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对这个屡次挑衅自己威严的北王,妙玉的心中已生出了杀意。
不弄死这个人,她只觉得如芒在背,往后在教中将难以立足。
只因北王的所作所为,最终都会在教里传开,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这圣女没脾气。
其实若只是自己丢了面子,妙玉也不会太放心上,大不了圣女做不了而已。
可如果因为北王的行动,导致太子一大助力朱景洪死了,间接影响到自己的计划,妙玉当然就饶不得他。
北王如此肆无忌惮,无非是以教主为依托,我若动他只怕会令教主不满……妙语暗暗想道。
所以,我得借刀杀人,如此就怪不到我了……
那么借谁的刀呢?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妙玉就想到了最合适的人。
看来过两天,我得亲去燕王府一趟……妙玉打定了主意。
正当他思考着大事,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声音:“妙玉法师,你以为妙玄所言如何?”
作为参与法会的僧侣,妙玉年纪虽小却也有些名气,故当她一言不发众人便出言询问。
“所谓心无挂碍,当指……”
刚才虽然在思考问题,但妙玉也在听众人辩论内容,所以此时能够轻易的接话。
在法会结束后,她就到了回京的时候,到时她再来个金蝉脱壳,便不会有人发现她“出卖”教众的行为。
至于如何在赶路中金蝉脱壳,此事对妙玉来说再简单不过。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她对外都蒙着面纱,而且还戴着兜帽,侍卫们根本不知他的样貌。
加之她基本坐马车内,下车走动的时间也极少,随行侍卫也无法通过体态判断其身份。
所以,妙玉只需让女尼中假扮自己,便可轻松使出金蝉脱壳之计。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在外连续跑几天的朱景洪,终于决定在燕王府歇两天。
即便他是铁打的身子,连续跑身体不累心也累了。
这几天到处检查,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和隐患,这些他都需要上报皇帝整饬。
在这歇息两天之后,他还得把余下几个卫所跑完,然后才会写出最终的“调查报告”。
所以现在,朱景洪就坐在书房内,打算前半截写好。
“儿臣朱景洪,叩问父皇圣恭安……”
一气呵成写出这十二個字,然后朱景洪就开始抓耳挠腮了。
其实正常来说,王府起草文书该由长史官代劳,可惜如今王培安还在西北巡视。
说起王培安,朱景洪也露出了笑意,只因这位王长史升官了。
他本是从五品奉直大夫,年初连升五阶至正四品中顺大夫,官至都察院佥都御史,负责巡视西北兼任襄王府长史官。
连升五阶,即便是放眼全国,也算得上是稀有之事,可见皇帝对王培安能力品性的认可。
当然,最重要的是西北战局不容有失,王培安这般做事严苛的官员,对皇帝来说确实非常有用。
毕竟不是谁都一心忠于王事,敢对所有不法之事不法之人开炮。
相比之下,如今任西北监军的副都御史梁潜,地位反倒显得有些尴尬。
一时间,朱景洪想到了西北许多事,他一直关注着前线前线情况。
这一想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他面前稿纸上还是十二个字。
“王爷,该用午膳了!”余海现身提醒。
“嗯!”
当他来到银安殿饭厅,小宦官们已布菜完毕,且刚好走到了验菜这一步。
落座之后,朱景洪先是喝了茶,随即问道:“琴丫头她们在何处?”
“回王爷,两位娘娘还没起,奴才已命人送了膳食,厨房那边也都准备着!”
看来她俩是真的累了,昨晚就不该太折腾……朱景洪有些内疚。
擦了擦手,朱景洪接过了筷子,而余海已开始替他布菜。
“城里可有什么新闻?”
没有抖快这些神器,生活简直无趣得发指,所以朱景洪此时才会询问。
这几天他忙得不可开交,今日方有些闲逸之感。
“趣闻奴才不知,倒是前几日燕藩内讧的事,奴才已经问明白了!”
燕藩的内部矛盾,朱景洪根本没放心上,当晚虽吩咐了余海去查探,可一夜云雨后他就给忘了。
眼下左右无事,听听这些藩府趣事,对朱景洪来说正好打发时间。
“说来听听!”朱景洪平静道。
“当晚聚集那些人是来讨要欠俸,据说已经两三个月没领到银米,如今连开支都成了问题!”
“朱伯津把他们诱出了王府,燕藩众人虽是无奈但也都散了,唯独奉国中尉朱怡钛不服,趁宴会散场众文武官员出府,便跑了出来鸣冤诉苦……”
余海仍继续讲着,朱景洪脸上可精彩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有爵在身的人也混这么惨。
“燕藩真就这般缺钱?”
才问出来,朱景洪就有了答案。
或许是因为自己来了,燕藩各种布置排场,才把他们的家底掏空了,以至于发不出俸禄来。
他这想法有一定道理,但余海的话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领俸禄,有些人是足额领取,有些人是减半领取!”
“哦……看来这领取俸禄,里面也大有文章嘛!”朱景洪淡定道。
“当晚喊冤那个朱……”
朱家人的名字确实不好记,好在有余海适时提醒:“朱怡钛!”
“这个人结果如何?”
余海答道:“第二天燕藩族人登了门,把他给痛打了一顿,家里许多物什都打烂了!”
神色严肃,朱景洪沉声道:“我还以为……朱怡镔会把俸禄补给他!”
“他却还把人打了一顿,这未免太霸道猖狂!”
嘴上说着,朱景洪心里想的却是,即便如自己这般的猛人,对宗室爵低者也从未这般霸道。
其实这里,朱景洪是真的错怪了朱怡镔,燕藩族人上门完全是自发行为,反倒事后朱怡镔担忧了许久。
“去给朱怡镔传话,让他想办法把欠俸发下去,再给那个朱……”
“朱怡钛!”余海适时提醒。
“给朱姨太发些抚恤,再要惩处那些动手的族人!”
“是!”
对欠俸燕藩族人来说天大的事,如今只在朱景洪随口闲谈之间解决了。
吃饭之后,朱景洪先是去看了甄琴和诺敏,然后又回到了书房去憋奏本去了。
至于余海,则是找到了朱怡镔,后者正诚惶诚恐听训。
“咱家的话,朱大人可听清楚了?”
此时朱怡镔跪在地上,额头上已挂满了汗珠,可见此时他是何等紧张。
没办法,他与朱景洪地位差距太大,后者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如今生出不满他又岂能不怕。
听到余海问话,朱怡镔当即表态:“王爷教诲臣记住了,下去就开库房派发欠俸,抚恤朱怡钛并惩治不法之徒!”
“最好是这样!”余海点了点头。
待他转身离去,朱伯津才先一步起身,把老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转头看向儿子,朱怡镔沉声说道:“赶紧……你亲自去银子发下去,我去老十七家走一趟!”
“是!”
见儿子还扶着自己,朱怡镔忍不住呵斥:“现在就去!”
“儿子马上去!”
待他离开之后,朱怡镔本人则叫来了管家,让他准备好银子和礼物,同时再去城里请最好的郎中。
朱怡钛的名字,如今已传进朱景洪耳中,谁知道这位爷会不会召见这厮。
所以朱怡镔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朱怡钛稳住,如此他才能真正的心安。
实打实的说,此时朱怡钛有些懊悔,暗道不该为几十上百两银子,惹出现在这些麻烦事来。
朱怡镔父子忙得不行,此时燕王府东边角门处,“怡”字辈排行老七的朱怡锂,正送走自己好侄子朱伯汲。
其实朱怡锂跟朱伯汲不熟,之所以称呼对方为好侄子,是因为这晚辈给的好处实在太多。
奉国中尉朱怡锂,通过跪舔朱怡镔父子,方才在王府混了个管事的职位,最终目的自然是为捞好处。
只是朱怡镔父子卡得太严,朱怡锂平日能刮的油水实在太少,反倒近日朱景洪到来事务变多,才让他上下其手贪了不少银子,其中就包括采买蔬菜酒肉等物。
没人会嫌银子多,如今朱伯汲给出更高的回扣,便让他欣然同意更换“供货商”。
“每送一次东西给我十两,这他娘的还能挣到钱?”
心中欢喜之际,朱怡锂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而且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这人心思重且想得远,才能在族人中脱颖而出,巴结上了朱怡镔父子。
眼下他既有了怀疑,便不免往深处想了去,然后他就断定朱伯汲有古怪。
捋着胡须,朱怡锂低声道:“我得摸摸他的底,可不能为了银子丢了性命!”
他如今一家过得滋润,所以不会干出利令智昏的事。
正当他要去摸情况,却见到朱伯津领着几名管事匆匆而来,于是朱怡锂连忙上前行礼,然而朱伯津直接无视了他。
对朱伯津的无礼,朱怡锂早就习惯了,所以此时他依旧陪着笑脸。
待这一行人走开之后,朱怡锂刚想要直起腰杆,就见到朱怡镔也领着人出来。
早在十多年前,燕王府就不再有人居住,所以燕藩的库房都在王府外,这父子二人要取东西自是要先出府。
和刚才一样过程,朱怡锂送走了神色不善的朱怡镔,然后他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但他可以断定,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多事之秋啊!”朱怡锂叹道。
朱怡镔父子的事他掺和不了,所以他还是先忙自己的事,直接去了朱伯汲的住处。
转眼又是两天时间过去,朱景洪再度启程去巡视卫所,这一去至少又是两三天时间。
他随行的防护依旧做到了极致,所以一路来回都非常顺利。
五月初一的中午,朱景洪再度从卫所返回,到此他已将各个卫所走全,对燕山都司战斗力有了基本判断。
回到王府书房内,甄琴替朱景洪研好了墨,后者却坐在椅子上没动,甚至从始至终连笔都没摸。
又等了好一会儿,朱景洪终于开口:“燕山都司……确实需要操练!”
需要操练的意思是说,这些人的战斗力不够强,或难以应对草原方面的叛乱。
“王爷,你还写不写了,研了这么多的墨,可别浪费了!”甄琴嘟囔着说道。
提笔蘸墨,朱景洪笑着说道:“我自然要写!”
“儿…臣…朱…景…洪…叩…问…父……”
朱景洪写一个字甄琴就念一个,只可惜念到了“安”字之后,甄琴就没等到下一个字。
“这就完了?”甄琴满是诧异问道。
“别着急嘛!”朱景洪搪塞道。
其实内容很好写,只不过这次朱景洪想拽文,所以才迟迟难以下笔。
正当他皱眉苦思之际,甄琴在一旁说道:“王爷,你当不会是词穷吧!”
“放肆……又想受罚了?”朱景洪佯怒教训。
那知甄琴直接蹲到朱景洪跟前,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王爷息怒,臣妾错了!”
抚摸着甄琴光滑的俏脸,朱景洪皱着眉头说道:“再敢胡说,打你屁股!”
“只要不打脸,王爷爱打哪里打哪里!”说完这话,甄琴直接趴到了朱景洪怀里。
眼见这丫头贴过来,朱景洪亦不免无奈一笑,这他娘的还要不要人写文章了!
管他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实在不行就列些干活算了,反正老头子也不指望我文采斐然……朱景洪如是想到。
正当他打算与甄琴深入交流时,余海出现在了书房之外,见到里面的情形便再度识趣退开。
“有事?”朱景洪冲外面喊道。
“禀王爷,王府外有人求见!”
“见我?谁要见我?”
能让余海来通报,说明此人确实够资格见自己,这样的人在燕山还是有一些。
“妙玉法师!”
杨云光、应卓成、刘衍德、蔡传胜……
朱景洪把可能来见的人都列了一遍,唯独没想到来的的人会是妙玉。
虽然能确定来人是谁,但朱景洪还是问道:“那个妙玉法师?”
余海恭敬答道:“便是京城牟尼院的妙玉法师,此前她到过王府数次,今日前来说有要事相禀!”
“哦~”
此刻在朱景洪心中,设想了好几种情况,但又全部被他推翻。
猜不透这白莲教反贼的目的,朱景洪直接决定亲自问,反正如今是他掌握主动权。
“请她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