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崇祯帝通宵达旦的勤政批阅奏章,知道张子才大名的这个夜晚,张子才在那山间小酒家的客房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般的浮现出一连串的人像,沈婉儿、沈振星、王老七、胡师爷、裘伍、徐德才、陈知州、程百户、刘武、杨大山,直到刘二丫,这都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联系交往的主要人物,或友或敌,经历了许多,梳理着与他们的实际关系,好为自己的下一步做好筹谋。
也不知到了几更天,门外传来“嚓嚓”的好似磨刀声,还没有睡着的张子才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听来,隐约听到“将这厮绑起来再杀如何?”张子才听后大为惊诧,瞬间摸向床边的精钢宝剑,起身缓缓拉开房门一道缝,从缝隙中看到两个店小二一前一后的在磨着两把杀猪刀,张子才瞳孔放大、屏住呼吸,打算直接破门而出刺死这些黑店的伙计,
正好试验下自己刚学的几式剑法。
原来,这张子才在昨日众衙役疯狂搜刮莲花峰匪巢时,他因好奇发现土匪竟然也有书柜,立刻引起了他这个读书爱好者的好奇心,于是全都翻阅了一遍,翻到《水浒传》时暗暗发笑,想着这部小说倒真是适合这些土匪看,同时从书中迪掉落出折叠成一小沓的纸张,张子才接住翻看一看,首页上部赫然写着“剑谱”两个毛笔大字,下面是一些附图,图中一些栩栩如生的小人摆出个各种招式,或凌厉或稳健,或静若伏虎、或动若飞龙,张子才又看下自己腰间挎的银绿相间的宝剑,给这“剑谱”命名为“玉龙剑谱”,宝剑命名为玉龙剑。
正在这刹那间,只听传来几声“哼唧、哼唧”的尖叫声,应该是猪叫的声音,张子才又缓缓打开房门,看到斜后方绑着一头大花猪,旁边已经架好了一口大铁锅,见此情形,张子才才算放下心来,暗道险些步了曹孟德的后尘,自从来到这个人命如草芥、今后更有建奴入侵以及声势浩大的农民大起义,张子才也不得不变的多疑起来,因为他首先要保证能够活下去,然后才能再讲其他。
张子才一秒转换笑容,推门而出笑着打招呼道:“两位小哥好啊!这么晚还没歇息呀?”
两人转身起来回应道:“不好意思,打扰客官休息了,实在抱歉,但是我们东家想好好犒劳下平定土匪的英雄们,因为大人们明儿一早就要启程了,所以东家命我等连夜宰头大花猪炖了慰劳大人们。”说完冲着张子才深深一揖。
张子才回礼道:“哎呀,你们东家太客气了,我等为民除害乃是天经地义吗,何须如此呀!”
“英雄莫要见外,你们实在是受得的,这只是在下一点心意,根本算不得什么。”一个身着绿色布衣、头戴方巾的中年男人走来说道。
两个店小二忙抱拳施礼道:“还有劳东家亲自过来一趟,我俩马上就准备妥当。”
“我就是听到张大人在和你等问话,就马上过来看看,哈哈!也是卢某手下人动作粗糙,扰了张大人的清休,告罪告罪。”
“卢掌柜实在是客气了,大夜里的和手下人忙活着宰猪备菜犒劳我等,不好意思的是我呀!”张子才拱手行礼道。
卢掌柜回礼道:“应该的、应该的,张大人你们这次灭了杨大山一伙儿,不光是给宛平县除了一大害,就是周边府县也得了大益呀,实不相瞒,当初杨大山那伙贼人也坑害过我等,来我这小店吃喝不给钱不说,还动手打人砸了我这店两次,着实令人恼火。”说着最后右手攥拳上下摆动起来。
张子才好生宽慰几句,说杨大山已然授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明天会是美好的。然后听从店家的回房再休息下,天亮后酒家伙计会来请张子才与衙役们一同享用备好的早餐。
山间的早晨,金色的太阳洒满山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远处传来商贩的叫卖声,好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的景象。张子才等人一顿酒足饭饱,谢过店家热情款待后,集合队伍拿好各类财物排成两列井然有序的继续往南行进。
通州府朝天门外,早已有两排人物在城门口一字排开,两旁是十几名鼓手乐手同时奏响手中各式乐器,显得异常隆重、锣鼓喧天。
张子才看到这个场面不由一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般的看着这一切,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震惊之余免不了产生一丝得意。
城门迎候的带队之人正式胡师爷,张子才跨步上前拱手弯腰呈四十五度深深鞠了一躬道:“弟子拜见恩师!”
“我的好学生呀,纯之呀,你现在可以说是为师的骄傲呀,以一届书生之躯力破土匪老巢,斩杀匪首,立此大功!此时想必纯之的大名已是传遍京畿各地了哈哈!”胡师爷捋须笑着说道。
“恩师过奖了,此等小小功劳不足挂齿,而且这也是大家通力合作才办成的,是大家的功劳,学生我只是负责策划指挥啦。”张子才故作谦虚道。
“好好,你的指挥才能为师也清楚了,哈哈!”胡师爷越看这个学生越是喜欢,锐利的三角眼中竟饱含了深深的欣慰愉悦之色。
师徒二人好一阵寒暄,胡师爷又给张子才介绍了同来的一些通州名流,张子才一一热情寒暄,这些人中有个别认识,大部分都不认识,想来都是通州的头面人物,理应多加亲近,故在攀谈中张子才身段摆的更低,令这些通州名人都很是欣赏喜欢。
在一众人说说笑笑中,经过西仓,又步行数百步到了州府大门外,此时,只见一身蓝色白鹇官袍的陈知州竟然从大门出来拾级而下,张子才见状立马迎上前去又是深深的鞠个躬,头埋的低低的(让拥有现代灵魂的他下跪是真跪不下来,而且秀才面对父母官也是不用下跪的哈。
陈知州上手扶起张子才,满面含笑的说道:“纯之不愧是胡老夫子的高足,不仅没有辱没师名,而且大大的给本府脸上增了光!”
张子才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陈知州接着说道:“张纯之带领本府衙役三十余人力破匪巢,智勇双全,顺天府乃至锦衣卫均对通州府衙进行了嘉奖与奖励,本府特赐此次剿平匪患的勇士们纹银一千两!锦缎百匹,具体交由张纯之分配!”
“嚯,好家伙,也真是大手笔了,听到这些赏赐让张子才这个穿越而来一穷二白的人分外激动,关键是由自己分配,这可真是太爽了!”张子才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双手紧紧抱拳身子前倾大声说道:“在下代此番剿除匪患的众衙役兄弟们叩谢朝廷天恩、知州厚恩!”
“免礼、免礼”陈知州再次扶起张子才,看向张子才的眼神有多了几分和蔼与亲近。
这看的张子才还很不自在也觉得有些夸张,忙扯开话题般说道:“禀府尊大人,这次在下与众衙役兄弟们剿灭匪患后,从匪巢缴获颇丰,全部上缴大人以充实府库。”
陈知州看向那辆堆满财货的推车,并且众衙役手中提着怀里揣着的各种金银细软,比他自己拿出的奖励要高多了,一时间更是喜笑颜开,满脸红润,对张子才大加夸奖。
交接好上缴的各类财物,张子才跟随陈知州来到府衙偏房,也是陈知州的书房,一般只有心腹幕僚才会在这里与他谈事,可见,现在张子才在这陈知州心里的地位。
张子才趁机将背篓里妥善装存的宣德年制的青花海水双龙纹内暗纹龙纹高足碗交给陈知州赏玩,并说此碗全凭他处置。
陈知州看到后先是大惊失色,而后便是两眼放光,忍不住了似的一把接过来,爱不释手的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反复查看,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前闪过,张子才看那人应该是穿着褐色衣服,头戴黑尖帽,貌似没有胡须,因为在这个时代的男人几乎全是大胡子,只有张子才以自己自小酷爱干净整洁,而且父母均已亡故,所以会按时清理胡须,这在其他人看来也是他为异类,但是张子才根本不在乎。正因如此,看到个没有蓄须的才能一眼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