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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0回 你也有嗎
    第190回 你也有嗎

    至少,在甘斓對他有一些示好的行為時,他不需要再考慮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也不會有更殘忍的真相等着他。

    之前鄒澤譯就說過他內耗,不懂享受——他認為不管甘斓的目的是什麽,只要讨好他了,妥妥享受就可以了。

    但梁晉燕的确做不到這樣,或許是因為過去被她的花言巧語欺騙了太多次,又或許是因為親眼看過她真心愛人的狀态。

    可現在甘斓徹底忘記他了,他卻能夠毫無負擔地去“享受”她的示好了。

    ——雖然說示好的方式真的很生硬。

    “你計劃在這裏待多久?”程應錦話鋒一轉:“宛娴打電話問我了。”

    聽見這個名字,梁晉燕的目光微微沉了幾分,“問你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問你大概什麽時間能回去,在這邊忙些什麽。”程應錦說,“你不用擔心她,她有分寸的。”

    梁晉燕“嗯”了一聲,這點他倒确實是放心。

    如果不是她有分寸和界限,也沒有機會留在他身邊。

    ——

    下午四點鐘,甘斓打車來到了梁晉燕所住的酒店樓下。

    梁晉燕住的酒店離療養院竟然也不遠,就七八公裏的樣子。

    快到的時候,甘斓就給梁晉燕打了電話,因此,她和司機在酒店門口等了不到五分鐘,梁晉燕就出來了。

    他拉開車門,和甘斓一起坐在了後排。

    梁晉燕上車之後,甘斓提醒了司機開車,之後便轉頭跟梁晉燕說話:“謝謝你。”

    梁晉燕搖搖頭,随口問她:“大概多久到?”

    甘斓:“十五分鐘左右吧。”

    梁晉燕“嗯”了一聲。

    甘斓覺得梁晉燕的演技也挺好的,他明明就知道她家的地址,現在卻裝得跟完全不了解似的。

    甘斓想起來林驚蟄說他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态是玩角色扮演,确實是挺到位的。

    路上兩人幾乎沒怎麽溝通過,甘斓埋頭點着手機,梁晉燕則是看着窗外。

    車子平穩行駛了十幾分鐘之後,眼前的風景逐漸變得熟悉。

    司機将車停在了路口,梁晉燕透過車窗看到了那條熟悉的路,路兩邊的梧桐樹長出了新葉。

    梁晉燕打開車門下了車,甘斓也随後跟上。

    她走到梁晉燕面前,指着對面的那條小路說:“我家在這條巷子裏,巷子太窄進不了車,我們得走幾十米。”

    梁晉燕點點頭表示了解。

    甘斓走在前面“帶路”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上次梁晉燕跟她一起回來的場景。

    那個晚上……應該也是她和梁晉燕那段關系的“轉折點”。

    昨天和甘綦坦白過往的時候,甘綦問過她,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愛上”梁晉燕的。

    同樣的問題,一年多以前,林驚蟄也問過。

    甘斓在聽過那個問題後,最先想起的就是那天晚上,梁晉燕從便利店裏拎着關東煮出現在她面前的畫面——那個時候她心跳停了拍,只是仇恨當頭,她不願意去面對那些情情愛愛。

    人類的心動往往就在一個瞬間,意志力破碎的時候最容易被“趁虛而入”。

    愛上梁晉燕,好像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

    家裏又是很久沒有來過人,房間裏家具都落了一層灰。

    甘斓去外婆的房間整理了一些她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裝了幾個購物袋。

    梁晉燕跟在甘斓身後幫她一并收拾着,看着她一件件整理這些東西,他心知肚明用處在哪裏。

    老人家沒多少時間了,醫院幾乎每天都在提醒他們做心理準備。

    這些東西,是甘斓為老人家整理出來的遺物。

    舊物件總是能勾起人的記憶。

    甘斓收完外婆的東西之後,心情有些壓抑,連房間都不想待了。

    将最後一點東西收完,甘斓直接拎着袋子快步走出了房間,一鼓作氣來到了自己的那間小卧室裏頭。

    梁晉燕将購物袋放在院子裏頭的架子上,亦步亦趨地跟着甘斓進了她的房間。

    甘斓進來之後便直奔床邊坐了下來,低下頭,雙手捂住了眼睛。

    梁晉燕走到她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看着她微微發顫的肩膀,緩緩開口:“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

    “嗯。”甘斓只回了一個字,聲音很輕,但聽起來非常悶。

    沉默了幾秒,她又說:“難過也是人生常态。”

    她接受了外婆會離開她這件事情,但不代表她不會為此難過,“我的親人只有姐姐了。”

    梁晉燕很安靜地聽着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大都是和外婆相關的。

    她越說越難受,後來哽得失了聲,但她很倔,一直捂着臉,不肯讓人看見她哭的樣子。

    梁晉燕拖了個凳子在她對面坐下來,拿出紙巾遞給她,“擦擦。”

    甘斓動手接過了紙巾,梁晉燕趁這機會看見了她紅腫的眼睛和滿臉的淚痕。

    看起來可憐極了,像個無助的孩子。

    梁晉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別哭了。”

    “謝謝。”甘斓吸着鼻子跟梁晉燕道謝。

    梁晉燕看着她擦了眼淚鼻涕——她現在倒是毫不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了。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有一陣子,甘斓恨不得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都化妝,怎麽可能當着他的面兒擤鼻涕。

    甘斓将紙巾扔到了腳邊的廢紙簍裏,低着頭說:“有時候真想回到小時候。”

    “我從五六歲的時候就住在這裏了,和我媽還有外婆一起,小時候挺讨厭這裏的,因為外面總有鄰居說我媽是狐貍精,我和我姐總說,長大了要買新房子,帶她離開這裏。”甘斓說着說着,又有了眼淚,她擡起手來随便抹了一把,“可惜她走的時候,我和姐姐都還沒賺到錢。”

    “人生總是這樣。”梁晉燕看着她的眼淚,聲音放輕了一些,“每個人都有遺憾。”

    “你也有嗎?”甘斓似乎是被他激起了好奇心,噙着眼淚,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梁晉燕“嗯”了一聲,“我也有。”

    “我以為你的人生很順利。”甘斓問他:“你的遺憾是什麽?”

    梁晉燕垂下眼睛,沉默了快半分鐘,才說:“大概是,沒能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

    “你想保護的人,是誰?”甘斓追問,“你的女朋友嗎?”

    梁晉燕搖搖頭,“和你一樣。”

    甘斓:“……嗯?”

    梁晉燕:“我的家人。”

    “可是你的家人不是都——”甘斓下意識地接了這句話,說到一半覺得不對勁兒,又停了:“呃,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對不起。”

    “梁家不算我的家人。”梁晉燕搖搖頭表示不介意,脾氣好得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說的是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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