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剩下那扇屏风后面,则是祥叔日常休憩的地方。
这个房间,过去几年苏漠不止一次踏足过;每次她一来,就能看到祥叔坐在红木圆桌前煮着热茶。
像今天这样没能喝上一口热茶,这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时间才不过,过了月余而已。
一切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想到这里,苏漠心中忍不住有些叹息。
只是眼下,可不是让她这么悲伤春秋的时候。
苏漠踱步来到祥叔以前处理事务的案桌前;细细打量着案桌周围,企图从上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根据苏漠后来得到的消息。
祥叔当初就是死在这张案桌上的。
当时的祥叔正在处理阁内事务,一个不察被人从正面一击毙命。
可是苏漠仔细翻找了许久之后,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发现。
这让她不禁双手抱臂,陷入了深思。
对于祥叔的死,苏漠一直都觉得有些蹊跷。
因为太奇怪了。
不是么?
祥叔自己做了一辈子的杀手,不知道悄无声息的杀了多少人。
可是最后他却被别人悄无声息的一击毙了命。
这难道不奇怪么?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
这种事发生在了别人身上,苏漠信。
但是若发生在了祥叔身上,苏漠则就不信了。
依着苏漠对祥叔性子的了解,就算他被人暗杀了得逞。
祥叔也会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拉着那个来暗杀他的人,跟他一起下地狱。
可是刚刚苏漠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是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这不应该啊!
就算现场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可也不该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祥叔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反抗。
那么祥叔为什么不反抗,等着别人来杀他?
苏漠有两个猜想。
第一祥叔根本没有死。
现在大家所熟知的他死了,其实不过是祥叔诈死的手段。
第二杀死祥叔的人,是他极为熟悉又十分看重的人。
因为十分看重对方,所以即使知道对方要杀自己。
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这么直接选择了坦然赴死。
以上两点,是苏漠在勘察完这个案发现场之后,得出的初步结论。
那么根据这两个结论,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若是第一种祥叔诈死。
那么授予她薪火令这事儿。
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不成立?
毕竟从这个消息传开后,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的见到过传说中的薪火令长什么样子。
若是第二种,祥叔被自己熟悉又看重的人杀了。
那么在那个节骨眼上,对方会让他发出薪火令么?
就算让他发了,那个被授予薪火令的对象,也不应该是她漠一吧?
亦或者她再换个思路。
那就是:祥叔真的有发出过薪火令这个东西么?
若是没有,那么故意散布出她被授予了薪火令这个消息的人,其目的是为了什么?
苏漠刚想到这里,屏风外面便传来了一些十分细微的脚步声。
就在苏漠准备隐匿去身形之时,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开口:“阁主,您在这里对么?”
是冀猛。
这让苏漠眉头忍不住微微一挑。
李召叫自己阁主,苏漠不觉得意外。
因为在没回屠戮阁之前,李召就对她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
而这个冀猛。
一个多时辰前还在跟她拳脚相向,不死不休。
一个时辰之后就突然改变想法了?
以暴制暴的效果这么拔群?
就在苏漠思索这些的功夫。
冀猛已经越过屏风来到了苏漠面前。
他一见到苏漠,便立即跪下俯首称臣。
“属下,冀猛拜见阁主。”
苏漠见状眉梢微扬,瞧着一脸真诚的冀猛。
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阁主。”
说完之后,冀猛便利落起身。
因着他的个子比较高大。
这一站起来之后。
这块屏风后面的一方天地,就变得有些狭小了起来,显得压迫感十足。
苏漠却是面色不变,冷淡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苏漠十分确信自己上来之时,并没有任何人瞧见她。
因此这冀猛怎么会知道她在祥叔的房间里?
阁中还有冀猛的其他眼线?
听了苏漠这句话,冀猛面上的神色一僵;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惹得苏漠怀疑了。
不过他丝毫不慌,而是淡然的为自己辩解道:“是属下猜的,属下斗胆猜测阁主对祥叔的死,肯定会有疑虑,所以便猜测阁主可能会在祥叔的房间里。”
冀猛这话不是在说谎。
因为他同样对祥叔的死也有疑虑。
祥叔的存在对冀猛来说,一直都是一座翻不过的高山。
因此他决不相信,祥叔会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而他先前之所以做反叛者,反苏漠当阁主。
并不是他真的想造反,而是有心人的刻意挑唆,再加上他心中对苏漠有怀疑。
所以才加入的。
因为他觉得无论是祥叔之死,还是漠一继位。
两件事儿都太奇怪了不是么?
刚开始因为祥叔的死,大家还在传是漠一杀了祥叔呢。
可是那个消息还没传开多久。
祥叔授予了漠一薪火令之事就传的更开了。
这个消息一出,就直接压下了漠一杀了祥叔这个消息不说,大多人还对这个消息深信不疑。
因此为了一探究竟,冀猛受人撺掇做了反叛者的首领。
方才在楼下,与苏漠比试,并不是冀猛真的想和苏漠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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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为了测试,测试苏漠的实力。
再跟苏漠对拼了武功之后,冀猛的心中对苏的实力有了计较。
单论拳脚,漠一确实有能力杀了祥叔。
毕竟他还年轻。
正面可能打不过祥叔,但若是他不跟祥叔打,而是跟祥叔耗,那也是能先将祥叔给耗死。
可是祥叔并不是被耗死了的,而是死于一击毙命。
因此他又进一步的试探了漠一的内力。
苏漠的内力是真的很强。
比他那霸道的心法还要霸道。
但是还是不够,不够杀死祥叔。
冀猛会得出这个结论,其依据便是方才他和漠一打斗。
从弄出来的动静就可以知道了。
不可能是漠一的。
因为祥叔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在案桌前的。
现在的漠一,还做不到那个程度。
因此一番测试下来之后,冀猛在心中解除了自己对漠一的怀疑。
在加上无论什么圈子,都是强者为尊。
漠一既然不是杀害祥叔的凶手。
武力值又在自己之上。
冀猛自然是要尊敬于她的。
因此便有了先前冀猛再见苏漠,直接称她为阁主并下跪的那一幕。
因为他对于苏漠,已经从心里开始佩服了。
当然浅显一点的说,也可以理解为他被苏漠打服了。
苏漠这边听了冀猛的话,面色虽然不变,但是内心却并没有这么平静。
虽然从苏漠见到冀猛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的心思,并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粗犷;但是苏漠还是没想到,冀猛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想到这里,苏漠淡淡的问出了两个字:“所以?”
“所以在醒来之后,属下便直接来了这里;结果正好看到房门是打开的,因此便猜测阁主您应该在里面。”
冀猛这话因果关系都讲了出来,话中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苏漠这边却又抛给了冀猛一个问题:“还有呢?”
冀猛亦是对答如流:“在阁主回来之前,属下其实已经将这么里里外外都勘察了一遍,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的收获;因此属下斗胆猜祥叔可能还没死。”
对于冀猛的这番说辞,苏漠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因为她知道冀猛虽然嘴上说的是可能,但是实际上他这心里应该已经这么认为了。
“你既然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又为何要尊我为阁主。”
祥叔若是还活着,那么所谓被授予了薪火令的苏漠,身份就应该存疑了才是。
冀猛却对她表现的极为坦诚。
这很不合理!
谁知,冀猛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说道:“因为您有那个实力。”
祥叔若是炸死,那定势必有因。
而且漠一被任命这个件事,沸沸扬扬的闹了这么久,一个出来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说明什么?说明祥叔也觉得屠戮阁交给漠一这件事儿是合理的。
再加上漠一确实实力强悍,因为他怎能不尊?
冀猛这句比夸奖更像夸奖的话语,终于惹得苏漠忍不住浅淡一笑:“你到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有实力,有脑子,也懂进退。
这等优质的手下,到底是谁背后安排送到她眼前的?
祥叔?
还是其他人?
被苏漠这么触不及防的夸了一句,冀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多谢阁主赞美。”
苏漠见罢浅薄一笑,想到冀猛先前的昏迷。
便关切地问了一句:“先前你昏迷...”眼下可还有碍?
冀猛憨厚的解释道:“是过度使用内力的所致,阁主不必太过介怀,我现在强壮的如一头牛”
说罢还给苏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苏漠眸光微微一闪,随即说了一句:“你无碍便好。”
过度使用内力会导致人陷入昏迷?对于这个说法,苏漠以前还真是闻所未闻。
看来这个冀猛的内功心法里,存在着某种缺陷啊?
这一点以后倒是可以稍加利用一番。
“多谢阁主关心。”
“若无其他的事儿,就先出去吧。”
苏漠说罢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从祥叔房间出去后,苏漠刚走出两步。
身后的冀猛便叫住了她:“阁主。”
“何事?”
苏漠脚步未停,径直来到倚栏处,从楼上往下看去。
一楼因为她和冀猛较量而留下的狼藉,已经清扫完毕。
除了偶尔从楼下的穿上来的痛呼声,整个屠戮阁里倒也还算祥和。
冀猛来到苏漠身边后,低声问道:“茯苓应该与您讲过了吧?”
苏漠凤眸微闪:“武林盟和万物谷?”
冀猛点了点头:“没错。”
苏漠目光直视着前方,反问冀猛:“你想说什么?”
对于这件事儿,苏漠现在的态度是不可信!
且不过程诺和童景弋的关系,就单单董家和童家的关系的。
董家只有从阎王手中抢回童老阁主命的份儿,决计不会将童老阁主的命送给阎王。
为什么?
因为童家是董家的庇护者,董家若是想继续安稳度日,就绝对不会让童家人出事儿。
更何况之后两家还会结成姻亲。
冀猛沉吟了片刻之后,保守的问道:“属下想问问阁主您有何看法。”
苏漠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将这个皮球又踢了回去:“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冀猛想了想,这才开口:“武林盟和万物谷一直都是世交。”
苏漠应着:“这一点我知道。”
“所以董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医死童老盟主的;而且更奇怪的是,这次童老盟主被医死,在江湖上竟没引起太大的风浪,这很不寻常,因此属下怀疑这可能是个局。”
听到这里,苏漠终于回身看了冀猛一眼:“冲着我屠戮阁来的么?”
冀猛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
苏漠浅淡一笑:“那倒是有意思了。”
见苏漠还能笑得出来,冀猛眉心一拧:“阁主,眼下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
苏漠摇了摇头,如实答道:“不曾。”
冀猛听后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那个阁主,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这一次苏漠的说出口的话更少了,只有一个字:“等。”
冀猛被苏漠者态度惹得,内伤都快出来了。
他跟苏漠说这么多,可不是在一旁危言耸听。
而是为了提醒苏漠,让她早做打算。
结果苏漠竟给了他一个等字?
这算哪门子的应对之法?
看着冀猛的面上多了一些奇怪的情绪。
苏漠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
作为一个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左右了思想。
还有就是让手下的人以为他能轻易改变你的主意。
因此就算冀猛不理解,她也不准备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道比较干净的声音插了进来。
“阁主的意思,可并不是等死的的意思,冀猛兄切勿着急上火呀。”
冀猛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转头看去;又一个身型偏瘦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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