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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4章 请君饮鸩酒
    少顷,刚出去没多久的王甫又折返回来。

    “陛下。”

    “嗯?何事?”

    天子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不悦。

    王甫没有丝毫不安,淡定回道:“陛下,皇后想要见您。”

    “看来那个妃嫔傅母(教导众妃嫔礼仪的女官看不住她啊。”

    刘宏放下手中书信,缓步走下台阶。

    “叫她回去吧,朕不想见她。”

    王甫还未来得及应答,就听一小黄门宣道:“卫尉进殿!”

    此时的卫尉乃是下邳陈氏的陈球,统率卫士守卫宫禁。

    但陈球并无实权,真正掌握兵权的是卫尉下设的北宫、南宫卫士令,皆为天子亲信。

    说起来,宋皇后的老祖宗宋昌就曾在汉文帝时期担任卫尉(当时为“卫将军”。

    说卫尉,卫尉就到。

    同时入内的还有被陈球带进来的宋皇后。

    “臣球(妾身参见陛下。”

    “免礼吧。”刘宏脸上闪烁着耐人寻味的笑容,“不知卿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刘宏直接无视了宋皇后,只对陈球发问。

    宋皇后养气功夫了得,就在一旁低头矗立,默不作声。

    “臣见北宫、南宫卫士游懒散漫,为陛下所忧,请陛下撤换卫士令,择能者居之。”

    陈球的意图非常明显,他想要重新掌控禁中兵权。

    刘宏可不是傻子,反而是个嗅觉灵敏,思维活跃之人。

    宋皇后之父掌管执金吾,在京城中握有兵权。

    若再让当年力挺窦武、陈蕃的陈球拿了禁中兵权,岳父在外陈球在内,完全可以武力封锁南北二宫,进而限制天子人身自由。

    当初的窦武、陈蕃就是这么做的。

    陈球如此明目张胆,直入东宫要求拿回实权,其背后必有推手。

    刘宏也不恼怒,开始玩起迂回战术。

    他淡淡一笑,将躬身请奏的陈球晾在一边,转而向宋皇后问道:“可儿来此所为何事啊?”

    宋皇后对着天子一礼,答道:“妾身希望陛下可以停整鸿都门,将内府之钱用于民生。”

    刘宏这下就明白过劲儿了,陈球表面要求撤换卫士令,实则要求重掌兵权;皇后表面要求将整修鸿都门的钱用在百姓身上,实际是要求终止修建鸿都门学馆。

    兵权不握在手里就没有人身安全,此为“守”;百姓的晋升渠道不握在手里就没有爪牙,此为“攻”。

    刘宏不禁想要为二人鼓掌叫好,真是绝妙的配合。

    当初皇太后因出身卑微,没有强大家族势力支持,不得不允许宋氏入宫为后。

    这宋氏当了皇后得不到宠幸,生不出皇子,便也不让其他妃子好受。

    按法理来说,只要皇后膝下无子,任何妃子生下了皇子,皇后都有权要来抚养。

    宋皇后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一个个男婴莫名早夭,要说不是宋皇后下的手,刘宏是肯定不信的。

    他没有真凭实据,却心知肚明。

    刘辩出生后,刘宏第一时间送出宫去,多一刻也不敢耽误。

    在无数深夜里,刘宏都曾在睡榻上因噩梦惊醒,他生怕哪一日宋皇后就会将自己毒杀。

    他对眼前这名大汉皇后,只有恨,没有爱!

    刘宏的态度冰冷下来,整个大殿之中寂静无声。

    陈球与宋皇后一人为刘宏送上一杯毒药,让其选择。

    刘宏笑了,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环绕不息。

    良久,刘宏向王甫传下一道旨意:迁卫尉陈球为太常,将皇后用度减半,拿给少府用来赈灾之用。

    刘宏很是硬气,两个要求一个也没答应。

    但他也作出了些许让步,原本由阉党把控的太常(掌管文化教育、太学升考之位让给了士族。

    刘宏想的是,你们不是要把控晋升通道吗?

    教育口我刘宏给你们了!

    想轻松获得想要的官职,门都没有,看我怎么治你们!

    鸿都门学是肯定要办的,既然你们不允许太学有替代品,那我便另辟蹊径!

    数月前,刘宏下旨彻查各州郡有无长吏苛酷贪污者,有则问罪罢免。

    这种打着幌子给自己人腾位置的手段,刘宏早就用得极为顺手。

    这也是为何御史位置上必须有刘洪、朱龟这类自己人在的原因。

    陈球高兴不起来。

    太常、卫尉皆为九卿,但太常乃九卿之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升迁高位的陈球实际上是被“贬”了。

    放在无为而治的时代,太常绝对是香饽饽,掌管世家子弟的入学、升迁,职权之大让人眼红。

    可现如今,士大夫与皇权争斗激烈,一个太常哪能与卫尉相提并论?

    好不容易打发走陈球与宋皇后,刘宏顿觉精神萎靡,心情跌到谷底,再也没了方才那种愉悦感。

    他靠坐在皇位之上,仰天幽幽叹道:“可一定要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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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袁氏府邸之中。

    太仆袁逢,前任司徒袁隗在别院一密室中,与袁绍共同商议着。

    袁逢看着手中信笺,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之声。

    袁隗问道:“没成吗?”

    袁隗自去年冬抱恙之后便再没有出任任何官职,与朝中顶层人物的沟通往来全都落在了袁逢身上。

    “今上年纪虽轻,却颇有几分魄力。将太常之位给了陈伯真。”

    袁逢轻蔑地笑了出来。

    “哼!”袁绍不满道:“不过掌管太学之职,莫非以为我等需要经试才可出仕不成?”

    “咳咳,今上就是知道太常可有可无才扔给咱们的。”

    袁隗咳嗽道。

    “总是有办法的。”袁逢显得很是淡然,“让陈家联络一下扬州那些人。”

    “这就要让他们动手吗?”

    袁绍有些诧异。

    “他们不必亲自动手,只要挑拨那些未开化的蛮夷即可,就像当年九江那次一样。”

    “叔父果然英明!”袁绍奉承道:“那到时该派何人去领功呢?”

    袁逢想了想,“臧子苍(臧旻向我推荐过一人,我记得是叫‘朱儁’。就让他去吧,咱们也得多几手准备,能领兵的越多越好。”

    袁绍点头应是,“侄儿明白,此事必定为叔父办妥!”

    袁逢欣慰道:“基儿在内,你在外,叔父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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