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我亲手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你.............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姜白直勾勾地看着萧山潼,闪动着泪光的双目中,满是怜惜之意。
他剧烈咳嗽了一阵,颤声道:“独孤昭月对轩朝痛恨至极,但对你却是恩重如山,就算我尽早告诉你真相,你就能抛下落冥渊的一切,来轩朝乖乖做皇子?从今往后,以独孤昭月为敌?”
萧山潼还是抱着脑袋,将脸深深埋入双臂之下,仿佛只要这样,就不用面对这残酷的悲果了。
姜白看着因痛苦挣扎,而剧烈颤抖的萧山潼,心疼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可方才捶打自己,已经耗费了不少气力,他大口喘着气,连抬手的气力都没了。
姜白看了一眼,跟随萧山潼而来,愣在原地的落冥渊将士,目中闪动着,一丝期待之色,在恢复了一丝气力后,再次开口问道:“你是我的孩子,是轩朝的皇子,你能忘记之前的一切,帮助轩朝度过这次难关,与独孤昭月为敌吗?”
萧山潼低垂着脑袋,姜白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那一直颤抖的身躯,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做到。”
萧山潼猛地抬起双手,发疯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往日与独孤昭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闪动着。
“我...........我真的做不到啊!”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这样折磨自己,心里的痛苦就能缓解了。
沾满手足鲜血的手心,捏着几缕断裂的发丝。
姜明华冲上前,拉住了萧山潼的双手。
萧山潼疯狂的举动,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看着他方才下定决心,想要杀死的姐姐,想说些什么,但咽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捂住了,发出一阵“咔咔”的闷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明华神情凛然又坚定,只是抓着萧山潼的手,抖个不停。
她还没说话,目中泪珠便流了下来。
姜明华直视着,萧山潼的眼睛,颤声问道:“你做不到,以独孤昭月为敌,那你便是要以我们为敌?”
萧山潼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发紧的喉咙,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着脑袋。
姜明华紧紧抓着他的手,继续质问道:“你已经杀了那么多兄弟,难道还要选择,站在独孤昭月那边,再杀死你的父亲,姐姐,和仅剩的兄弟吗?”
“不!不!不!”
萧山潼崩溃地大喊着,抽出了从姜明华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双手。
姜明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珠,轻声道:“我也希望,你还有第三条路选。”
姜白沉重的咳嗽声传来。
他每咳一下,那佝偻单薄的身躯,猛烈颤抖。
就像秋风吹动干枯的落叶,似乎再轻轻一推,就会变得七零八落。
“父皇!”
姜明华快步上前,轻轻抚摸着姜白的背脊。
姜白自得知,萧山潼是自己的孩子后,一直暗中关注着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让暗笺送“碧血剑谱”给他,当得知他被木锋寒抓住,不能动用轩朝兵力的姜白,又暗中通知独孤昭月,让她去救萧山潼。
萧山潼曾无数幻想过,与亲生父亲相认场景。
可不管是哪种设想,都跟如今的情况,天差地别。
姜白苦笑了一阵,道:“之前没有与你相认,也是心存侥幸,想着事在人为,若是力挽狂澜,对落冥渊示好,轩落两国之后,能相安无事。就算此生无法与你相认,但知道你能在落冥渊,平平安安的生活,我也满足了,可是我想的太过天真了。即使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也还是,什么也没能改变。”
姜白看着痛不欲生的萧山潼,心脏像被大力撕扯着一样。
他目中泪水不断滴落,颤声道:“这就是我许愿的.............咳咳咳...........报应!”
轰-----------
轰---------
战场上接连不断的猛烈爆炸声,震得整个大殿都在颤抖。
落冥渊和轩朝的战争,迟早会分出胜负。
而独孤昭月,和自己仅剩的亲人们,必决生死。
选择落冥渊,便意味着,要继续攻打轩朝,直到将所有亲人,都送上黄泉之路。
选择轩朝,从今往后,便要以她为敌。
如今的萧山潼,再没第三条路可走。
................
轩朝宫外,战场之上。
轰----------
火药丸爆炸的巨响,震得姜启盛双耳嗡嗡作响。
脚下踩着的大地,也跟着晃了一晃。
轰---------
爆炸的烟尘四散开来,远远望去,满地滚落的头颅滚落,残肢断臂飞溅半空。
粘稠的五脏六腑,滚烫的鲜血,挥洒在生死相搏的将士头顶!
一望无际的战场,如同人间炼狱。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和令人作呕血腥气。
血红的火光在战场上,渐渐蔓延开去,熊熊烈焰,映照着天空一片猩红。
满身血坑的轩朝将士,喉中发出野兽般疯狂的嘶吼,挥舞着手中兵刃,朝敌人猛砍,做着最后的搏斗。
姜启盛抬起满是血污的头,掌中长剑疾刺,杀出了落冥渊将士的包围圈。
他一看见,正斩杀落冥渊将士的木锋寒,立马慌了神。
一股刺骨的凉意,瞬间爬上姜启盛的背脊。
“你应该拖住萧山潼才对,他人呢?”
木锋寒双手一摊,道:“这也不能怪我啊,你嘱咐我保护姜风明,我可不就没心思,再管萧山潼了。”
姜启盛气的咬牙切齿,怒喝道:“你............”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正好看见萧山潼,带着一队人马,在落冥渊大军的掩护下,竟然成功杀进了轩朝皇宫。
姜启盛目眦欲裂,嘶声力竭大喊道:“回去,快回皇宫保护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