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叔，你怎么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临下车前，唐小玖见魏今生格外沉默，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说我紧张，你信不信？”魏今生这会手心都出汗了。
上次开车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自己都有点犯迷糊，应该是考科目三那次吧。
唐小玖哼哼唧唧，表情很得意:“猜就是你紧张，不紧张才怪！”
“不过，大叔你回去得慢点儿，你技术实在太差了。”
她说完，拎着小包就急匆匆往人群里冲，看着唐小玖百米赛跑似的争分夺秒，魏今生不由哑然失笑。
……
昨日的大雪已经化了许多，马路上早已瞧不见积雪，只有绿化带深处还可见不多的纯白。
一夜的冬雨，让这座城市的温度骤降，冬天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魏今生站在窗台前，看着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雨点，不过此时的他并不孤独。
唐小玖在一旁吃着馄饨，嘴巴鼓鼓的嘀咕着:
“大叔，还算你有点儿良心，知道接我，我当时还在琢磨，要是今晚淋雨生病，医药费就从你房租里涨回来呢。”
她一口半个馄饨，吃下一口前，还要使劲吹一吹，等吃完一整颗馄饨后才继续说道:“你看啊，你今天又挣钱了诶！”
虽然唐小玖整天拿着房租说事，不过从来也没有真的要加魏今生的租金。
“对了，你今天怎么结束这么早？不是有大人物在你们院？”
魏今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搭话。
唐小玖也不在意，没有隐瞒:“是啊，在我们这儿检查完，院里会诊觉得，胶质瘤手术切除风险很高，建议连夜转到华山去了，联系仲主任直接操刀。”
“仲平？”
魏今生诧异问道。
唐小玖也没想到魏今生居然知道仲平，她还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仲主任的，他的专家号太难约了。”
“很多年前和他聊过。”
魏今生的思绪好像飘飞到了许多年前。
三年前的除夕夜，魏笑还是没有醒来，呼吸受阻也越来越严重，医生建议立马安排手术，切开气管。
魏今生沉默了。
万家团圆的节日里，他拨通了仲平的电话，对于魏笑的病情他只说了一句话。
‘多为患者考虑考虑吧。’
“大叔，你怎么了？”
唐小玖反应过来，魏今生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
“我能有啥，就是在想怎么知道仲平的，实在想不起来了。”
魏今生“嘿嘿”一笑:“不过像他们那种大人物，转院到华山肯定也有绿色通道，总不至于排队等死啊。”
他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唐小玖想了想，颇为肯定的点点头:“那肯定啊，再怎么说也是金陵本土的企业家，听说还很厉害呢，不过挺可惜，胶质瘤切除以后也很容易复发，这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本土企业家？”
魏今生愣了愣:“叫什么名字啊？你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吗？”
这一瞬，他突然想起那个在棋盘上，把车拿起又放下的老人，心里莫名的有些触动。
尽管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为之觉得惋惜，在生与死面前，哪一件事又不是闲事呢？
唐小玖听了就在笑:“大叔，你好奇怪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啊？要不给你打听打听？”
她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空调温度太高，还是吃馄饨吃的。
“你怎么尽关注不相干的事情啊，刚成小老板就不务正业了。”
“我得有正业可务才行啊。”
魏今生心里说道，唐小玖在医院的人缘虽然很好，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少要打听才好。
再说自己本来就随口一提，觉得有些巧合而已，如果真是苏老头，回头看苏禾的状态也能分辨出来。
奇怪，老子关心他干嘛？
“要不要问啊？我可以问问老师的，他肯定知道。”
唐小玖傻傻的看着魏今生说道。
“问你个头，你这馄饨多少钱，这么快就吃完了？”
“十五！”
“天啊，大医生，他把你当傻子呢，这玩意十五？我用脚趾头搓出来的都比它好看。”
魏今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唐小玖翻了个白眼:“切！你又不给我做饭吃。”
“不是，你可得摸着良心说话啊。”
唐小玖想了想，脸一红，但还是嘴硬的说道:
“没有，我平时都是点外卖吃的。你这个恶毒的租客，不给房东做早饭吃就算了，还经常骂我小矮子！
可怜我这娇滴滴的女汉子，听在耳中敢怒不敢言，哼！”
说着唐小玖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
魏今生呆了呆，咋整的跟郎君负了美娇娘似的？
他看着唐小玖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也跟着笑嘻嘻说道:“冤呐，你可冤枉死我了。”
“噗嗤！”
唐小玖双手撑着桌子，看着魏今生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魏今生看着她笑的开心，不知怎么的，自己也笑出了声，好像每次唐小玖都能让他放下许多包袱。
“我不要跟你说了，大叔你继续六月飞雪吧。”
唐小玖又缩回了沙发上，学着戏里的模样:
“前街里去心怀恨，后街里去死无冤，休推辞路远，大人……
你看那魏今生呐，他真的比窦娥还冤呐…从今往后，我看这金陵城，亢旱要三年呀！”
声情并茂的表演倒真有几分意思在里面。
唱完，唐小玖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魏今生:
“大叔，怎么样啊？快夸我快夸我啊，人家都给你秀才艺了都。”
“我可告诉你，你还是第一个听我唱的呢，换一顿早饭不吃亏吧？就这么说定了呀，明天的早饭啊！”
魏今生这会儿心情很好，看着扮鬼脸的唐小玖，他咧着嘴笑，爽快的应了下来。
唐小玖也笑了笑，开始提自己的要求，吃这个吃那个，很快魏今生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这是一顿早饭？”
“昂！”
唐小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你看啊大叔，你只是做了一顿吧？我吃不完留着明天吃不行啊？”
“……”
“一百个饺子，两百个馄饨……你留着明天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