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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二 唐渊下水
    蒋歆脸色冷冷地端坐一旁,原本他不过是到崔珏这里寻得一丝轻松。

    可是听到崔珏的几个问题之后,他的神色变了,突然起身,“你在这里好好保护自己,我暂时可能无法护你周全。虽然酆都大帝对你施以惩罚,说到底你还是仙家根骨,不能灰飞烟灭,但生老病死之苦楚还是要受的!你切莫给自己惹了麻烦,到时候难受的是你!”

    崔珏见他这么说,总算是找回了当初一起在荒芜中重建地府的情谊,微微一笑,“多谢蒋侯挂念,我定会保护好自己!待惩罚结束,我必将全须全尾地回到地府,继续做判官!”

    蒋歆皱了皱眉——这是秦广王这段时间以来最明显的一个表情了。

    崔珏笑道:“好了,子文,快快回去吧!天要亮了,今晚七哥八哥指不定还要带回去多少魂魄,都等着你审呢!”

    蒋歆用手指虚空地点了点他,没有说话。

    临行前,崔珏叫住蒋歆,“子文。张洪此人虽然只是一个代行判官,职位不高,仙法不足,但是他毕竟有天庭回护,你不可与他发生正面冲突。要知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蒋歆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得罪了君子,我岂不是小人?好了,不必再罗嗦了,你好好历练。护不住的人,你也不必太过执着。人间生死有命,到了地府还有清算。”

    崔珏知道他是想告诉自己,不必强求留住陈皇后的命,齐、高、陈三家的事情不了结,就算他勉强留住了陈皇后,也不能护住她第二次。更何况生死簿上自有安排,他也不好逆天而行。

    蒋歆走后,天色已经蒙蒙亮,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这几天,除了春桃姑娘以外,根本没有人来过这里。只有守门的金吾卫,每日三餐粗茶淡饭定时送来,也不与他说话。

    好在崔决经过千百年漫长时光的修行,已经习惯这种混沌孤独,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直到七天后,房门突然打开进来,一个人直直地扑了过来,“元靖,你怎么样了?”

    崔珏抬眼一看,竟然是鉴阳城左推官、皇帝亲外甥、闲散王爷家的小世子唐渊!

    他立刻拱手行礼,“唐推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唐渊扶起他,“什么时候了,还整这些虚礼。我问你,你在这可好?”

    崔珏笑道:“唐推官,你一向沉稳有余,总是显得一切尽在掌握,今天怎么如此不稳重?”

    唐渊气急,“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跟我讨论稳重不稳重?我这几天在太医院和皇宫内外遍寻不到你,问了许多人,才知道你竟然被蔡姐姐给软禁在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得罪她?你又怎么得罪她?”

    崔珏无辜地一摊手,“我哪里得罪她了?”

    唐渊伸手杵了他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说来!”

    崔珏把白鹭之死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唐渊,最后还告诉他:“你的蔡姐姐自伤身体之事,并非我最先知道,而是太医院的大夫周子良最先察觉出来。眼下我被困在此地,也不知那周子良的情况如何。你若有心,出去之后帮我查探一下他的安危……”

    唐渊不解,“蔡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伤害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和皇后争宠,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也未免太傻了!”

    崔珏听到这里,抬眼问他:“你对当年北境之事到底知道多少?”

    唐渊一下子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缓了老半天,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崔珏神色严肃,“唐渊,我敬你是个坦荡之人。实话告诉你,当年北境之战与现在鉴阳城所发生种种脱不了干系。你若有心帮助你蔡姐姐,最好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多少!”

    唐渊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年纪尚小,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从我的老师嘴口中得知当年北境之战的惨烈。现在史书工笔上记载都是高将军为人暴虐,坑杀战俘和百姓,造成北境动荡,至今未平;而小高将军却因其父之罪行受了牵连,在北境受了埋伏,最后死伤惨重,误了国事。

    “这些都是我们自小听到大的,只有家师一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认为北境之战以及后来惨案都是陈家人在从中作梗。不过,老师是前朝旧臣,皇帝舅舅为了博得天下名声,一直没有对老师施以刑罚,只是多次提点,让他不要再肆意乱说。”

    崔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眼下你的蔡姐姐恐怕也是受了允山长的影响,所以在这件事上钻进了牛角尖。你的皇帝舅舅、皇后舅妈恐怕与你的蔡姐姐将有一次争端。”

    唐渊听到这里,仍不以为然。“不过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怎会是因北境之战?崔珏,你也未免有些太过危言耸听!”

    崔珏看他一脸的不以为然,也知事不到临头,是劝不动的,也只能说:“你且多多注意,不要为了这件事造成朝廷动荡,最后再引得生灵涂炭。”

    唐渊听他说得谨慎,也不敢怠慢,想了想,“既如此,我可与舅舅恳谈一番,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不要!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怀疑蔡贵妃是因此事想与陈皇后之间做个了结,也就是说,让他们陈家人为数十年前的惨剧做个了断。”崔珏告诉他,“陈家在朝廷深耕数十年,眼下是与你的皇帝舅舅产生了嫌隙,所以被夺了权,可是他们并非一点退路没有。你的蔡姐姐、皇帝舅舅以及陈皇后之间,如果真的撕破了脸面,你觉得不会引起腥风血雨吗?”

    唐渊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愣怔。

    虽然唐渊是个不错称职的推官,可是面对庙堂的争斗,显然还有几分幼稚,半天才说道:“事情不会如此严峻吧……崔珏,你是多想了……”

    崔珏知道自己也说服不了他,于是便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唐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最后说了一句:“我姑且信你一次,你切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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