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顺汗流浃背时,天子突然指向刘顺,与左右道:“我军此次得以大胜,多亏此子率众出塞,转战数千里,突袭敌后,功不可没,朕必当重赏!”
天子顿了顿,向刘顺问道:“朕闻刘爱卿言,汝颇善辞赋,可有此事?”
天子这话问得刘顺一愣,他总不能自吹自擂或是认怂吧?
“陛下谬赞,草民只是略通一二。”
“谦虚严谨,当真有乃师之风!”
刘顺恭敬一礼,没有接茬。
“今日,”天子抿了一口酒,“汝若可作赋一篇,引得朕身边这位贵人满意,朕另有所赏,如何?”
天子都发话了,刘顺哪有拒绝的权力。
“请陛下出题。”
天子思索片刻,“朕也不难为人,只需汝作一篇美人赋即可。”
刘顺心想:好嘛,你这浪荡君王,明摆着借花献佛,讨美人欢心不是。
再一看笑得合不拢嘴的何贵人,得咧,作就作吧。
刘顺思忖过后,正欲开口,却被天子打断。
“且慢。”天子指着右手边的张温、许相、乐松三人道:“朕这三位爱卿,皆有大才,今日当为汝品评。”
天子言外之意便是,你小子可给我好好寻思寻思,别弄一篇胡里吗汤的赋糊弄老子。
其实,刘宏自己本身的文学素养就足够高了。
他的《皇羲篇》共五十章,备受大儒蔡邕认可。
刘顺也知道此事,当然会使出十成功力。
他心中默念:又要对不住了,曹植!
随后,刘顺缓缓诵出改编过的《洛神赋》。
还不等刘顺诵完全篇,乐松就已经坐不住了,开始摇头晃脑,沉浸其中。
张温与许相更是大眼瞪小眼,心道:这不会是陛下联合此子给我等下套吧?如此文学造诣,如何轮得到我等品评?
刘炳一直在暗中观察在场之人表情,见所有人都被儿子所做之赋震撼到,心中窃喜。
天子一开始听得起劲儿,也暗自赞叹刘顺才华绝巘,可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儿,总觉得有一种自己女人被这小子“调戏”的感觉。
刘顺诵完全篇后,天子问道:“此篇中洛水之神可为汝慕情之人?”
刘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天子随之放声大笑道:“朕之爱妃,当得此誉!”
何贵人文化素养不高,通篇下来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刘顺“调戏”,只在一旁赔笑做戏。
“诸位爱卿,以为此赋如何?”
天子向张温等人问道。
张温看看许相与乐松,二人皆默默点头,让张温为代表发言。
“陛下,此赋堪称绝篇。实不相瞒,臣等绝无此造化,惟自愧弗如也。”
天子点点头,“既如此,朕便准汝一心愿,只可加之汝身。”
刘顺一听,许愿可以,但是这个愿望只能加在自己身上。
刘顺本想用天子的格外开恩为刘备安排个出路,这下可好,只能为自己牟利了。
思来想去,刘顺有些不好意思道:“草民有一心愿,希望陛下能够允准。”
“且道来。”
“草民希望天子可以准许草民长成之后,除娶正妻外,还可再娶一‘平妻’。”
刘顺又将何为“平妻”解释了一番,直言好男儿当志在四“芳”。
听了儿子所言,刘炳好悬没将口中酒水吐在大殿的青砖之上。
天子更是在台上笑得前仰后合。
“好个‘平妻’!好个,好男儿当志在四‘芳’!”
何贵人与张温等人也都被逗得颜面而笑。
唯有刘顺的老师刘洪表情严肃,他能猜出来,刘顺之所以在天子面前“露怯”,定然与昨夜他让人送去给刘顺的信件有关。
刘洪在心中警告刘顺,天子已经对刘氏商会起了心思。
刘洪也没告诉刘顺该怎么做,他总不能让刘顺将商会停掉。
想来,将宝贵的向天子许愿机会用在求得“平妻”之上,正是刘顺的应对策略。
其实,刘顺昨儿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直到今日天子让他许愿,这才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这么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他想向天子传达一个讯息——我刘顺贪财的目的就是为了娶更多妻子,就是为了享乐。
若是方才刘顺许下增加“权柄”的心愿,那等候他们的处置可就难以想象了。
天子心中到底是如何作想,没人清楚。
但刘顺知道,当朝天子远比史书中那位昏庸无能的“汉灵帝”精明百倍,千倍!
天子没有让刘炳许愿,而是将这件事儿推到刘顺身上,此举可谓是“狠辣”。
笑声过后,天子恢复常态,笑眯眯地看向尴尬不已的刘炳,问道:“季明,朕打算让你出任一郡之守,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顺长舒一口气,此事先前刘顺与父亲已经商讨过。
如果天子的封赏过重,他们是绝对不能要的。
大胜过后,唯独你刘炳赏赐最重,这算怎么个事儿?
刘炳出列拜倒,“微臣何德何能可任两千石之位!”
天子微微一笑,也没有为难刘炳,旋即道:“朕本想念季明乃汉室宗亲的份儿上,破格提拔。既然季明不愿,那便作罢,且让你去陈留襄邑任职县令吧。”
“微臣恭谢圣恩!”
刘炳的头全程都不曾离开青砖,极尽谦卑。
“起来吧,地上凉。”天子温言道:“季明可知朕为何派你去襄邑?”
“微臣愚钝。”
天子对张温使了个眼色,张温向天子恭敬一礼,转身对刘炳道:“襄邑盛产美酒,广销司隶、兖、豫等地。然襄邑酒坊,多为私酿,难收其税。”
言尽于此,刘炳再怎么愚笨也听明白了其中含义。
这是让刘氏商会带着真泉酿,将本地的私坊酿酒商统统挤压倒闭,占据其市场份额。
如此一来,天子就能通过收缴刘氏商会的酒税充实府库,还不需直接下场与那些垄断产业的士族交锋。
刘顺看得明白,刘氏商会能在这些年不受阻碍地壮大,离不开天子的默许。
眼下,正是天子要求回报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