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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兴公公,你可要想清楚
    兴安?

    成敬?

    这两个人,谁的心眼更多一些?

    汪贵凭借着半瓶子水晃荡的明史知识,还是把这一票投给了兴安。

    想当年,在那个网络横行的年代,在那里,汪贵虽然没有一个官衔,却依然可以号令千军万马。

    在明史研究论坛,他用不成熟的,半吊子的各种知识,拳打脚踢,几乎就没有他喷不赢的对手。

    成敬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是死于景泰年间的!

    还没等到堡宗缓过那口气,成敬就先一步死掉了,他没有机会向后世读者展现他的忠诚度。

    这也不能怪他。

    然而,认可成敬,汪贵也有自己的理由,看人,讲究论迹不论心,从他陪在朱祁钰身边的这几年来看,他工作尽心尽力,朱祁钰本人对他也是欣赏有加。

    你不能假定朱祁钰是个大傻蛋,看不出好坏人,只要成敬个人没有暴露,那就说明,他还是可以信赖的。

    最关键的还在于,成敬并没有可以另外效忠的对象。

    叫门?

    成敬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

    孙太后?

    那个女人更加不会给成敬机会,她还有金英呢!

    至于朝廷上的那些大臣,就更不可能了,这帮人现在已经拥立了朱祁钰当皇帝,自己作为朱祁钰最信任的大太监,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而兴安就不同了。

    他原本就是在宫里当差的太监,而且,在宣德、正统两朝都获得了皇帝的信任。

    除了没能越过王振,他的日子过得可一点不差。

    叫门也十分信任他,他也算是看着叫门长大的,而朱祁钰则不同。

    朱祁钰从小就是亲妈吴妃带大的,小时候和太监的关系不是特别紧密,长大之后,又搬出了皇城,独自开辟王府,他和兴安的关系就不可能特别的好。

    而现在,一坨狗屎运砸到了朱祁钰的脑袋上,作为曾经的叫门班底大太监,兴安会不会存了两份心思?

    “兴公公,依你看,上皇回来,还能登基吗?”

    走出了乾清宫,汪贵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捏着小步的兴安,兴安一听,差点打了个踉跄。

    “汪千户!”

    “慎言!”

    这位国舅爷,真是胆大包天!

    既敢和姐夫凑在一起,密谋各种把太上皇帝拒之于国门之外的办法。也敢拉着现任皇帝,他的姐夫的贴身太监大谈太上皇帝回来之后继续做皇帝的可能性。

    兴安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汪贵,汪千户表示很遗憾。吓到您老了,实在不好意思。

    “兴公公,你怎么这副表情?”

    “是被吓到了?”

    “还是被说中心里话了?”

    晴天霹雳!

    小娃娃,怎敢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兴安气的,阿爸阿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愤怒的眼神,蹭蹭冒着凶光。

    “汪千户!”

    “你这是给咱家泼脏水!”

    “自从汪千户归来,咱家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这样污蔑咱家!你可真不是个……”

    “不是个……”

    好家伙!

    兴安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

    “不是个人,对不对?”

    “那兴公公认为我是个什么?”

    “乌龟王八蛋?”

    把对方惹恼了吧,汪千户却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别人根本没吐一个脏字,他却上赶着编排。

    “兴公公是佛道中人,不出恶言,这我都知道,我今天这样说呢,也完全是为了兴公公着想。”

    “事到如今,我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兴公公误入歧途,你要是一个不留神走错了路,可谁也救不了你!”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咱家一直都忠于陛下,怎么可能入歧途?”

    “是吗?”

    “兴公公原来一直是这样想的?那太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公公提个醒,上皇若是回不来呢,姐夫就依然是皇帝,你没得选。”

    “上皇若是回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效仿玄宗,养老而已,又不能重新登基,公公要辅佐的,也只有当今圣上。”

    “兴公公可不要学别人,本来可以骑墙,观望局势,却骑到错的一边去了……”

    说罢,汪贵就翩然而去,好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他的本意也只是给兴安提个醒。

    这个人,既然可以在京师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喊出“敢南迁者,斩!”,这就足以说明,兴安是个有胆有识的人。

    如果他真的要如历史上那般背弃陷入重病的朱祁钰的话,那汪贵只有一句话!

    有我在!

    你别想害我姐夫!

    而任何的补救措施都不如防患于未然有效,汪贵曾经有过怀疑,朱祁钰大病之后,兴安态度的变化。

    在夺门成功之后,作为曾经的叫门原班人马,后来又效忠于朱祁钰的大太监,兴安和金英的结局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景泰年间,金英就已经被发配到南京去种菜了,而兴安呢,在京师居然安然无恙,度过了晚年。

    为何兴安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要知道,在叫门的眼里,兴安不一样是两姓家奴吗?

    为什么小心眼,睚眦必报的朱祁镇,就把兴安轻轻放过了呢?

    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汪贵甚至怀疑,叫门在南宫居住的那几年,他早已和兴安他们取得了联系。

    一旦朱祁钰这边情况有变,兴安负责从内宫维护现状,而石亨他们从宫外闯入,里应外合!

    吃里扒外!

    狗囊的东西!

    回得来,回不来。回得来,回不来……

    汪贵走后,兴安整个人就彻底魔障了。

    捧着个铜板,不停的念叨,正面反面的,翻来翻去,好像把无常的命运都押在了这一枚小小的铜板之上。

    “回得来!”

    “太好了!”

    “陛下回得来!”

    铜板落地,看到结果,兴安登时就跳了起来,他兴奋的大喊,突然又戛然而止,警惕的看着周围。

    这不是傻了吗?

    胡同的角落里,地方都是他自己选的,又是在宫外,怎么可能会有人发现他的自言自语?

    然而,陛下一词还是把他的真实想法表露无疑,锦衣卫背后都长眼睛,这要是被他们听了去……

    他还有活路吗?

    “但是,回来又有什么用?”

    “又不能重新登基当皇帝。”

    汪贵!

    又是汪贵!

    想起汪贵的那张可恶的脸,兴安就觉得头顶上乌云密布,瞬间聚拢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咬牙切齿!

    他气急败坏!

    可又不得不承认,汪贵说的都是对的!

    虽然可恶,却是指路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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