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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9章 铁打的家乡,流水的主公,我不做孤魂野鬼!
    萧方笑了一笑,自嘲道:

    “陛下过奖了,臣可没那么深谋远虑。”

    “当年被俘的凉州籍武将家眷为数不少,臣都责令善待,其实就是广撒网而已,捞到哪条算哪条。”

    “这不就巧了么,正好捞到了阎行这条。”

    刘备先是一愣,尔后也哈哈大笑:

    “好一个广撒网,不得不说,丞相这一网撒的是恰到好处呀。”

    “好,就依丞相所说,速速召那阎茂前来吧。”

    …

    三天后。

    略阳东门城头。

    阎行正披甲扶剑,巡视于城墙之上。

    望一眼城外汉营,一道接一道的壕沟,一堵接一堵的土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营,令他有种窒息的压迫感。

    “难道我阎行,当真要跟着于禁的那蠢材,困死在这略阳城中吗?”

    阎行喃喃自语,眉宇间流转着几分不甘。

    正暗自苦闷之时,身边士卒忽然指着城外大叫:

    “将军,城外一汉骑,正单骑靠近东门!”

    阎行思绪回到现实,立时警觉起来。

    举目远望,果然见汉营之中,一骑穿越围阵,向着东门而来。

    “一人一骑?”

    阎行眼中透出一丝疑色,便令士卒们暂不放箭。

    须臾。

    那一骑直接城下,高声叫道:

    “我乃阎茂,乃你们将军阎行之子,速去通报!”

    阎行本就觉得那人眼熟,当对方报上姓名时,脸上骤然涌起万般惊喜。

    那熟悉的面庞,那熟悉的声音,不是自己的长子阎茂,还能是谁?

    “是吾儿阎茂,快,快打开城门!”

    阎行声音沙哑的大叫,转身便向城下奔去。

    冰封的城门徐徐打开,吊桥缓缓落下,阎茂一人一骑入城。

    “子盛,子盛!”

    阎行是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父亲!”

    阎茂眼中热泪浸出,翻身下马冲上前去,跪倒在了阎行脚下。

    父子二人在这孤城中团聚,相拥大泣起来。

    “茂儿,为父以为你死在了长安一役中,没想到你还活着!”

    “对了,你怎么会从汉营中出来,还单骑来略阳?”

    喜极而泣过后,阎行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觉察到了异常。

    阎茂不答,却请阎行借一步说话。

    阎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当即拉着儿子回往大帐。

    “当初长安城破后,儿以为多必会死在混乱之中,却不料那汉家天子并未对儿下杀手,还下旨以礼相待儿。”

    “所以儿才能活到现在,活着前来见父亲。”

    “儿今日前来,乃是奉了汉家天子之命,给父亲送两封信。”

    阎茂解释过了原由,接着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先将其中一封奉给了阎行。

    阎行听得儿子为刘备善待,心中暗生几分感激。

    当看到那封信上署名,竟为大汉天子亲笔之时,不由吃了一惊。

    愣怔了好一会,阎行方才颤巍巍的接过,心怀着猜测展开。

    他猜对了。

    那封书信,果然是一封劝降书。

    刘备在信中以天子名义承诺,只要阎行献城归顺大汉,便为大汉有功之臣。

    那么归汉之后,对他附从曹操的罪行,不但既往不咎,还将在现有官职上升两级任用。

    追随他归汉的凉州士卒,愿归乡的赐以金帛遣散归乡,愿为大汉而战者,则依原本职位编入汉军听用。

    那五千编入汉军的凉州兵,则依旧由阎行统领。’

    看着手中这道天子手书,阎行激动到双手发抖,眼中涌起深深惊喜。

    “现下大汉三十万大军兵临陇西,曹操偷袭陈仓的诡计也被挫败,伪秦失陇西凉州已成定局。”

    “曹操逃往益州,也已是板上钉钉,凉州重归大汉版图,也已是毫无悬念。”

    “咱们身为凉州人,岂能跟着曹操逃往益州,去做孤魂野鬼?”

    “顺应大势,归顺大汉天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呀。”

    阎茂说出了阎行的心里话。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谁占据着他们的家乡,他们就该效忠于谁。

    毕竟铁打的家乡,流水的主公嘛…

    你曹操打输了,你可以跑去益州,继续做你的大秦皇帝。

    我们这些凉州人,却凭什么跟着你背景离乡,一并逃往益州,去寄人篱下,看益州人的脸色?

    自然是你曹操占据凉州,我们就替你卖命,刘备夺了凉州,我们就跳槽为新主卖命。

    不光是凉州人,天下十三州,大多数土著豪强,都是这么干的。

    如今凉州失陷已成定局,你阎行身为凉州人,转投刘备这个新主,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更何况现在不是你要投奔,是大汉天子屈尊,主动劝你归降!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给足了你面子啊!

    你不赶紧借坡下驴,顺势归汉,你还犹豫什么?

    “大汉天子乃仁明之主,收复凉州也已近在眼前,为父归顺大汉天子,倒也是理所当然。”

    阎行微微点头,却又面露顾虑:

    “只是当年那马孟起反秦时,为父曾参与起兵袭其后方,令其兵败而逃。”

    “那马孟起,想来对为父是存有恨意。”

    “听闻他在汉国屡立奇功,深得汉家天子赏识,如今已然位居汉国高位。”

    “为父是担心,倘若为父归汉,马超念着旧恨要报复为父,以为父降将的身份,根本招架不住呀。”

    阎行面带苦涩,向儿子道出了苦衷。

    阎茂却是一笑,又拿出了另一封已信递上。

    阎行一时眼神茫然。

    低头看那书信时,上面竟是署名马超!

    “茂儿,这——”

    阎行抬起头来,一脸惊奇困惑。

    “父亲的顾虑,看过这封信后,便可打消了。”

    阎茂眼神玩味的笑道。

    阎行不知所已,只得怀揣着狐疑,将书信拆开。

    看着看着,脸上顾虑狐疑尽皆消散,转而化为了无尽的惊喜。

    “那马孟起说了,父亲当初是受成公英蒙骗,误以为他要杀尽韩遂旧部,所以为自保才不得不起兵反戈一击。”

    “他指天为誓,对父亲并无半分怀恨在心,父亲降汉后更不会对父亲报复。”

    “他怕父亲不信,故而写了这封亲笔信,叫儿带来给父亲。”

    阎茂将信中内容及原由,一一解释了清楚。

    阎行腾的站了起来,看着手中两封书信,情绪渐渐激动,眼中的犹豫顾虑也一点一滴褪色瓦解。

    权衡良久后,阎行猛回头看向儿子,眼中已只余决毅。

    “既是如此,为父还有什么好顾虑。”

    “为父便听你的劝,归顺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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