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余华同志,这不会吧?”
李玉珠仍有些不死心,颤声问道:“会不会是俺那儿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写寄给自己男人,其实书信里会提到他来着?”
余华眸中闪过一丝不忍,点头道:“有可能。婶儿,我看一下。”
大家伙儿都伸长脖子,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没有。”
可余华展开信,一连看了几遍,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婶儿,没有。”
“信里就问候了知青点的大家,然后说了下她在大学校园里的生活,其他的就没了。”
“婶儿,不信你自己看。”
听到这些,李玉珠的状态已经有些懵了,下意识地接过来,却忘了自己根本就不识字……
“给我看。”
王巧安板着小脸走上来,拿着信纸快速翻阅一遍,而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重新塞回余华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走吧走吧。”
迎着满街的目光,王红河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拉着李玉珠回到家中。
余华张了张嘴,本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边是自己的挚友,一边是可怜的一家人,她真的不知道该向着谁。
一直到关上院门,那些看热闹的乡里仍旧不肯离去。
王禹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目光有些失神。
王红河和李玉珠心里同样难受,可看儿子这样,还是忍痛安慰道:
“三儿,算了,这都是命。”
“那姓楚的信上说放暑假会回来一趟,到时候看她怎么说吧。”
“当初咱们一家人把她当宝似的供着,哪承想她一个读书人,竟然能干出抛夫弃子的绝情勾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王红河吧嗒着旱烟,缭绕的烟雾中,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还看什么,离婚!”
王禹安回过神来,瞅见父母脸上的愁苦,心里的怒气更盛,却洒脱道:
“她楚玉婷不想过,就不过了,谁还离不开谁似的。”
“我现在只想采药赚钱,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我她不在乎,小花她也不在乎。我算是看透了,这女人长着可爱的外表,却一副蛇蝎心肠,早离了早好。”
听到离婚两个字,王红河和李玉珠低着头叹气,没敢接茬。
王巧安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
“大丈夫只恐名誉不立,何患无妻?”
“哥,你放心,找嫂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保证给你挑一个比姓楚的漂亮一万倍的!”
王禹安盯着她虎了吧唧的样子,终于笑了出来,调侃道:“四弟所言甚是!”
“不对不对,三弟来着!”
王巧安却不满意了,瞪着眼珠子道:“我才不当替你带孩子的赵老四,我要当呵退百万曹兵的猛张飞!”
王禹安翻了个白眼儿,心说你丫的就奸猾吧!
这么快就想推卸当小姑的责任了,小花你不带谁带?
我看张飞和赵云都不适合你,白脸的曹操才非你莫属!
兄妹俩一阵勾心斗角,气氛终于缓和了几分。
可四丫小脸蛋儿上仍旧满是愁苦,绕着自己发梢道:
“哥,那晚上看电影,还去不去?”
“现在姓楚的确定不要你了,那些个王八羔子估计又要拿这个说事儿,来笑话你。”
“我实在是害怕自己忍不住,一丈八蛇矛上去把他们给捅了。对了,我要是把人捅一个透心凉,你还能救活不?”
盯着这憨丫头,王红河和李玉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上去照脑门子给她了一巴掌。
一个姑娘家家,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王禹安翻了个白眼儿,懒得搭理她。
不过,心里确实有点纠结。
晚上放映员要在大队院门口放电影,这么热闹的事情,肯定十里八村的年轻人都要跑过来看。
因为娶了楚玉婷,王禹安在当地可是名人,哪个适龄青年提起他,不得骂上两句?
毕竟,那可是女知青,又是一位城里姑娘,最关键的是人家还考上了大学,更别说漂亮得还跟个仙女儿似的,换谁谁不嫉妒?
这种走了狗屎运才得人垂青的王八蛋,现在媳妇儿跑了,还不得敲锣打鼓庆祝呀?
妈的!
想到这儿,王禹安倒吸一口凉气,一阵头大。
哪知道,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动静来得之突兀,大街上的议论声都为之一静,那些正八卦的街坊邻里一个个伸长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敲锣打鼓干啥?
等到那支队伍来到近前,大家伙儿更是把眼珠子都瞪圆了,盯着那颗悬挂在撬杠上的大猪头,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霎时间,整条街都沸腾了:
“不是,这些人是哪村的?这是要去谁家啊?怎么弄这么大的礼?”
“俺的娘诶,这大猪头怕是有几十斤吧?可是真舍得!这得多大的恩情才拿得出来啊?”
“不对,咱们这一片也没听说谁家出了大官呀,这些人到底是干啥来了?”
大家伙儿正义论,锣鼓声歇。
一个中年汉子抱拳走了上来,开口问道:
“老少爷们儿歇着呢?”
“劳烦一句,王禹安恩公家是在这一片吗?”
“这里是王家村没错吧?”
话音落下,大家伙儿却半天没有吭声。
好一会儿,才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奇道:“不是,你们是哪来的,找王禹安干啥呀?”
中年汉子笑了笑,招手让后面跟着的一位年轻小伙子走上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救命之恩!”
哗!
大家伙儿再也控制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一时间,甚至有种这太阳明明昨天就升起来过,今儿个为啥又升起来了的怪异感。
不少人吆喝道:
“爷们儿,恁孩儿落水了?”
“这个王禹安,还真是走狗屎运呐!啥事不干,整天搁这救人了!”
“他娘的,我咋遇不上这样的好事儿呢?”
听着大家义愤填膺地叫嚷,中年汉子一脸茫然,抱了抱拳道:
“老少爷们儿说啥呢?”
“俺儿没落水啊,他是得了羊羔疯,差点死在乡卫生院里头,幸好王恩公到那里办事情,把他给救了。”
“对了,王禹安家到底是不是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