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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第 20 章
W立刻在她耳邊出聲:“裴染?”
“還活着呢。”裴染在腦中回答, “忽然就動不了了,絕對是這個人搞的鬼,他這麽攻擊我,難道還不算是L16級以上的危險分子?”
W語氣抱歉:“攻擊致人輕微傷, 只能初步判定為L5級暴力行為。處理這種低級別犯罪, 需要抓握力良好的折疊臂或麻醉槍, 可惜我都沒有。裴染,對不起。”
裴染:“……”
裴染集中精神, 召喚腦中的綠光。
它昨晚還好好的,成功變出來一小片藥盒碎片, 現在卻像休眠了一樣,又不肯出來了。
一陣輪椅碾過地面的輕響, 黑色的膠質輪胎停在裴染面前。
裴染想擡頭看一眼, 可是全身像凍僵了一樣, 連最微小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甚至連眼珠都不能轉動, 整個人像個有意識的木乃伊。
她只能用餘光看見, 輪椅上的長發男生向前微微傾身,低頭仔細打量她,一雙淡琥珀色的眼珠十分妖異。
她一摔之下,衣袖扯高了, 袖口和手套之間露出一小截黑色啞光的機械手臂。
男生盯着那截機械手臂看了看, 偏了偏頭。
旁邊的人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七手八腳地把裴染從地上拉起來。
裴染僵直得像一根木棍, 一下子從橫着, 變成了豎着。不過得有人扶着,才能不倒。
被拉起來的時候, 裴染看見了,男生筆尖上的那點綠光消失了,黑皮本子打開的一頁上,有些複雜的黑色道道,像是漫畫的草圖。
可惜他的手指一動,翻到了新的一頁。
她沒看清,但是有人應該能看見。
裴染在腦中問W:“你剛才看見他畫了什麽嗎?”
“看到了。”W答得很快,“而且我放大拍攝了。他畫的是一幅漫畫——漫畫中的角色束着馬尾,嘴上貼着膠帶,看起來非常像你。有你倒在地上的全身圖,畫面右下角還有個白沫從膠帶裏滲出來的臉部特寫。旁邊用文字寫着:突然發病了,全身僵硬,倒在地上動不了了。”
裴染:還特地畫出了口吐白沫的特寫,這麽細致入微,真是謝謝他了。
原來有異能的,不止她一個。
區別是她是寫字,這個人是畫畫。
W忽然說:“融合體。”
裴染沒聽明白,“什麽?”
W解釋:“融——合——體。看到他手裏那支漫畫鋼筆了沒有?剛剛筆尖有一點綠光,說明他是一個融合體。”
他竟然知道綠光的事。
W繼續說:“融合體這件事,是國防與安全部的秘密,不過現在這種狀況下,告訴你也沒有關系。在距離我們七億公裏的地方,第五行星附近,一直存在着一個裂隙……”
裴染:這位大哥,我這兒還僵直着呢,你是打算從開天辟地宇宙洪荒開始講起嗎?
裴染的天文知識,大多是從舊存儲器裏的書中來。在地堡世界,距離母星七億公裏的地方,就是第五行星,體積是母星的一千多倍,是一個龐然大物。
看來這裏也有一個第五行星,兩個世界是一樣的。
W繼續說:“在大概三十年前,有人觀察到這個裂隙附近有一些異常的能量洩露,伴随着洩露,還有一些特殊的綠色光斑侵入我們的行星,有一些人的身體和這種綠光融合,産生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我們叫他們‘融合體’。
“他們最明顯的特征,就是肢體上有時會出現這種綠光。”
“科研人員發現,這些融合案例會表現出三種不同的傾向,聯邦最早對融合體進行研究的伊斯博士,按能力的特征,把它們做了分類,分為秩序、崩壞和瘋癫。
“擁有‘秩序’傾向能力的融合體,數量最稀少,他們的能力通常表現出理性的傾向,比如用意念感應到犯罪現場,讀出揉成一團的紙條上的文字,等等。”
“有些人的能力傾向為‘崩壞’,他們的能力通常更偏向武力,比如隔空彎曲一把勺子,捏破隔壁房間的雞蛋。”
聽起來都很小打小鬧。
W繼續說:“聯邦征召了一些這種特殊能力者,參與案件的偵破和一些特殊事務的處理,效果非常不錯。”
“然而還有一種特殊的融合傾向,叫做‘瘋癫’,”W話鋒一轉,“呈現這種狀态的融合體,通常完全喪失人類的神智,外表也會産生非人類的異變,表現出極強的攻擊力,非常危險……”
裴染插口:“變成怪物?”
“對。”W答,“你只要一看到他們就會明白,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了。”
裴染早就猜到W肯定知道點什麽。
上次在巷子裏,她用一個“撕”字,把整條巷子裏的東西,包括他的金屬球,全都撕得天翻地覆,他并不是人工智障,這麽奇怪的事,他後來竟然一個字都沒問過。
而且明明昨天還遇到了治安局的人類治安官,他卻完全沒有請別人帶他去黑井的意思,就像認定了她一樣。
裴染那時就猜測,他很可能清楚她的特殊能力,只是不說。
果然,W繼續說:“裴染,我們不妨把話挑明。我雖然沒有見過你身上出現綠光,可我見過你的能力。那條小巷裏,當時周圍沒有其他人,一切都一分為二,只有你安然無恙。你的特殊能力,是撕裂物體麽?”
裴染:“……”
大哥,你猜錯了。
裴染沒回答,W也不勉強,“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的能力強到這種程度。看起來,你的能力應該屬于‘崩壞’。”
裴染:你才崩壞。
W的聲音中帶着憂慮,“我懷疑,随着裂隙能量侵入的增強,融合體的能力也增強了。輪椅上這個人可以通過繪畫控制別人,看起來像是屬于‘秩序’的能力,不好對付,你要小心。”
兩人在腦中對話的時候,輪椅上的男生點開手環,在虛拟屏幕上敲字:
【搜搜她】
剛才被裴染放倒的那四個人明顯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他們理都沒理地上的幾位,只來搜裴染。
過來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扮很奇怪,下巴上打了一顆釘,固定着一條銀色做舊的金屬蠍子,蠍子從下巴斜伸出去,跨過臉頰,勾在右邊的耳朵上。
臉上挂蠍子的男人仔細搜查,摸到裴染堅硬的右臂時,手停住了。
他拉起裴染的一截衣袖,仿佛在說:是機械臂。
輪椅上的男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他寫:【早就看見了,查查別的】
蠍子男不再理會裴染的胳膊,上下檢查了一遍。
他又摸到了東西,從裴染裏面衣服的口袋裏掏出藥盒,還有兩張紙巾,一起給輪椅男過目。
藥盒上明明白白地印着藥名,是常見的抗過敏藥,他只瞥了一眼,連接都沒接。
他在虛拟屏上寫了行字,撥轉屏幕給裴染看:
【身手這麽好,死了可惜了。你也不想吧?】
他只随手畫了一副漫畫草圖,就把她畫成了木乃伊,想必也能随随便便就讓她死。
他繼續寫:
【這種時候,你一個人打算去哪?】
他忽然醒悟,【哦,你不能動】
他又重新拿起筆。
一點綠光從他的指尖流瀉出來,順着筆杆,落到筆尖。
他熟練地開始勾勒新的線條。
裴染立刻意識到,他對異能的應用,要比她随心所欲得多。綠光想來就來,想收就收,這種程度她絕對做不到。
他落筆飛快,很快就畫完了,筆在指間轉了轉。
轉筆的那一剎那,如同身上無形的束縛突然消失了一樣,裴染能動了。
只是渾身酸軟,像是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裴染膝蓋一松,險些跪下去,被旁邊的人一把拽住胳膊。
裴染第一時間瞥向黑皮本上的畫。
是典型的漫畫風格,頁面分為一大一小兩格。
主格占據絕大部分頁面,畫得惟妙惟肖,畫面上,她紮着馬尾,嘴巴封着膠帶,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旁邊寫着“僵直的感覺終于消失了”。
下面一角還有一格,是她蹙着眉,冒出一串思想氣泡,最大的氣泡中有一列字:“可是剛發過病,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沒什麽力氣……”
描述的就是她的感覺,像大病初愈,虛得不行。眼前發白,腿軟到沒法站直,就算那只機械手都沒辦法握成拳。
輪椅上的男生擡着下巴看着她,還在等她的回答。
裴染勉強擡起胳膊。
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讓心髒承受不了一樣,咚咚咚地一陣亂跳。
裴染在他的虛拟屏上寫:
【我要去夜海,家裏人都在夜海,我得過去找他們】
今天在W發過來的地圖上看到過,夜海是白港市西北方的一座城市。
男生點了點頭,伸出手,打了一行字。
【你家在夜海?夜海我以前去過,還記得有座最高的樓,好像叫夜海之塔,從觀景臺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風景非常好】
小漫畫家剛剛寫字的時候滿眼狡狯,寫到中途還頓了頓,仿佛在思索,裴染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在動什麽腦筋。
他想驗證她有沒有說謊。
裴染擡起手,在虛拟屏幕上寫字:【你是不是記錯了】
同時在腦中出聲:“W,他哪句話說得不對?”
W相當無語:“你都不知道他哪裏故意說錯,就敢直接這樣寫?”
裴染敢。她百分百篤定,輪椅男在胡說八道,問題只是哪一部分在胡說八道而已。
W:“夜海最高的地标性建築确實是夜海之塔,但是塔的上半部分全密封,并沒有任何觀景臺。”
和裴染料想的一樣,W果然什麽都知道。
輪椅男會挖坑給人跳,一點都不奇怪,倒是W,一次又一次地驗證他的不同尋常。
他知道得實在太多了。
從她的身份資料,到一臺二十年前生産的普通叉車的型號配置和操作教程,到一座塔的內部結構,這只國防安全部的機器人只是殺人用的,沒理由腦子裏要裝着百科全書,甚至內容的豐富程度遠超百科全書。
裴染一邊思量着W的事,一邊在虛拟屏上繼續有氣無力地敲字:
【夜海之塔上哪有觀景臺】
輪椅上的男生嘴角微微上挑。
他寫:【我可能把它和其他什麽地方的觀景臺弄混了。】
【我叫式歌冶,你叫什麽】
裴染:所以剛才你讓我全身麻痹,摔了一跤,我現在需要就這麽不計前嫌,和你聊起來了噢?
裴染在他的虛拟屏上寫:
【我叫霓捷】
你“是哥也”,我是你姐。
W立刻出聲:“裴染,‘式歌冶’有可能是他的真名,我查到了以式歌冶的名字出版的漫畫集,比對了他的畫風,兩者完全一致。”
這都能查得到,他的腦子裏怕不是還裝着個圖書館。
可漫畫的筆名未必就是他的真名字。
W繼續說:“式歌冶這個名字,我以前偶然的一次,曾經見到過,是在一份沉寂者實驗的資料裏。他兩歲的時候也參加過聯邦軍事科學院的腦部涅塔波實驗,也是一名沉寂者。”
裴染問:“所以他也能接收到你的語音信號?你也能跟他這樣對話?”
W回答:“應該可以。”
裴染問:“他能聽見我們兩個對話麽?”
她和W說得這麽熱鬧,式歌冶毫無反應,像是聽不見的樣子。
果然,W回答:“他聽不見,信號的收發都是可以指定對象的,你在腦中用意識自動完成指定,我用機器的設置完成指定。”
他說:“不過我不打算跟他對話。實驗室正式遞交給聯邦的沉寂者名單裏并沒有他的名字,當然,這份名單本來就不全。但是我在聯邦公民資料庫裏也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這個人很可能有特殊背景,不太可靠。”
裴染:你覺得小漫畫家不太可靠,覺得我這個穿越者很可靠。真有眼光。
W繼續說:“他就是在那次實驗中癱瘓的。”
這實驗讓裴染丢了一條胳膊,讓式歌冶癱瘓,可見不是什麽好實驗。奇怪的是當時他們都那麽小,父母居然也舍得。
裴染問:“式歌冶為什麽不裝義肢?”
W答:“他不單單是腿的問題,是脊椎出了問題,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其實也可以安裝一種半身的智能機械支架幫助支撐和行動,很實用,但是看起來不太美觀,我估計他不想。”
他也注意到式歌冶精致優雅的風格了。
有人已經把叉車上的背包和金屬球拿過來了。
蠍子男立刻上前,接過背包搜了一遍,除了剪刀和一把水果刀算是兇器,沒發現什麽,随手把藥盒也扔進背包裏。
式歌冶瞥了一眼金屬球,在虛拟屏上随手寫:【海珀,查一下。】
一個年輕女人從人堆裏往前走了幾步。
海珀看起來和裴染差不多年紀,短發是火一樣濃烈的紅色,估計是染的,因為她的眉眼都是純黑。
她的嘴上封着條銀色膠帶,表情淡漠,伸手接過金屬球。
她轉着球看了看,就打開自己手環的虛拟屏,寫了一行字給式歌冶看。
【這是聯邦國防安全部的O-YH2F型巡查機器人】
她居然能報得出型號,非常識貨。
海珀繼續寫:【這種巡查機器人可以執行追捕任務,據說都是由聯邦安全代理人直接控制的,其他人沒有管理權限】
裴染忍不住擡眼瞥向金屬球。
海珀的措辭是:是由聯邦安全代理人直接控制的。
裴染:W,你到底還有多少小秘密沒說?
式歌冶讓海珀把球拿近,低下頭,順着球體裂開的縫隙看了一眼裏面。
核心處理器仍然亮着藍色的光芒。
海珀繼續打字:【核心處理器還在運行。但是這種時候,通訊信號嚴重受限,只能發送圖片,這臺機器人應該已經不在代理人的控制中了,處于休眠狀态】
W一動不動,認真裝死。
式歌冶擡起頭,轉而問裴染:【哪來的?】
裴染:【路上撿的,扔在一個堆垃圾的小巷子裏,破破爛爛的】
實打實,每個字都是實話。
式歌冶不動聲色地問:【你随身帶着國防部的巡查機器人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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