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一片寂静中,暗藏着生机,只见沈振星站在自己府中西厢房最南端的门外并不时来回踱步像是焦急的等待着什么。朝阳开始像一盏扁圆的宫灯冉冉升至空中,霎时,便形成滚圆的火轮,高高升起,喷射出万道金幅,给万物罩上一层灿烂的外衣,此时,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宛若披着一身金甲的张子才迈出门来伸了个大懒腰,昨晚看着那本《四书大全》睡得很是香甜。
沈振星立马上前拱手说道:“见过贤弟,看来贤弟昨晚睡得很好呀。”张子才这才注意到沈振星就在自己门口,睁大睡眼惺忪的双眼忙问道:“员外一大清早的特意来找在下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吗?”
“是有事情要与贤弟相商,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沈振星微笑这说。“那员外先进我房间稍待我洗漱下。”张子才尬笑这说。沈振星点点头道:“好”。张子才将沈振星请到屋内后立马拿起自己的木盆和杯子倒入冷水热水调好水温开始洗脸、刷牙。
沈振星看着张子才暗道:“这张秀才真是喜欢干净,一天洗漱两遍还乐此不疲。”其实他哪里知道,张子才早就烦透了这个时代没有洗发水和牙膏、更别提沐浴露了,洗头洗澡只有皂角、刷牙只能用下盐,别提多不舒服了,但是身处这个时代也只能如此了,除非自己能发明这些,很显然现在根本达不到条件而且自己也只是对这些东西的原料清楚,生产工艺什么的根本没接触过。
没有让沈振星过多等候,张子才匆匆洗漱完毕面对着沈振星落座,并奉上一杯清茶,沈振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郑重其事的对张子才说道:“今日愚兄这么早的来找贤弟,是有两件事情,先说第一件,半月前贤弟不是托为兄将建奴恐将在十月入塞掠我京畿之事传与衙门吗,我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与我在州府衙门的中人胡师爷,他刚听到这时便说这真是耸人听闻还问是哪个狂生胡乱猜测的,我又跟他具体解释下分析下当前形势,说到形势他跟我说了件大事,就在六月上旬蓟辽督师袁崇焕执尚方剑斩杀了东江镇总兵毛文龙!”
只听“啪”的一声,张子才猛地拍下大腿说道:“这就对了,建奴能够顺利入塞就是因为没了毛文龙这个后顾之忧,袁督师虽然并了毛文龙的部众但也属于是自毁长城,而且之后还引发了一系列问题,也是这次黄台吉敢于大举带兵入塞的一大原因。”
“没错,这个毛总兵打仗据说还是有一套的,有他的东江镇在就能时不时的对建奴后方进行袭扰偷袭,现在我大明这一优势不复存在了。”沈振星略有些失落的说道。张子才没想到这个沈振星还挺有见识的,于是说道:“没想到沈员外还在战略军事上有如此见地,佩服佩服!”说着双手作揖。沈振星笑着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张子才继续补充说道:“所以毛文龙一死,建奴在今年十月大举入塞就更加可能了。”
“是呀,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么和胡师爷说的,他想了想像是赞同了我的说法儿,还问预测建奴会于十月入塞攻略京畿是何人与我说的并且他还说想见见这个人,我就说是个萍水相逢之人打发过去了,想着回来问过兄弟意见在说。”张子才右边眉毛一挑想着:“这真可能是个机会,不过也是与风险并存的,他还不知道这胡师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沈员外的关系有多深厚。”也只是打哈哈的说:“像胡师爷这等高层人物在下能得见是我的幸事,他与员外的关系如何,人品如何呀,不了解清楚这些张某是断不敢对其直言相告、和盘托出的呀!”
“嗯,兄弟考虑的及是,这个胡师爷与沈某相交多年,也算是互相成就了,而且我曾经还救过他一命,故此他到通州府衙任幕宾后总是与我通传下消息尤其是生意上的消息,我也资助他打点通州乃至京城地面上的一些事情,他的一家老小都从浙江搬来通州安家了,这其中我也帮了他不少,他现在对我的事情也是极为上心的,这也是鄙人能得知一些官场朝局秘闻的原因啦!”沈振星回味般的说道。
“如此甚好,看来员外与胡师爷的关系够铁,那改日我等时间合适方便约个茶楼见面一叙,到时还请员外好生帮在下引荐。”张子才颔首说道,心中却想:“你们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官商勾结吗,哦,不,官商合作。”
“好,太好了,届时愚兄定为你们好好介绍一番,隆重介绍下贤弟与那胡师爷。”沈振星双手鼓掌继续大笑着说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是愚兄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昨日我抽查了婉儿的作业,先不说贤弟你发明的拼音有多么精妙了但是算术还有阿拉伯数字就让我大开眼界、惊为天文了啊,而且婉儿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用这个算法片刻间就算完算对了一页的账目,这效率就是愚兄店里的老账房也比不上的,因此愚兄想再拜贤弟为我通州城内绸缎庄的账房先生,脩金翻倍,现在贤弟每月的脩金是二两银子,兼任沈记绸缎庄账房先生的话每月脩金涨到五两银子!”说着右手五指张开向前伸出。
张子才听后一怔,想了下马上说道:“多谢员外抬举了哈,不过在下还不知能否胜任这绸缎庄账房先生,先不要脩金先试用下再说吧。”其实这也由不得他拒绝,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这员外对对自己极为亲厚,吃穿用度全是在这沈府而且每月还有银子拿,自己只是劳动下脑力,而且再当个账房先生工钱翻了倍,他现在又急需要钱真是正合心意。
只见沈振星坚决的摆手道:“不,以贤弟大才何需什么试用?明天一早贤弟就同愚兄一起去我的沈记绸缎庄!至于婉儿的课程贤弟抽空儿教授下就好。”这算是一抽定音了,张子才只得双手作揖谢过,准备明天赴任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