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梅的父亲一听,心里的石头顿时提了起来。虽然李老财起来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李老财对女儿于凤梅有些不喜,担心这门婚事后面会出现问题。
他立即想到如果李家的儿子,自己未来的女婿就在津门,不正好让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见见面?反正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只要李家小子能看上于凤梅,生米煮成熟饭,那婚事就尘埃落定板上钉钉,李家也就找不到借口来悔婚了。他可是非常想和李家这个土财主攀亲的,主要的目的就一个,为女儿的一辈子找到一个有家底的好归宿。
于是于凤梅的父亲问道:“那既然李家公子就在津门,正好小女也在津门,他们可以在这里见面聊聊,也算是认识对方了。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这样的时髦做法吗?不过我以前听你说,他不是留洋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在津门?”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预计他明年才会回来,但是前几天屯子里一个佃户的儿子说在津门见过犬子,我也很纳闷呢,所以跑来津门,找犬子问问情况。如果他真回来了,就想赶紧让他把婚姻大事给办了。犬子已经28岁了,以前一直忙于学业,所以这婚姻大事算是给耽误了。男人嘛,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也是要先成家后立业的。”
“对对对!就是应该这样,男人有了家才会稳重。要不这样吧,我和小女就先不回家,找个旅店住下来,等你找到李公子,我们再见见面,当场把你家公子和小女的事情给敲定,回去后就正式选个黄道吉日把事情给办了。”
李老财想了想,心中却有些犹豫,因为看这架势,可能成为自己儿媳的这个女子似乎性子有点野,而他觉得这样的女子可能并不一定适合进李家的门。
因此他只能打着哈哈道:“这件事情嘛,现在还得要看我那小子。毕竟婚姻是人生大事,他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好强压他。你是知道的,犬子出过洋,留过学,他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怎么想的,可能我这当爹拿的主意也不一定有用。”
于凤梅的父亲急了,当即说道:“亲家,这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还没有听说有人在这婚姻大事上自己做主的呢。你们李家可是下过聘的,如果结不成亲,我家小女可就不好再嫁了。你这可是给我出难题啊!”
李老财想了想,只能安抚道:“我又没有说要悔婚啊,这样,你们在哪里落脚?我这边确定好了就带着犬子来找你们。”
于凤梅的父亲当即回答道:“我们就住在东北会馆吧,你到时候到那里来找我们就行。”
说好以后,双方就分道扬镳,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李老财先是赶到了平安客栈,因为赖黑狗传回来的消息说,李雨亭到津门后,就是住在这个客栈。但他一到客栈说找李雨亭就被客栈掌柜给撵了出来,因为客栈老板认定就是李雨亭那天没有铺保才造成了他被警察抓去,他可是出了一大笔钱才得以脱身。
当然,李老财也是从客栈掌柜骂他的话中才知道,李雨亭也被警察给抓去了。这让他异常焦急,毕竟李雨亭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李家的独苗,要是折在了警察局,对他来说可就是天都塌了。
于是,李老财立即到处打听警察分局的地址,急急忙忙跑到了津门第三特别区警车分局,寻找李雨亭的下落。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这一次要花血本,也要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救出来。但他畏畏缩缩找到警察分局打听的时候,这警察们先是露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随即一个带着日本兵军帽,斜挎着盒子炮的人出来。
这人走到了李老财的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找李雨亭?”
“长官,我是李雨亭的爹,听说他被长官抓到这里来了,是犯了什么事吗?”终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李老财因为担心李雨亭的安危,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王翻译官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即丰富了起来,他当即笑着回答道:“原来是李先生的父亲,其实呢,这都一场误会,李先生早就离开了我们警察局,是太君直接领走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老财差点晕了过去。此时此刻,任谁听到日本人将自己的儿子带走了,都会以为凶多吉少。
日本兵的残暴李老财可是非常清楚的。在抚顺,大街上的日本兵简直就是无人敢正眼看的凶神。不仅仅是日本兵,就连最近几年越来愈多从日本跑来抚顺乡下建家修宅,抢中国土地的日本人都是李老财这种中国人惹不起的。
李老财心里很清楚,就连他们李家的土地都被越来越多来附近定居的日本人给抢夺了不少,哪怕李家有地契也没办法,因为现在抚顺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中国人根本就没有地方说理去。
因此,他直接唉哟一声,跌坐到了地上,脸色灰白,一行老泪流下了脸颊。
王翻译官很奇怪这李雨亭的老爹这幅做派,赶紧走上前来蹲下,扶起了李老财,同时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老财很是颓丧地回答道:“没了指望了,我彻底没了指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没了……”
听了这话,王翻译官啼笑皆非地说道:“你就别哭丧了,李先生被太君带走是好事!那天我们把李先生请回来完全是场误会,李先生和日本太君那边关系可好着呢,太君亲自接走了李先生,后来我们听说是委派李先生当法官。你要找李先生,还得去高等法院才行,现在李先生在那里当法官。”
“你没骗我?”李老财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我们怎么敢骗你呢?李先生才从日本回来,一定是在日本那边有什么际遇,看样子和日本太君很有些关系,太君来接他的时候可都是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