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暗笺秘谷,你明明逃出了地宫,看着其他人,和暗笺将士打起来,却没有去帮忙,而是选择明哲保身。没错,我当时看见你的血迹了,你就躲在那颗树的后面,对不对?!孙寅虎,你知道太子最容不下的,就是逃兵,若是我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又当如何?”
孙寅虎看着躺在床上,右腕断裂,没了双腿,嘶声力竭大喊的百里辰龙,沉默了一阵,然后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其实,你不用威胁我,跟我说实话,我会帮你的。”
轰轰轰---------
外面火药丸爆炸的巨响,清清楚楚传入了两人的耳中,整个屋子仿佛都在微微颤动。
周午马,姚巳蛇的喊声从屋外传来。
“孙寅虎,快走啊。”
“外面火药丸攻势这么猛烈,各位殿下肯定陷入苦战了,我们不等你,先走了!”
孙寅虎站在原地,高声应道:“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百里辰龙看着孙寅虎,眼中闪动着,感激的泪光。
“真想跟你们一起,上战场保卫轩朝。可是............”
他看向自己,早已消失不见的双腿,喃喃道:“其实,我跟死在暗笺秘谷,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寅虎缓缓拔出双钺,沉声问道:“太子殿下嘱咐,让你好好静养,过几日过来看你,你不等他了吗?”
百里辰龙苦笑了一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跟我最不对付的你,来送我走............拜托你了。”
孙寅虎高举钺刃,狠狠刺入了,百里辰龙的心脏!
百里辰龙嗓子一腥,喷出一口鲜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孙寅虎,道:“多谢。”
孙寅虎亲眼看着,床上的百里辰龙咽气,握着双钺,转身朝战场奔去。
..............
床上虚弱的姜白,在火药丸的轰炸声中,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见他的妃子,公主们在床边跪了一地。
姜白看着她们,那一张张憔悴的脸,一双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酸楚。
落冥渊强势进攻,轩朝所有皇子,都已经上了战场,九死一生。
而他自己,也时日无多。
明华长公主见父皇似乎有话想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
姜白在床上坐起身,看着跪满寝殿的妃子和公主们,柔声道:“落冥渊来势汹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跑吧。”
姜白话音刚落,众妃嫔,公主,婢女便立即站起身,拿上怀中,早已收拾好的金银细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殿外。
偌大的寝殿,只剩明华长公主,还站在原地。
姜白看着她,颤声道:“孩子,你也快离开这里吧,若是我们赢了,你再回来,若是我们输了,你便带着父皇,给你准备的珠宝,去买一块地,隐姓埋名,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吧。”
姜白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案台,道:“父皇给你准备好了,就放在那里,你快.............”
“我不走!”
姜明华目中,虽有泪光闪动,但却没有半点惧意。
她站在姜白面前,坚定道:“我的弟弟们,现在都在前线杀敌,我又怎能抛下他们,抛下父皇,一个人逃走?就算落冥渊真的攻进来,我作为母后的女儿,太子亲姐,轩朝的明华长公主,甘愿殉国,绝不苟活!”
姜白一听这话,心脏骤然收缩。
他看着这最后,守在自己床边的女儿,就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为了轩朝,以独孤青萝性命威胁,逼迫独孤昭月,说出彩灵石秘密的皇后。
想到已经逝去的皇后,姜白无神的双目中,泪水翻涌。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姜明华的头,柔声道:“真有骨气,真像你的母亲。”
姜明华见父皇伤心了,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珠,悄悄抬起手,擦去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道:“启盛他,一定会打赢这场仗,将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的脑袋,献给父皇。”
姜白没有说话,目中泪珠滴落,伸出刻满岁月风霜的手,道:“扶着父皇,去皇座吧。”
姜明华接过他的手,小心翼翼搀扶着,道:“是。”
走出寝殿,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有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后背。
蔚蓝的天际,白云浮动。
可远处,火药丸爆炸的硝烟升起,打破了天空中白云的宁静。
天气真好。
就像多年前,落冥渊亡国之时一样。
许愿的因果,历经多年,还是准确无误的找上了自己。
当年走遍天下,都不打颤的双腿,现在不过,才走了几步路,就软的不像话。
若不是姜明华扶着,姜白早就摔倒在地,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在姜明华的搀扶下,姜白步履蹒跚地,朝高处的龙座走去。
姜白坐在龙座之上,居高临下往下看。
当年轩朝建国之时,大臣们跪满大殿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整齐响亮的“吾皇万岁,万万岁。”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可现在,大殿空空如也,只有姜明华坚守在侧。
姜白看着殿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全身是血的萧山潼,带领着一队人,在落冥渊众将士的掩护下,冲进了轩朝皇宫!
萧山潼手持碧血剑,警惕地环顾四周,见除了高处的姜白和姜明华,竟没有其他人,不禁吃了一惊。
姜明华看见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她拔出早就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对准了这群不速之客。
萧山潼握着,沾满鲜血的碧血剑,朝龙座之上的姜白,一步一步走来,身后留下一地血脚印。
姜白看着满眼杀意的萧山潼,目中尽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悲色。
姜明华虽然全身,都在发颤,但还是举着短剑,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姜白身前。
“萧山潼,有我在,你别想伤害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