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芮有些不确信眼前这个单眼皮男孩就是当年的那个坏男孩,或许是碰巧同名同姓吧!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叫上官棠?”
上官棠一脸疑惑,转个账而已,她咋就那副表情呢?
他注视着手机上的转账状态,对方正在付款中。他点了点头,低声的说:“对呀,有问题?”
芮输完密码,随即将手机扔到一旁沙发上。
她又问:“你是不是从南山岭来的?”
上官棠如惊弓之鸟,双手抱在胸前,退到门边,他说:“你你怎么知道,你想想干嘛”
丁芮看到他这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八年不见,两人都长变了样,都说女大十八变,果不其然。
她说:“真的是你啊,上官棠。”
她欣喜的抓住上官棠的手腕,旋即勾住他的脖子,上官棠大吃一惊,自问自己在江安没啥熟人,更没什么朋友,难道是她认错人了?
她又说:“是我呀,丁芮,叶歆南的表妹。”
二〇〇五年秋至,山间小镇,狗尾巴草托着夕阳,炙热的空气中被微风卷起细碎的落叶。两个少年鬼鬼祟祟的走下夏素之家的楼梯,叶歆南拉着一个小女孩拦住的了两人,那小女孩说,小孩子要诚实,不能撒谎,不然长大了会没朋友的。
而现在勾住他脖子的女生,苗条的纤细身段,眉开眼笑,她说她就是丁芮。
上官棠很惊讶,眼前这个大姑娘居然会是他当年打劫过的小不点。
“丁芮?真的是你?”
“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有点。”
“我也是。”
丁芮说话间松开手,站直了身体。
两人对望片刻,突然异口同声地哈哈大笑。
上官棠忽然说:“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哦?”
丁芮笑容满溢:“你和以前倒没什么变化,还是单眼皮,个儿嘛,就高了那么一丢丢。”
关于单眼皮这件事,那是天生的,长大了还能变成双的?
上官棠翻了一个白眼,他最讨厌别人拿身高说事了。
丁芮苦笑的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实话嘛。”
而上官棠心里有些疑惑,她不是江安人么?为什么她自己要出来租房子,还是一个人。对于这件事,上官棠也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或者是某种迫不得已的苦衷,不提不问,才是最尊重的做法。可后来丁芮却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原来,两年前丁芮的父母离了婚,两人为了争夺她的抚养权,还打上了官司。她忍受不了那种无休止的争吵,所以选择搬了出来。
上官棠听罢唏嘘,他说:“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是孤儿。”
丁芮说:“上官,你对孤儿的理解是不是有误会啊,我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但他们还在人世呀,这怎么能叫孤儿呢?”
上官棠没有反驳,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没人要的孩子都统称为孤儿。
丁芮给他剥了一个橘子,他刚掰了两瓣喂进嘴里,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将嘴里的橘子喷到了桌上。
咳咳咳咳
他将嗓子请你一番,他说:“肯定又是谁在想我了。”
丁芮笑个不停,随后她说:“想有什么用,又不给钱。像我爸爸妈妈两人一个劲的要争夺我,可是我出来这么久,也不见他们给我转过万儿八千的生活费。”
上官棠想了想,丁芮说的并无道理。
他说:“对,光想不给钱的都是王八蛋。”
丁芮说:“不行,我要去找他们谈谈,让两人赶紧给我转点钱花花。”
丁芮说完,便进卧室换了衣服,看来这丫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到几分钟,她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上官棠就问她:“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说:“不用吧,你跟我去算啥事。”
上官棠说:“万一你爸不给钱,反而揍你呢?”
她说:“不会,你去了那就说不准了。”
上官棠又说:“揍就揍吧,挨一挨就过去了。”
说着,便伸手揽住丁芮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丁芮本想挣脱,却又觉得这样亲近似乎很舒服,她犹豫了一会儿,任由上官棠搂着她走了出去。
此时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照射着整座城市,远处的建筑物仿佛披上一层淡金色的纱衣,朦朦胧胧,美轮美奂。
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一派繁荣景象。
丁芮家离郦水湾并不远,乘公交一个半小时就到。
下了公交,他给黄蓉发了微信。
蓉姐,晚饭可能来不及回来吃了,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我得陪她谈谈人生。
接着又给欧睿才发了一条信息。
赶紧麻溜点的来新南区汇水河路嘉辰小区,撸串子。
欧睿才回信息的速度到也快,不到两秒就回了一个“ok”。
丁芮带着他走到自家门前,丁芮却有些踌躇了。
上官棠问她:“咋滴,打退堂鼓了?”
丁芮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瞬间,她抬头朝客厅里看去。只见客厅里坐着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烟灰缸,里面堆了三四根烟蒂,而另外两个女人则各自倚靠在沙发背上,一边喝着咖啡。
丁芮怔了怔。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随后将上官棠推进屋子里,轻轻关上门。
听到动静,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上官棠和丁芮。
上官棠被他们的眼神看得发憷,总觉得怪怪的。
丁芮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两谁给我点生活费?”
一中年女人起身走了过来,将丁芮拉到身边,她说:“芮芮啊,要多少,妈妈给你。”
见状,另一中年男人也起身走到丁芮身边,他说:“乖女儿,就你妈那点工资,又怎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呢?跟爸爸吧,爸爸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说来也怪,丁芮从进了这门,脸上就没出现过一丝笑容。
是啊,一个爱笑的女孩得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失去那原本属于她的微笑。
这是丁芮第二次感受到血缘关系带来的温暖,尽管对方不配拥有这份温暖,可是它依旧能够触碰到她。
这样的场景让她莫名的伤感。
她低下头,伸出两只细长的手,轻声说:“对我来说,跟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现在给点生活费吧。”
她爸妈的速度到也快,听到要生活费,便各自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到丁芮的手掌上,看上去并不少。
上官棠瞄了一眼,至少有五六千块。
这些钱足够丁芮挥霍一两个月了。
丁芮将钱塞进包里,然后说:“谢谢了,祝你们幸福!再见!”
她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挺拔而倔强,像是要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上官棠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他拦住了丁芮的去路。
丁芮仰起脑袋,冲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上官,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上官棠皱眉:“你就这样走了?”
丁芮答非所问的说:“小区门口有一家留一手烤鱼,老好吃了,走,我带你去。”
说完,她便拽着上官棠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上官棠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欧睿才来得那叫一个快,一条五斤的烤鱼刚端上来,他便赶到了。
丁芮见到欧睿才的第一眼便知道他是谁了,那一身肉,从未轻过一斤半两。
欧睿才一屁股坐下,大咧咧的翘着腿说:“上官,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吃烧烤了,原来是有美女在啊。”
丁芮瞪了他一眼:“死胖子,他就是欠收拾!连本小姐都认不出来?”
欧睿才人畜无害的看着丁芮,他回想了一番,任然想不起来。
上官棠在一旁给他打眼神,轻描淡写的说着几个字:“小时候,茶树林,打劫。”
欧睿才这才恍然大悟,乐不思蜀了。
这一餐,三人吃出了童年的味道,唯一的遗憾是,少了一个叶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