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院书房。
这都城是蜀郡的都城,郡守府便坐落在这城中。后院和府衙不过一墙之隔是此地郡守的居所。
此地郡守姓杜,杜郡守在书房看了一早上的书籍,这会子脑袋有些闷闷的,便离了书房走到花园处,想借着花园风光消解烦闷。
说是花园,其中还有清池一方上架九曲回廊桥,池边坐落着凉亭,岸边植着绿柳随风飘摇。
这会子凉亭那儿正有两道身影,青年坐在凉亭上似乎在欣赏周遭风光,他身边还有一个孩童趴在栏杆上瞧着清池,小声说着什么。
杜郡守眉头一皱,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些,他这才看到趴在栏杆上除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他身边还有一个六寸高的小童。
那六七岁的孩童正是同他身旁这个六寸高的奇异小童讲话。
“你别看这池子里的锦鲤漂亮,味道可不好吃。”
“我本来就不吃鱼。”
“我知道呀,我就是告诉你,日后若是你见有别的人,像那野三坡的狐子嘴馋馋池塘里的锦鲤那般,你也可以去告诉他们这锦鲤可不好吃。”
“好。”
杜郡守已经走得很近了,乌云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从栏杆上起身扯了扯陈传的衣袖。
“是杜郡守吗?还请坐下一谈。”
杜郡守倒是不奇怪他能知道自己的名讳,身为郡守他的名字在这都城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尊驾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这郡守府,须知降妖司亦有人在这都城中。”
看到吉灵以后郡守就明白了来人应是修士一类的,所以才点明降妖司这三个字。
降妖司管束的不仅是妖邪,修道之人也同样被他们监管,若是胆敢作恶降妖司也不会放过。
“郡守误会了。”
陈传从袖中拿出那张印信,看到上头有丰县令盖着的官印,杜郡守这才松了口气面色一下子就柔和下来。
“不知先生此来找我有何要事,可是我这都城中出了什么妖邪?”
“妖邪已被我除去,此来是想与郡守通禀一声。”
“原是如此先生请讲。”
“城外石佛寺想来郡守也是知道的,那石佛寺早被域外天魔占据假做石菩萨之名在左近招收儿童以为血食,暗中还曾命人以造畜法骗人吃下施了术法的食物,将它们变成牲畜,一并运往石佛寺。”
“石菩萨已伏诛,只是我唯恐外头还有歹人作恶继续以造畜法,祸害百姓,故而前来通禀郡守一声,还请降妖司多多留意查看一番。”
与降妖司打交道这种事情,陈传从来没有想过,上次看着钟少言与降妖司对接他都觉得麻烦,这会子更是不肯亲自去弄,思来想去也只有通知郡守是最合宜的。
“竟是如此!”
“那些被送去石佛寺的孩童岂非……”
看到陈传的神情,杜郡守没说完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这么多年,也不知那处害了多少孩童,这真是在下的失职。”
“域外天魔手段诡谲,我等修士面对都是防不胜防,杜郡守无需太过介怀。”
……
出城的官道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上头走着。
通知了当地的官府石佛寺的事情以后,陈传便带着乌云仙离开。
离开之前,他也按照张午林所说的地址先去看了一番,只是走到门口,就见挂着白幡结果也不言而喻。
两件嘱托一件已经完成,剩下的就要离开都城去广都县。
蜀郡多山广都县在蜀郡治下,距离都城可不只有百里远,要想过去还要不少时日。
“该同霍姑娘吃一顿饭的。”
“为什么。”
“这次见面以后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遇到,所以该一起吃顿饭表示尊重。”
“那咱们也只能请他吃野兔子。”
“为何。”
“她要买的马儿实在是太贵了,我把钱都拿去给他买马儿,已经剩不了几文,我连糖葫芦都吃不起了。”
口中说的话是抱怨的话,但是乌云仙的表情却很轻快。
“我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下次遇到一定要让她请我们吃饭。”
“轰隆!”
“啊呀!”
官道上并无行人,只有陈传和乌云仙二人在走,他们二人正在闲聊着打发无聊时间,谁知晴空便响了一声旱雷。
莫说是乌云仙,就是陈传也被吓了一跳。
乌云仙更是被吓得直接变回原形,跑到陈传腿边抓住他的衣襟,害怕的不得了。
到了蜀郡耽搁这么些天,小满终究是到了,旱雷过后天上风云突变,刚才还晴朗的天这会子已经乌云密布眼看着是要下雨了。
“还好有雀童送来的蓑衣,倒是不怕这风雨。”
陈传从褡裢中把蓑衣取出来,小小一件不过巴掌大,吹了一口真气,这蓑衣立马变大足够将全身盖住。
披上蓑衣陈传看了看还抓着自己一惊有些惊魂未定的乌云仙。
“道友你抓着我走路,虽说也不会淋雨,只怕皮毛也要打湿,不如就由我抱着你吧。”
“麻烦了。”
“不会。”
陈传怎么会嫌麻烦,开心的将乌云仙抱在怀中,二尺来长的乌风狸这会子才觉得安心,松了一口气静静的趴在陈传手臂间,一个小脑袋却非要探出来左看右看的。
天上落下一滴雨水正滴在他的鼻尖,把乌云仙又吓了一跳。
这一滴雨水就像是信号,之后成千上万的雨水便从天而降,打在地上激起尘埃,打在草叶树叶上溅起水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过这一切都与陈传无关。
蓑衣可避风雨雷霆,不同于荷叶,水珠落在上头自行滑走,这蓑衣在风雨落下时,上头便泛起一阵灵韵,风雨都无法落下,在距离几寸的地方就已经自动散开。
“真是一件好宝贝。”
乌云仙在陈传怀里感叹一声。
“真是一件好宝贝。”
陈传觉得乌云仙说的话很在理,便也重复了一遍。
下雨天真要说起来,他也是喜欢的,那种水气弥漫在空中任何一个地方又将自己包裹的感觉很舒服,但是他又不喜欢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冰冰凉再有风一吹,那真是要冷的打哆嗦。
披上这蓑衣,就避免了雨水落在身上,却越同时又能享受那种水气弥漫在天地所有角落,而自己深陷其中的感觉。
在官道上走着,陈传不由想着,这雨水要是一直落下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