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见证奇迹的人们过于震惊,陈夏挂断了方菲、田落两个分别打来的电话,网络上零散的讨论却仍然没有形成浪潮。
她收起手机,带着莉莉回到列昂的酒店房间,等莉莉离开,换上睡衣睡裤,躺倒在床,继续被突发事件打断的午休。
午觉醒来,从长云传来的讯息虽然像台风一样剧烈,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弗朗索瓦陪着陈夏,游玩列昂美术馆的既定行程。
自美术馆出来,夕阳已经挂在天边,陈夏坐进前往机场的汽车,从包里拿出此前静音的手机,点开微享,查看长云的情况。
莉莉也拿出手机,双手握着,在触屏上点击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夏夏,那边的两位想今晚过来拜访,你看可以吗?”
陈夏点头,“可以,我有空闲。”
莉莉微笑一下,转向坐在对面、也在点击手机的弗朗索瓦,“你呢,到时候一起?”
弗朗索瓦摇摇头,把手机放到一旁,“不了,虽然和他们两个熟悉,但某人现在的身份可能涉及一些隐秘,我还是要避避嫌的。”
莉莉想了想,“也好,不占用你的时间。海那边的事件,实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想来你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协调。”
弗朗索瓦笑起来,“万幸,和政府对接的人不是我。不然这会,估计我是在埃诺尔的某间办公室里,装着满满一肚子咖啡了。”
莉莉一脸侥幸之色,“还好和长云政府的相处模式不同于这里,联络人的身份没有直接暴露,否则我的头现在已经炸了。”
弗朗索瓦有些幸灾乐祸,“不不不,某人自己跳进坑里,要炸也是他先,他今晚过来,除了表达感激,估计也有找人商量的意思。”
几句指代不明的隐语之后,弗朗索瓦把话题转向刚才参观的美术馆,又简单介绍了后面三天下午的游玩内容。
飞机顺利起飞降落,弗朗索瓦带着众人入住森林公园旁的酒店,然后在面向景区的玻璃餐厅里,享用野餐风格的美食。
晚餐后,玻璃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完全深沉的黑暗,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没有出去逛街的打算,于是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过夜。
陈夏和中午一样,微闭着眼,光脚踩着拖鞋,坐在窗边的沙发里,等待莉莉的出现。
过了一会,和中午一样,莉莉从空气中走出,站在门口,“早晚气温不高,不开空调也便罢了,怎么连一盏灯都没有开?”
陈夏按着扶手,从沙发里站起,伸了个懒腰,“可以理解为节能,也可以理解为,客房笼罩在黑暗里,会更有神秘气氛。”
莉莉抬起手臂,往窗外指指,“那两位正在过来的路上,我们是去那边的小山包顶上等他们,还是干脆就在你的房间。”
陈夏摇头,“即使临时的闺房,也不适合男人进入。我们去外面吧。”
山包顶部的空地,漆色崭新的长椅前,陈夏和莉莉传送出现,踩在干枯的落叶上,飞舞的蚊虫立刻向四周远处退避。
莉莉低头看向陈夏的赤足,“虽然你有这个不穿鞋袜的喜好,回去也可以洗脚,但这一地落叶,你就不嫌硌得慌吗?”
陈夏摇头,“我虽然没有洁癖,还是很爱干净的。你看我的手脚好像暴露在外,但其实皮肤表面始终套着一层极薄的力场。
“这一层力场可刚可柔,随我的心意。刚的时候,就像普通的手套和鞋;柔的时候,又可以百分百传导指尖这样敏锐的触觉。”
莉莉恍然大悟,“我没这个习惯和需求,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两人说着话,陆离和叶川出现在十多米外,看到莉莉挥手示意,笑着迈步过来。
到了近前,第一次见面的陆离单膝跪地,低下头颅,“殿下金安,感谢您的援手。”
陈夏伸手虚扶,“请起请起,平息海啸于我是举手之劳,你不必行如此大礼。”
陆离依言起身,“您谦虚了。于长云沿海的人民,这‘举手之劳’功莫大矣。我不敢代表他们,仅从自己内心,这礼就不算重。”
陈夏连连摇手,“话不是这么讲。如果是对别人,不管付出多少、功劳大小,只要有助人、救人的心,就应该敬重和敬佩。
“但我绝不能坦然承受这礼。与那些冒着巨大危险、甚至付出宝贵生命的英烈相比,我只是花费了一点时间,实在不值一提。”
看到陆离似乎还想夸赞,陈夏立刻转移话题,“长云和周边国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们准备怎么解释事件的过程?”
陆离和叶川对视一眼,“海啸既已平息,人们的生活正在回到正轨,只有一些趁乱盗窃的、打劫的、伤人的,需要从快从重处理。
“对于因您引发的议论,国家上层还没有一个合情的理由,只向民众公告,正以平和的态度尝试接触和调查,会尽快给出结论。
“过来之前,我和叶川有短暂讨论。我们认为,莉莉应该尽快回去,和上层接触一下,代表骑士团的力量,安定慌乱的人心。”
莉莉点头,“这边是夜里,有漫长的休息时间。我过会跟你们回去,等安抚了他们,编好对公众的合理解释,再过来睡觉。”
陈夏想到什么,“忘了问,你们两个这会应该是最忙的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陆离微笑,“我是议长,无需亲力亲为,不是政务院总领,无需牵头负责。五十岁毕竟不年轻了,刚熬了一夜,这会休息很合理。”
叶川也笑,“我虽然是台里的柱子,但灾难已过,没有重大事件便不需要我露脸,自有他人播报新闻,所以也是假装休息。”
陈夏点头,“如此,我们就有充足的讨论时间。结束后,我把你们和莉莉一起送回去,等莉莉的事毕了,我再接她过来。
“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合乎逻辑,才能说服大众,才能把对社会和人们心理的冲击减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