經宣誓誓死捍衛的一切,雖然還在,卻都退到了不那麽重要的位置,維護自己的地位變成了首先要考慮的問題,優先級高于一切。

    她總覺得,她和巴瑟威他們那群酒囊飯袋、卑鄙小人、只知道争權奪利的無恥之徒們,是完全不一樣的。

    等到有一天,她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一定能成為聯邦最出色的領袖,名留青史。

    可是在那之前,只有不擇手段,掃除所有障礙,把權力都抓在自己手裏,一切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

    那個遙遠的、年輕的、青澀的、熱血澎湃的她,随着歲月一起淡去,漸漸消失不見了。

    意識在火焰中變得模糊,正在抽離這個身體。

    維納元帥努力擡起手,想要扶正頭上的軍帽。

    就算死,至少也要像一個軍人一樣死去。

    可惜軍帽已經燒着了,騰起大到不可思議的熊熊火焰,和她的頭發一起化成了飛灰。

    就像四格漫畫裏最後一格畫的那樣,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車頭上的維納元帥變成了一截黑炭。

    她死了,不幸被捉上了這列車的其他人卻還在痛苦地活着,和車身融合在一起,就算想下也下不來。

    他們半嵌在車身上,有人忍不住哭出聲,轉眼就“嘭”地一聲,和旁邊的人一起炸得稀碎。

    人體的爆炸并不足以影響車輛,車身安然無恙,仍然怪物一樣矗立在那裏。

    其他人心有餘悸,小心地繞開這輛車,繼續往裂谷的坡道上走。

    然而只過了片刻,停住不動的車隊就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車輪突然又轉動了。

    它猛然加速,對着小貨車的方向沖撞過來。

    裴染火速發動車子,掉頭就往裂谷裏竄。

    是那顆變異心髒,它還活着。

    她畫的四格漫畫是用來對付普通人的,燒死幸吾弦綽綽有餘,但是對付變成瘋癫态融合體的維納元帥還不夠。

    維納元帥的上半身燒成了焦炭,可是那顆變異心髒明顯游離了,沒有留在她胸膛裏原本的位置。

    不殺死變異心髒,這個瘋癫态融合體就死不了。

    問題是,那顆心髒究竟藏在哪?

    W在她耳邊說:“我來開車,你繼續畫畫?”

    如果能畫出着起大火的整個車隊,讓它徹底燒焦,應該就能殺死那顆變異心髒。

    可是這車隊的樣子太過妖異,上面長滿了人,以裴染現在的畫技,殺了她她也沒法在短時間內畫出來。

    又一批人從黑井出口湧出來,車隊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不再追小貨車,對着人群的方向沖撞過去。

    人們吓得魂飛魄散,四散奔逃。

    裴染忽然從側視鏡裏看見,喬賽扒着車鬥的邊沿,好像打算跳車。

    裴染吓了一跳,一個急剎。

    喬賽跳出去了,還是被帶得在地上滾了兩圈,不過他馬上爬起來,向着那列車隊的方向奔過去。

    裴染:?

    雖然車隊現在沒有維納元帥伸長胳膊捉人了,貿然靠近它也未必就安全。

    W眼神好,已經看見了,“裴染,看第三輛車,宋晚中将在上面。”

    車隊裏的第三輛車,和其他車一樣,上面嵌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宋晚就在上面,下半身已經融入車身裏,只露出腰部以上的部分,身上還穿着醫院裏的病號服。

    W說:“她旁邊那幾個是她的勤務兵和副官,看來他們帶着她從醫院撤離了。”

    卻倒了大黴,遇上了維納元帥變成的融合體,變成了車隊的一部分。

    宋晚和車上其他人不一樣,并沒有驚慌失措地掙紮,她正在看向這邊,已經看到跑過去的喬賽了。

    她蹙起眉,表情嚴厲,對他比了個禁止過來的手勢。

    車隊還在繼續動,它沒能成功撞到人,開始掉頭。

    這回它的目标應該是前面向上的坡道,坡道上有不少被堵住還來不及上去的人。

    車隊裏,宋晚艱難地轉過被固定住的身體,從旁邊的副官身上摸出了什麽黑色的東西,攥在手裏。

    不用W說,裴染已經明白那是什麽了。

    車隊掉了個頭,把自己轉成了一個環形。

    這是最好的時機,宋晚按下手裏的東西。

    轟然一聲巨響。

    爆炸聲震得地動山搖,整個車隊被徹底撕成了碎片。

    瘋癫态融合體沒了,車上嵌着的人們也沒了,只有爆炸的餘音在裂谷中回蕩。

    喬賽被爆炸的氣浪拍在地上,他立刻爬起來,沖了過去,可是那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兒,回不過神。

    過了好半天,他才轉過身,往小貨車這邊走。

    沉寂封住了人們的嘴,沒有人可以哭。

    裴染對他比了個上車的手勢。

    小貨車跟着人流,緩緩地沿着坡道駛上去,終于看見了裂谷外,夜色中,這片一望無際的荒原。

    天空如同黑幕,沒有一絲星光,曠野靜寂。

    黑井出口附近還可能有瘋癫态融合體,逃出黑井的人不敢久留,繼續往前走,一個個人影消失在黑暗的曠野裏。

    “黑井的高層全部死亡,”W說,“軍隊剩下的很少,很難再有效地組織起來,黑井內都是瘋癫态融合體,可能還在着火,一段時間內都不太可能會回來了。”

    他頓了頓,望向裴染。

    裴染聽見他在耳邊輕聲說:“裴染,我自由了。”

    他自由了。

    他終于不用再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不用再每天無休無止地處理各項事務,不用再做國防部的專屬人工智能。

    裴染點了下頭,“我們走吧。”

    “等一等,”W說,“黑井的信號發射裝置還在工作,我還有最後一項工作,需要做完。”

    裴染的手環震了。

    不止是她,幾乎所有人都在低頭看手環。

    是一組圖片,他把黑井陷落的消息發送給了聯邦的每一個人,警告他們不要再來黑井了。

    方舟已經沉沒。

    裴染發動車子,繼續向前開。

    前面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她個子小小的,和當初在白港市第一次見到她那時一樣,站在四散奔逃的人流中,就像湍急的流水裏,屹立不動的那塊石頭。

    是阿布。

    小貨車駛近,阿布走上前,敲了敲裴染旁邊的車門。

    她這些天待在醫院,大概一直在練習電碼,用得比以前熟練了不少:【我一直在這裏等着你。我們必須現在馬上去追南奕,否則就來不及了。】

    她說要去追南奕,這件事一定很重要。

    裴染沒有浪費時間問她前因後果,先問:【他在哪?】

    阿布伸出手,指向荒野中一個方向,敲:【那邊。他開着車。】

    她也爬上了後面的車鬥。

    裴染發動車子,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黑井。

    紅褐色的裂谷底,隔離門大開着,那塊大白石頭還在那裏,時不時的,仍然有人從出口向外奔逃。

    這個末世中的庇護所就這樣消失了。

    卑劣的死于卑劣,貪婪的死于貪婪,勇士無畏生死,莽撞的跌跌撞撞,繼續向前。

    黑井在漩渦中陷落,權利與紛争煙消雲散,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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