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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0章 狩猎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安德鲁夫人带着另一位女仆匆匆赶来。

    低垂着头颅,手脚迅速地将被打翻的花瓶和玻璃杯从地上捡起来,擦拭掉溅在桌柜浮雕上的血渍,动作悄无声息。

    无论床上传来再大的动静,她们都不敢好奇地看去。

    如此训练有素的样子,想必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只是这一切对唐念来说太过突然。她震惊于塞缪尔被这样对待,还一次又一次拥抱住狂躁的女人。

    更加沉重的压迫感朝她身上袭来,似乎在驱逐她这个不该存在于这里的局外人。

    唐念不敢多待,她知道现在的塞缪尔有多么喜怒无常,生怕他像夺去那些吸血鬼的生命一般,刺穿自己的头颅。

    这次游戏没有存档机会,只有一条命,完不成任务就糟了。

    别搞。

    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匆忙后退间,猛然听到一声脆响。

    “啪。”

    一声脆响。

    少年的头偏过去,发丝凌乱的覆盖在脸上。

    唐念的背脊骤然压得更低。

    安德鲁夫人和女仆则是瞬间跪在了地上,卑微谨慎的将额头贴在托盘上,挡住视线。

    床上那个东西咿咿呀呀的动起来,发出古怪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一个少女。

    接着,唐念视线余光便看见那只纤细的手,猛然抓到床铺上的巫银匕首,一把朝着塞缪尔划去。

    唐念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下意识想要上前推开塞缪尔,却猛地被人一把拉住,拖到身后。

    抬起头,对上了安德鲁夫人满含警告的眼睛。

    一声裂帛闷响,匕首割开了少年单薄的衬衣,血液顺着匕首滑落。

    塞缪尔握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取出上面的匕首丢到一旁。

    “不要碰这些东西,太危险。”

    女仆迅速上前,将匕首放在托盘里,小心翼翼地垂着头退下。

    他倏然又变得温柔。

    抱住那个东西。

    “别动,别怕,没有人看您了。”

    什么?

    擦肩而过一道黑色丝线。

    紧接着,冰冷的声音响起。

    “滚出去。”

    一路上,唐念是被安德鲁夫人极其粗暴地拽着走的。

    她脚步踉跄,几乎跟不上女人的步伐,终于拐出顶楼,被一把大力甩开,后背重重地撞在雕花石柱上。

    “你想死吗?”

    安德鲁夫人拽住她的领口,语气压得极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里面不但有愤怒,还有恐惧。

    “主人不会在那位夫人面前动手,你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她在那里,我们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死。”

    唐念睁着眼睛,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她知道自己的确冲动了,这对任务玩家来说是大忌,可是那一瞬间膝跳反应一样的本能根本无法控制,让她想推开自己熟悉的人。

    却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是她逾矩了。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卡莉夫人,塞缪尔也不再是她的奴隶。

    而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主人”。

    她神思游离的厉害,安德鲁夫人看出了她的困惑,于是主动问,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会死?”

    她也没有说话,垂着眼睛算是默认了。

    “因为主人不允许任何人触犯它的主人,哪怕是用眼睛看也不可以。”安德鲁夫人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我们都不配。”

    什么是主人的主人?

    唐念睁大眼睛。

    塞缪尔都已经变成主人了,为什么还要再给自己找一个主人?

    抖M吗?

    她才是他的主人。

    “你想问对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那么尊贵?”

    安德鲁夫人再次解读唐念的眼神,虽然解读错了,却阴差阳错给唐念提供了另一条信息。

    “据说,那位夫人,是昔日月光城至高无上的血皇。”

    血皇?

    玛格丽特?

    他为什么要认玛格丽特当主人?

    一头雾水的唐念感觉自己头顶有点绿。

    不该心疼塞缪尔,活该被匕首划,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冷静下来,唐念却发现这个说法有很大的疏漏。

    不可能是玛格丽特,这些远离权力中心的吸血鬼仆人不清楚,她却最清楚,那个人不可能是玛格丽特。

    因为当年的玛格丽特就是死在她手中,死于希瓦纳斯祝福的圣光。

    唐念沉默了。

    她想问血皇死了多久,以此判断自己离开后游戏里度过了多久时间,但是……

    她是个小哑巴。

    还不会写这个世界的文字,只能听和说。

    爹的,什么都表述不出来。

    唐念焦虑得挠头,安德鲁夫人却抓住她的手,看了眼她手指被巫银灼伤的痕迹,发出一声叹息。

    “今天不能全怪你,让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前去本来就是对你的不公平,但是她们都太怕了,主人不喜欢人类,更讨厌吸血鬼……这是份危险的工作。”

    她松开唐念的手,淡声说,“跟我来吧,我这里有药膏。”

    出了这次事后,安德鲁夫人便不让唐念再去接近古堡了,却也没让她去后厨帮佣。

    转而调换到某一处花园打扫高大的雕塑和华丽的喷泉。

    繁复古典的构造极易藏灰,尤其是雕塑层层叠叠的地方,一旦有灰尘进去就格外难擦。

    偏偏荆棘古堡的检查十分严苛,有丁点灰尘就会换来极可怕的禁闭和惩罚。

    唐念穿着风尘仆仆的女仆装,皱着眉头兢兢业业地擦雕花门廊。

    风水轮流转,当初被享乐主义侵蚀得太厉害,现在好了,来当奴隶了。

    不容易放水打扫干净喷泉池,刚将池水蓄满,一阵风吹来,花瓣和干枯的树叶扑扑簌簌的落了一池。

    唐念眼前一黑,差点瘫坐在地。

    行了,白搞。

    早知道资本主义可怕,这活根本不是人干的,她就是一个游戏玩家,做错了什么要来这里当苦工?

    自己的凄风苦雨固然可怕,别人的奢靡富贵更令人破防。

    一想到她在当奴隶的时候塞缪尔在当主人,就恨不得炸了全世界。

    正在她自暴自弃的时候,一阵古怪的风裹挟着飘满喷泉池的花瓣和残枝,仿佛有魔力一般打着旋脱离水面。

    仅仅几秒之间,喷泉池焕然一新。

    唐念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极其阴柔的语气在身后响起,“让我看看是谁在这里落了单。”

    她回过头,看到长廊后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红发红眼的男爵正靠在罗马柱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中似有兴奋和亟待狩猎的光隐隐跳跃。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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