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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0章 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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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0章 090

    夏漁第一時間去看人物名片。

    方不言, 隊友,特警轉職,恐女。

    她坐在這邊牆, 他背對着她貼着那邊牆緩慢前行,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可能是覺得這樣做不太禮貌,他又停了下來, 轉過身盯着腳下的瓷磚, 小聲說:“你好。”

    “你沒有去調查嗎?”

    她記得隊友正在排查施宥接觸過的人,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話聽在他耳朵裏像是在質疑他為什麽沒有工作,方不言慌忙解釋:“我、我來看醫生。”

    他确實該看醫生。恐女是一種病,得治,不管是家屬還是犯罪嫌疑人, 他總要接觸對方。

    最重要的是, 她身為他的隊友, 他的恐懼情緒比任何時候都嚴重,明明其他人他都接受良好。

    她衷心祝願:“祝你早日康複。”

    這應該是對話結束的信號。方不言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手汗, 确認她不會再起話題後, 他朝着隔壁的房間走去。

    或許醫院是什麽事件觸發的地點,走了一個方不言,又來一個熟人。

    那個很裝的律師在她旁邊坐下, 他雙腿交疊, 嗓音溫和:“多虧了夏警官,我接下來的工作都不用愁了。”

    夏漁接受了他的道謝:“不客氣。”

    這是裝作沒聽懂還是真沒聽懂他的陰陽怪氣?不确定,再試探一下。

    “聽說夏警官手頭有一起大案。”

    “你想接這個案子?”夏漁驚訝,“你忙得過來嗎?”

    他接的那些案子不是幾個月能夠打完的, 受害者人數多,犯罪時間跨度長。

    “除了我, 恐怕沒有別人願意接。”

    雖然官方會出于人道主t義和維護法律程序正義的角度指派辯護律師。

    “那你為什麽會接?”

    犯罪嫌疑人全都罪有應得,他替這些人打官司,名聲不會太好聽——雖然本來就沒有什麽名聲。

    她向他表達了深切的關懷:“你的心理真的沒問題嗎?”

    或許正是因為壓力太大了,他才會來看醫生。

    “多謝關心,我的心理很健康,今天也是陪同朋友。”

    段淞墨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轉進到這上面來,他推推眼鏡:“可能是因為我樂于助人。”

    “真的嗎?”

    夏漁雙手合十,懇請道:“那你能幫助一下我嗎?”

    “你有要打的官司?”

    “你能幫忙把沈陸亭辯成死立執嗎?”

    這家夥殺她好幾次了,她對他懷恨在心。以他目前犯的事來看,死立執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段淞墨如此樂于助人,那肯定不會拒絕她的這個小小的請求。

    “我和他有私人恩怨,見不得他好。”

    “?”

    讓他理理思緒。

    “我是一名正直的律師,不會接受這種請求。”

    “好吧。”

    畢竟知道沈陸亭罪該萬死的只有她。

    段淞墨多看她一眼,他對她一點都不了解。

    從他收到的那些情報來看,她處于風暴的中心,正在危險的邊緣來回橫跳,她不可能是一個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不确定,再觀察一下。

    正好她身邊沒有其他人,段淞墨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适合套話。

    “你和沈陸亭有什麽私人恩怨?”

    段淞墨微笑着,用鼓勵的語氣引導:“方便給我說說嗎?”

    夏漁遺憾搖頭:“不太方便。”

    只在時光機裏發生過的事情不太好說出來。

    “反正他特別想殺我。”

    段淞墨并不氣餒:“我和他接觸過,他好像對你念念不忘,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沒做什麽啊。”夏漁茫然,“他可能是因為沒能殺死我而對此耿耿于懷吧。”

    “這家夥壞得很。”

    段淞墨沉默了。

    看得出來她很誠實,也不是故意隐瞞,但就是什麽信息都沒有傳達出來,很奇特。

    算了。

    *

    宿游進去的時候有點長。

    夏漁放空大腦。

    目前的疑點如下:顧荃市長是否無辜;豐昌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張局為什麽會擊斃他;顧丹铮的經歷,她從何而來;連亦白不是保姆的兒子又是誰的孩子;鐘市長的女兒是誰,黑惡勢力為什麽要找她;top2和top100是誰;蘭歸鷺和顧澤漆的淵源是什麽——上次她忘記問了;蘭歸鷺為什麽會搜集連珩玉的信息……

    等等,顧荃?顧丹铮?

    夏漁驚了,不會那麽巧吧?

    她搜索了一下顧荃的信息。

    顧荃被槍斃不久後,他的妻子不堪流言蜚語自殺了。兩人有一個女兒,在他們死後,女兒被親戚領走,不知所蹤。

    他們的女兒還活着的話,起碼有42歲。

    顧丹铮今年47歲,和陶局同齡。

    夏漁坐不住了,她扭頭看旁邊的人,一看就不能給她提供線索。她在列表翻了半天,居然翻不到一個她能傾訴的對象。

    顧丹铮的情況只有他們辦案人員知道,她又不能和別人說。

    恰好這時群裏彈出傅隊的消息。

    就決定是你了,傅隊!

    組織了一下語言,夏漁把自己的猜測發了過去。

    傅隊沒有回複她,可能在忙。

    找不到人和她一起讨論,夏漁又很想知道答案,她有點想走捷徑。

    留影機她攢了特別多,她在思考要不在夢中接觸一下那些人,同他們對話之後她的疑問可能就會迎刃而解。

    為了驗證,她先選擇了原揚,但系統提醒必須輸入真名。

    她正要輸入顧丹铮的名字,系統客服冒出來提醒。

    客服:【親親,留影機每個角色只能用一次哦。】

    夏漁:【?之前沒有這個規定!】

    客服心說剛有的:【一直都有,只不過沒有告知親親,是游戲的失誤,很抱歉。】

    夏漁:【就像孟清溪,容巡和她對話過,我就不能再選擇她了嗎?】

    客服:【可以的,這個規定只針對玩家。】

    夏漁:【?為什麽?】

    客服:為什麽你還不清楚嗎?防的就是你這種要走捷徑的玩家。

    正常的玩家:和攻略對象來一次夢中深入交流,做什麽都可以的那種。

    像她這樣只為了線索的玩家它這輩子就見過這麽一個。

    夏漁:【那我可以讓顧澤漆見他媽問到線索嗎?】

    客服:【……】

    它正在數據風暴想着怎麽阻止,夏漁又很快放棄了:【算了,我不想獎勵他。】

    客服:【……】

    其他人又不合适。

    她就想走個捷徑怎麽就那麽難呢?

    幸好她現在還沒對自己使用留影機,不然就浪費掉那些機會了。

    像是鐘市長,她打算等推平主線後見她一面。既然只有一次機會,那還是繼續攢着吧。

    夏漁:【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哆啦A夢。】

    客服:【?】

    夏漁:【我想像哆啦A夢那樣實現別人的願望。】

    客服:【親親的意思是?】

    夏漁:【我也是剛剛想到的,如果某人有個想見但無法再見到的人,我可以對他使用留影機,讓他實現自己的願望诶。】

    客服宕機了,此刻它也很想說:你怎麽什麽都想當!

    不過這很有可行性。假使攻略對象想見他的母親,類似于容巡,她完全可以憑借這一手達成滿級好感度。

    玩家開竅了。

    夏漁一臉計劃通:【可以讓張局夢一夢葉警官,讓江姨夢夢江學姐。】

    客服:【……】

    客服匿了。

    這種玩家無法溝通。

    沒有得到客服的喝彩,夏漁失望,她覺得她這個辦法非常好呢。

    她選擇了進入睡眠,不知道幹什麽總之先睡一覺好了。

    段淞墨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走,就坐在她旁邊。他看到她居然能不玩手機地發呆一兩個小時,期間挪都沒有挪一下,他很是佩服。

    下一秒,她的腦袋忽然栽了下來。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腦袋,把她的腦袋擺正。

    但沒有用,她還是倒了下來。段淞墨想把她推醒,卻聽到了她連綿的呼吸聲。

    在醫院、在陌生人旁邊也能睡着,除了太累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

    他在和那些人接觸的時候,他們都說到她很拼命,一天到晚都沒見過她睡覺,受了重傷也繼續蹦噠,醫護人員每每看到她都會嘆氣。

    短短一個月她似乎經歷了不下三次槍戰。

    想到這裏,段淞墨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選擇把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調整了一個姿勢讓她靠。

    夏漁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在他的肩膀上,段淞墨整個人都僵住了。

    頭發比她的性格軟,就是掃在臉上有點癢。她看着很輕,實際上很重,而且沒有一點肉是多餘的。

    但她還是太年輕,也太不成熟。

    這樣一個人的身體裏為什麽會蘊藏着那麽大的能量呢?

    *

    宿游疲憊地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夏漁倒在陌生人身上睡覺,他的心态一下子崩了。

    這個男的是誰?她不是說謝執才是她最喜歡的人嗎?她這又是在幹什麽?

    明明大學時他也這麽做過,但她卻說他的肩膀硌人。別人的肩膀就不硌人是嗎!

    他本來都打算不理她、把她當空氣了。

    宿游認出這個裝神男是誰,一個律師,一個名聲差勁的律師。

    他板着一張臉,發號施令:“你,起來。”

    段淞墨微笑着吐出幾個字:“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她是陪我來的,我不記得她認識你。”宿游說,“你再不起來我就要去舉報你騷擾。”

    只有年輕人才會把舉報當一回事,段淞墨攤開雙手:“她睡着了,我要是動一下她可能會被吵醒。”

    宿游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就出門了,可能真的沒睡好,而人被吵醒會影響睡眠質量。

    他只好憋屈地坐在她的另一邊,不敢驚動她。

    “你們是男女朋友?”

    宿游壓低了聲音:“不是。”

    “不好意思,我以為她願意在這裏等這麽久是因為喜歡你。”

    “……你能不能別吵?”

    段淞墨滿足他的願望閉嘴了。

    宿游坐在長椅上,回想着剛才和醫生的對話。

    為了讓他放松,醫生問了他很多問題。

    但他不理解醫生為什麽要問他門口那個女生的情況,問他對她是什麽想法。

    他能有什麽想法?

    她笨笨的,聽不懂人話,永遠清澈永遠愚蠢,性格直白又過于耿直,總是說些戳人心窩的話。

    她也就只剩下不管誰喜歡她都感覺不到這一個優點了。

    “她對你怎麽樣?”

    “很惡劣,非常惡劣。”t宿游已經被帶進去了,“她就不能像對她未婚夫那樣對我嗎?稍微對我好一點就行,或者正眼看我,一次就好。”

    醫生不是沒遇到過追求有夫之婦的患者,但這位屬于病得不輕的那種:“你這喜歡有點畸形。”

    “什麽畸形?不管是她的未婚夫還是她的其他男性朋友,都不如我喜歡她。他們只愛現在完美的她,只是因為吊橋效應或者雛鳥效應而愛她,只是因為她幫助過他們而愛她,我不一樣。她就算對我從來沒有好眼色,就算總是忽略我,我也喜歡她。”

    ……病入膏肓了。

    根據他的這種症狀,醫生對症下藥。多虧了醫生,宿游下定了某種決心。

    正當宿游想東想西的時候,跳過睡眠時間的夏漁醒了。

    她覺得有點硌人,睜開眼,面前是段淞墨那張很裝的臉。

    她腦子空白了一瞬,思考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這種情況真的難得,夏漁聞了聞,他的身上沒有線香味,只有不知道是什麽的男士香水味。她都靠了這麽久他的肩膀,他都沒受影響,看來也不是他。

    “你還要靠到什麽時候!”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夏漁回頭,看到的是宿游那張臭臉。

    她很驚喜:“你恢複正常了诶。”

    她擡手拍拍他的肩膀:“果然一點就着才是你。”

    “……”

    合着在她眼裏他就是那種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跳腳的人嗎?

    更悲哀的是,他居然因為她這句話感到欣喜。

    “怎麽樣?有沒有想起來是誰?”夏漁很關心這個問題。

    她一問,他才想起來他來醫院是為了什麽,剛才全部心神都放在其他東西上,半點沒分給案子。

    他正了正臉色:“回警局再說。”

    他說得對,這裏人多口雜。

    夏漁感謝了人形靠枕,雖然有點硌人。

    坐上車,夏漁好奇地問:“催眠是不是很高級?是不是跟魔法似的一下子就把你帶入了場景?”

    “哪有那麽玄乎,他做了很多準備,我的意識也比較清醒。”

    “都做了哪些準備?”夏漁追問,“其實我也想學催眠,感覺很适合對嫌疑人使用,到時候什麽話都可以問出來。”

    “……這種審訊手法是不允許的。”

    “行吧。”

    到了警局,夏漁殷切地把宿游帶到辦公室,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說出兇手的特征。

    宿游不習慣被她這麽盯着,他別開視線,說出自己想起來的細節。

    那天晚上,他遠遠看到了夏漁,她一個人走在路上,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追了上去。

    可惜他追丢了。

    瓢潑大雨中,沒打傘的他正準備回去。

    迎面走來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宿游沒當一回事,猝不及防之間,他被對方刺了一刀。

    反應過來的他迅速拉開距離,但疼痛讓他的動作變得緩慢,對方追上來又劃了他一刀。

    電閃雷鳴中,宿游看到了對方的臉。

    他說出了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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