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寺不能封,这件事不能查。
皇后看着皇上,痛心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甘霖寺每日有多少信众去求子,你又知不知道,如果查了,京中京外会乱成什么样。”
皇上点点头,“我知道。”他勾起一抹冷笑,“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看着皇后,已经没有了伪装的耐心。“你该知道的,这个皇位,我本来就不在乎。”他是为了什么,才会带兵入宫,弑父杀兄,抢夺皇位的?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登基后三年,本想着还位于前朝太子的,只是对方的身体太差了,或者说,对方也不想要这个皇位。若是想要,怎么会吐血到一副熬不过明日的模样,却好好的活到现在。
皇后拂袖,“天下万民,你不能因为你一时的怒气,拿天下子民陪葬。”
皇上嘲讽的看着她,“你薛氏一族,难道不是拿天下子民为你们的野心陪葬?”他受钳制多年,并非无力反抗,而是为了天下和平,没有战乱。
江南之地,以菊花为徽,打着诛杀他这个叛贼,翻覆前朝的起义军,人虽不多,也分了四五十个分支,上万人,各个骁勇善战,胜与强军。为何他们叫嚣多年,却从未起兵?
“是朕在给你们薛氏一族机会,是朕看在薛公曾经尽心辅佐的份上,发的善心。”居高位久了,握大权久了,他们是不是忘了他是谁了。曾经他敢带着百人闯入皇宫,弑父杀兄,今日便敢以天下子民的性命为赌注,赌一个自己舒心快乐。“当日若非你们这几大家族在其中作梗,给钱氏一族冠上莫名的罪责,我又怎会带人杀入,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薛公在背后主导安排的吗。”
先帝昏庸,太子虽有才贤明,却无实权。当时手握大权的是二皇子,二皇子不仅紧握军权,还甚得先帝信任,一直打压凌驾于太子之上。若非他突然出现,如今坐上皇位的便是二皇子了。
“薛公恨死我的吧,若非我突然出现,如今这天下,便是你们薛氏一族的天下了。”他的生母,有孕后为人所害,出宫避祸,在路上产下他,五年后,生母亡,他被先帝寻回,排行第二,称二皇子。
可谁又知晓,宫中的二皇子,并非二皇子。真正的二皇子早就在出生之际,便被薛公以保护为由,扔入了河中。皇上寻回的二皇子,是薛公的亲生子。
他是被当日护着皇妃出宫避祸的侍卫所救,侍卫察觉到薛公的意图后,便假死躲了起来,后救下了他,带着他入赘了钱氏,改名换姓。一直到二十年后,他以学子的身份高中,入了朝,才得了恢复身份的机会。
“薛公一计不成,又生第二计。”面上看似一门心思拥护他,却暗中笼络朝臣,将一个个女人送到他的后宫。
皇上冷笑,捏着皇后的下巴,全然没有了曾经的和睦,只剩厌恶。“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幼时跟着干爹去极北寒地,遭了冻,生育困难。”宫中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出生,他也很想知道,都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皇后的眼中迸出恐惧,她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一副受几大家族钳制,不得不妥协的模样。她跌坐在地,止不住的发抖。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怎么能伪装这么多年,让人毫无察觉。
“你们平日里嚣张跋扈,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你们不该动宁儿。”宁儿是他和心爱的女人孕育的唯一的生命,也是他唯一能肯定的,自己的血脉。
皇后看着他,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一直以为,除了宁王,其他的孩子,都并非他亲生。
“不,启行他们都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你怎么能这么疑心。”什么偏心,原来在皇上心里,他们眼中的偏心,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好,他从来不觉得有错,也从来不觉得有问题。他反而认为,是他们贪心不足,奢望压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吗?”皇上垂着眼睑看着她,“你敢说,甘霖寺奸淫女子之事你不知?你敢说你与甘霖寺主持不相识?”当皇后久了,她是不是忘了,入宫之前,她可是百般的不乐意,甚至与情郎私奔。“你是二月十一与情郎私奔的,二月二十二,薛公将你找回,二月二十四入宫,未央是当年的十二月二十四出生。”他忍耐至今,为得是什么,为得便是有一日,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薛公要他封皇后,他便封皇后,让他封太子,他便封太子。封了又如何呢?要能长久的坐下去才行。“你的情郎,不就是甘霖寺的主持吗?”薛公自以为将他握在手心,却不知,到底是谁握住了谁的命脉。
“不。”皇后凄厉嘶吼,“未央是早产,你怎么能怀疑我,怀疑你的孩子们。”
皇上冷冷的看着她,“那你告诉我,为何你每每有孕,都是在去甘霖寺祈福之后?”
宁安的震惊一点不比皇后少,宁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了耳室。回到无妄宫,宁安才缓缓从震惊之中缓过来,缓过来之后,便是一阵阵的发寒。皇上怎么能伪装的这么好,并且忍耐了这么多年。他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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