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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9章 坏掉
    有这么一瞬间,所有压抑,绝望,痛苦好像被无形的手从身上抓走,离她远去。

    唐念的背脊轻松一些,压在心头的沉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逐渐消退。

    黑暗中,乌泱泱的幽灵发出遥远的发出机不可察的悲鸣,好像隔着一层薄膜,听得不真切。

    它们不甘心的被重新拖拽回黑暗中,房间逐渐安静下来。

    唐念钝钝的看着那双眼。

    色泽浓郁的眼睛好像一汪暗紫色的漩涡,将她吸进去,眼瞳周围散发着诡谲的光晕,漂亮得让人思维都停滞半拍。

    他脖子上戴着项圈,像被囚禁在黑暗中。

    冰冷的触感传到手上,唐念倏然清醒,像被捕兽夹吓到的兔子,整个人向后退了一点。

    手也从垂在地上的那只手上抽走。

    他迷糊之间蜷缩起身体,那双眼睛黯淡下去,好像刚刚的对视只是个短暂的错觉。

    唐念疑心塞缪尔醒了。

    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可等待了半天,却发现他好像又没醒。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点,歪下头观察他的神情。

    不太确定。

    少年背靠着黑暗,浓密的眼睫好像两片洒满细碎鳞粉的蝶翼,微微垂着,掩盖住三分之一的瞳仁。

    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一根一根的睫毛。

    他没有呼吸。

    唐念的手指再一次碰上那只受伤的手腕,顺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一路碰到他的脸。

    脑海中流动着各式各样的情绪。

    她拨开少年额前的发丝,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对方一动不动,像个任由她摆弄的精巧洋娃娃。

    期待塞缪尔醒来,又害怕他醒来。

    没醒吗?

    唐念凑得更近,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口气。

    睫毛颤了颤,只是被气流吹拂而已。

    没醒。

    她抽开身。

    只是这一下,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失去了支撑点的少年身体没有力气的软倒下来,仿佛橱窗里没有摆稳的漂亮娃娃,柔软冰凉的触感擦着脸颊划过,唐念后知后觉,是他的嘴唇。

    她连忙抬手接住他。

    却像不小心抓了一把粘手的糖,再也推不开。

    少年头发软软的,贴着她的下颌,朦胧之间发出几不可闻的臆语,好像太久没有进食的小狗。

    他半阖着双眼,开始喘息,瑰丽的紫色眼眸在薄薄的眼皮之下失去焦距。呼出来的风冰冷而潮湿。

    吹拂在唐念锁骨上,让她有些难受,清瘦的后背紧绷着,好像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逃开。

    可是少年更紧的贴过来,神智不清的他变得有些粘人棘手。

    发丝凌乱,苍白的皮肤下透出一片不正常的薄红。

    他好像饿了。

    两条手臂藤蔓一样顺着她的腰肢拢紧,柔软冰凉的唇寻觅着她的皮肤,张开嘴,露出湿红的口腔,快要咬上去。

    他想要吸血。

    奇怪,塞缪尔之前有吸血的需求吗?

    唐念皱着眉头捧住他的脸,湿软的唇便抵在她的手心上,无意识的啄着。

    仿佛乖乖讨好主人的猫,异常温驯。

    别咬啊。

    这身体又不是她的!

    想法一出,唐念忽然被自己惊到。

    为什么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不想让塞缪尔咬?换而言之,如果进入游戏的是自己的身体,她就愿意被塞缪尔咬了吗?

    唐念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抗拒问题背后的答案,手劲加大,按着塞缪尔的肩膀,将他往地板上压去。

    手掌下的少年颤抖着喘气,好像溺了水一样,那张精致漂亮的面颊不愿离去,埋在她的锁骨处,手指顺着她的腰爬上来,攥住她的衣服。

    好像攥紧最后一根将他拉出深渊的救命稻草。

    漂亮的手背上绷起一根根艺术品般的筋线,冷汗也从额头沁出,打湿了柔软凌乱的碎发。

    浑身像是某种疫病发作般不间断地颤抖着。

    唐念在心里焦虑,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

    忽然想起曾经哄室友小猫的场景,抬手无措的按上少年的背脊,快速滑动几下,好像顺毛一样沿着纤瘦的脊骨向下抚摸,轻轻在腰际画着圈打转。

    少年一僵,缓慢不动了。

    安安静静的贴着她的颈,面容被发丝掩盖。

    竟然真的有用?

    “主人……”

    低弱沙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

    没有意识的躯壳,疑心自己珍视的人回来了,以为是错觉,抱着唐念不松手。

    主人、主人……

    梦呓似的低音一遍一遍喊,唐念拍拍他的背,又揉揉他的脸。

    有些心疼。

    他好像饿急了,又张开嘴。

    没别的办法了,唐念将手指送进了他的口腔。

    细微的刺痛传来。

    尖细的牙齿上下咬合,湿软的内腔挤压着,血液从指腹一点点挤送,少年做出吞咽的动作,潮红的眉眼蹙起,似乎不喜欢这个味道,可是不松口。

    一点一点吮吸着。

    原来被人吸血的感觉是这样,唐念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感觉自己要被吸干了。

    为数不多的血液离开身体,这种感觉格外致命。

    手脚在发冷,但又有一种奇异的兴奋感,好像很舒适,就仿佛某种毒蛇在捕猎前会给猎物注射少量的毒素,让她浑身麻痹。

    唐念又感觉更加怪异的体验,像热水般流过自己的身体。

    快死了,力气也渐渐消失。

    少年终于松了唇,依偎在她脖颈旁。

    像一只渴望主人爱抚的猫咪一样,一直蹭着她,亲昵的依偎着。

    他还不清醒呢。

    唐念轻轻摸他的头。

    双手还紧紧锢着唐念的腰。

    腕间的皮肤上贴着一层层凝结成块的血渍,像死掉的玫瑰花瓣,唐念抽出一只手卷起他袖口的衬衣,一路向上,整条手臂上全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伤痕。

    她有些生气,拇指摁在伤口处,狠狠压了一下。

    疼吗?

    活该。

    可看着塞缪尔安静脆弱的模样,胸口又酸胀得难受。

    如果一直这么安静该多好?至少不会去拿血喂傀儡。

    傻子。

    她眼睛转动着,向上抬起,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等待眼底的湿意消退,才重新垂下头,撕下一截裙摆绑住他的伤口。

    这样的塞缪尔看起来快要坏掉了。

    她修修补补,只能让他表面上看起来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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