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正文卷癸字卷第四百二十三节宝玉觉醒,重臣会议宝玉已经不是以往的宝玉了,这几年里经历了如此之多的风风雨雨,已经让他意识到贾家不是在时昔日的四王八公光鲜无比的时代了。
尤其是南京之变后,父亲在南京为官,被定为叛逆,大伯私通外族走私贩私,宁国府的敬大伯居然起死复生确立南京,和父亲,一样是逆党,舅舅更是直接扯起了反叛大旗。
这接踵而至的各种变故让他应接不暇,然后就是一大家子被打入诏狱,就等开刀问斩。
那时候整个家族都惶惶不可终日,家中女眷以泪洗面,深怕被打入教坊司沦为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也幸亏有冯大哥出手相救,才算是把一大家子保释解救出来。
看看云妹妹和宁国府那边的蓉哥儿媳妇被押送流放陕西就知道当下局面是多么的险恶,北静王府水家的王妃水甄氏,北静王爷的嫡亲妹妹,还有东平郡王家的嫡女,这些平素无一不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人,却也尽皆发配陕西边荒。
若非正巧冯大哥也去了陕西担任巡抚,只怕她们要么就是客死异乡边地,要么就是沦为那些边陲上那些豪强武夫门的胯下玩物。
想到这里宝玉都是不寒而栗。
若是自己的姐姐妹妹们,甚至母亲姨娘们,还有府里边自己身边的这些丫鬟们都落得如此境地,自己该怎么办?
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悲惨死去或者对着那些粗鄙腌膜的武夫宽衣解带?那自己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无论冯大哥如何,娶了自己最心仪的宝姐姐和林妹妹也好,纳了自己二姐姐和妙玉为妾也好,甚至还要纳三妹妹四妹妹以及云妹妹为妾也好,宝玉都得要承认,没有冯紫英,她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会无比悲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份恩情,他得承情。
还不说现在冯大哥正在忙碌着要替自己去寻门路进翰林院。
若是别的什么职位也就罢了,但是去翰林院,却真的是击中了宝玉内心最软弱的所在。他可以无视一切,但是却始终无法摆脱自己内心更喜欢读书士子的身份。
他清楚自己要去学环老三和兰哥儿那样去头悬梁锥刺股那样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苦读是做不到的,所以科举永远没自己的份儿。
捐官的名声太难听,也永远进不到翰林院这样清贵的所在去,所以他也从未指望。
最早家里希望能请冯大哥把自己塞进宗人府里去混个差事,他也满足了,但是现在说可以去翰林院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宝玉觉得自己就入魔了。
他现在日思夜想自己如果去了翰林院该怎么做,这段时间连做梦都做到自己进了翰林院里和那些全大周赫赫有名的士林大儒一道,向他们请教学习,与他们一道修史论道,这是何等荣耀,甚至可以计入族谱的光辉事迹。
现在宝玉就是一门心思盼着那一刻的到来,他知道自己不是正份儿进翰林院的,但那无关紧要,进了翰林院,自己可以好生向那些名家大儒请益,真正是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有了这份资历,天下哪里都去得了,而妻子所在的牛家也不敢再小觑自己,自己也可以在牛氏面前扬眉吐气,昂首挺胸了。
柴恪淡淡地道:
冯紫英讶然挑眉,
柴恪哑然失笑,瞥了一眼冯紫英,
冯紫英心中微动,
柴恪摇头,「义忠亲王也许能招呼得住牛继宗和王子腾他们,但汤谬朱
顾他们几位才是江南那边的主心骨,没有他们几人,江南士绅怎么可能支持义忠亲王与朝廷分庭抗礼,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只怕叶相和方相他们俩还在里边推波助澜呢。」
冯紫英真有点儿不敢置信,难道这是演的一出双簧?
内阁诸公和江南那边汤谬朱顾等人联起手来演戏给义忠亲王和永隆帝诸子乃至朝中宗室们看的?
见冯紫英眼中越发疑惑的神色,柴恪浅笑,「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汤谬等人肯定也还是要维护义忠亲王的,起码义忠亲王要入继大统,他这一脉也要确保有继位权力,这一点一度和内阁僵持不下。
这是关键。
柴恪顿了一顿,柴恪摊了摊手,
冯紫英随即反问:
柴恪冷笑,
如果七位阁臣理论上无论如何都应该考虑一位湖广士人,但现在只给了官应震一个礼部尚书作为安慰,七名阁臣中江南士人多达五人,北地士人二人。
冯紫英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
柴恪点头。
冯紫英同样报之以冷笑,
柴恪也微微冷笑,
冯紫英和柴恪都会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看下去吧,都觉得自己稳操胜券,那就看谁笑到最后。
随着重臣们陆续到来,汇聚在文渊阁附近,在阁臣们尚未到齐之前,大家伙儿习惯于在文渊阁外的大槐树下随意讨论。
目前阁臣也就是所谓的大学士是四人,七部尚书加左右侍郎,二十一人,都察院都御史和副都御使四人,通政司通政使一人,五寺中只有大理寺、太常寺二寺的寺卿是正三品,加上顺天府尹一人,也就是说,目前京中重臣一共有三十三人。
数目不小了,但有些人选尚未补齐,比如工部和商部的侍郎各缺一人,都察院的副都御使也缺一人,再加上有些因病,有些外派公干,所以今日的朝会,或者说因为皇帝缺位的重臣会议,实际上只有二十六人。
如刑部尚书刘一爆因病暂时在家休息,还有兵部左侍郎孙承宗就还没有回来,另外商部一位侍郎也到榆关去了,都察院一位右副都御使去了湖广,都还尚未回来。
会议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通报和南京谈判的进展,要有一个结果了。
「陈继先这个鼠辈,和牛继宗、王子腾他们沆瀣一气,早就有了默契,
朝廷早该断了他的粮饷,.....·
文臣中照样有粗豪之辈一样敢大放厥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