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战,包括因伤无法继续作战之人在内,刘顺一共损失三十余骑。
部分伤者被安置在高邑城中,赵云队伍中的伤员则被送去曲亭安置。
刘顺率领剩余的三百余骑在北面丘陵脚下面西列阵,静候张闯到来。
张闯也算是有经验之人,越往北越能发现刘顺部队脚印密集,与先前较为稀疏的印记形成鲜明对比。
发觉不对的张闯立刻下令停止行军,于原地列阵。
稍作观察,他派出斥候往北探查。
丘陵顶的刘顺军斥候挥舞令旗,告知众人,敌军已经停下脚步,原地列阵。
“还是个有些头脑之人。”刘顺微微一笑,“罢了,不可能事事皆全。听我号令!全军——出击——!”
“武!”
三百多骑兵纷纷催动马匹,缓步慢跑。
有经验的骑士,会在全速冲刺之前,让自己马匹达到一种“微醺”状态——即微微出汗,小口匀速喘息的状态。
刚刚起步的马儿会抖动嘴唇,发出嘶嘶声,这是它们在加大对空气的摄入量。
二十步之后,马匹的喘息声逐渐加大,刘顺等人也从丘陵后现身。
此处地形,北高南低,正适合马匹冲刺。
五十步,马儿的四肢已经完全摆开,牙齿也因剧烈呼吸而微微外露。
“夹!”
刘顺一边高喊一边将长矛夹至腋下,身体前倾微微俯低。
身后三百余人皆动作一致。
“哈!”
刘顺用力抖动缰绳,猛夹马腹,胯下宝马速度顿时提升。
此时马匹的最高时速在五十五到六十公里/小时,体重在七百斤左右。
如此动能,就算没有被骑兵的长矛刺中,单是被战马擦到也是相当要命。
飞驰的战马带起滚滚烟尘,居高临下的身位让刘顺所部来势显得格外凶猛。
“稳住!稳住!擅动者,斩!”
张闯面对来势汹汹的骑兵奋力嘶吼着。
可言语的传达远没有地面的震颤来得直接。
三百步!
二百五十步!
越来越近的骑兵带给步卒巨大压迫感,若非积年老卒,面对如此情景,能做到不尿裤子已是相当可嘉。
“放箭!”
张闯见骑兵已经逼近,立刻命令弓箭手放箭。
八百弓箭手张弓搭弦,向北方抛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刘顺长矛向前挺出,厉声暴喝:“转向!”
“转向!”
所有骑士皆跟随刘顺作出神龙摆尾动作,将阵型向右侧偏转。
嗖!嗖!嗖!
漫天箭矢落下,扎在一片片马蹄印中。
如此试探过后,刘顺发现张闯的士卒并未溃散,想来是有着一定作战经验的精锐部下。
“攒射!”
快速思量过后,刘顺下令在敌军阵型侧面进行攒射,以打击其整体性。
“竟然没有直接冲过来!那小子到底是何人?”
张闯深知,诱惑刘顺这三百多骑直冲本阵是唯一获胜的方式。
若是进退自如的骑兵打起游击战,步兵将毫无胜算。
张闯为了对付刘顺这支骑兵,还在中排埋伏了四百强弩,打算一举重创刘顺。
可万万没想到,刘顺比那河泥中的黄鳝还要滑不留手,老练得不像一个年轻人。
他也没想到,刘顺这是在等待援军的包抄,在援军到来前完全没必要与其硬碰硬。
刘顺手下这些骑士,各个都是精中求精选出的勇士,堪比曹操手下那支虎豹骑。
先前一战死伤三十多,着实让刘顺心痛不已。
但夜袭就是高风险高回报的行动,敌方不知来兵多少,同样来兵也想不到会遭遇何种情况。
尤其是在人员密集的营地中,溃散的逃兵很容易与骑兵相撞,或是马匹被地上的零碎之物绊倒,都会造成“非战斗减员”,而这类减员也正是夜袭中最常见的减员形式。
因此,刘顺的用兵准则向来是以少换多,追求极致的战损比。
直冲敌阵这种事儿,至少在现阶段,刘顺是干不出来的。
话说,张闯所部面对攒射,唯有被动防守。
他作为主将,难以将这支不曾磨合许久的部队如臂使指般操纵。
不像刘顺手下士卒,黄巾军中的大多数兵丁根本分不清左右,更别说冒着箭雨进行阵列变换。
最让张闯气愤的是,为了能够以最快速度追赶刘顺,他没有让兵士携带大盾。
三千人的军阵,在刘顺两轮攒射过后,于东南角出现一大片空缺,整个阵型也从较为规整的长方形变成了坐北朝南的梯形。
无奈之下,张闯只能命令弓箭手不惜代价地进行还击,为整个军队争取变换阵型的时间。
在损伤近五百人后,张闯终于背靠丘陵排列出一个阙月阵,外围是长矛手,中间为弓弩手。
可就在张闯好不容易将阵型列好之时,南面又传来隆隆马蹄之音。
“终于来了!”
刘顺看着南面的援军兴奋道。
他立即下令列冲锋阵,与援军一同向前来追击的敌军发动总攻!
另一边的张闯是绝望的,他仰天长叹道:“我张闯对不起将军啊!”
随后,他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向官军投降。
还没来得及完成冲锋的刘顺,见对面敌军全都扔下手中兵刃,跪倒在地,束手就擒,立刻就笑出声来。
赶到丘陵下的颜良、文丑等人也都大骂晦气,怎么不战便降了。
张闯为自己开脱道:“闯素知将军仁义,不忍残害大汉氓首,故舍小节而存大义也!”
刘顺抬起马鞭指向张闯,大笑道:“好好好!今日我便再放你一马。”
张闯闻言大喜,叩拜道:“谢将军不杀之恩!”
“你也别着急谢。这次回去,可得帮我好好劝劝你家大帅,懂吗?”
张闯犹豫道:“此事倒是不难,只要将军愿意归还我主侄儿头颅。”
张闯才不管什么和谈之事呢,他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若张宝侄儿头颅真在刘顺手中,他就要回来带去张宝处,也算功劳一件。
至于为何落败,随便编个遇到幽州骑兵夹击的理由糊弄一下便是。
刘顺还真就将那少年头颅交给张闯带回,他也只是想多拖延一阵,尽量不再与黄巾军发生正面冲突。
张闯再次独自一人踏上归途。
刘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看你这次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