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向往那一身橄榄绿。还写过一首小诗,勇敢、坚强、崇高、正义、使命……能够想到的好词都用上了。要多腻有多腻。
三十年,眨巴眨巴眼就过去了。虽然这个星球没大变化(其实变化也满大的,从太空中看蔚蓝的星球已变灰),对个人而言,足以称得上沧海桑田。但那一种情结,似乎并不曾动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视野有一身军装出现,我就仿佛暂时重回少女时代,凭空生出许多想象。当然,这些年很少见到军装了。据说部队有规定,军人外出应着便装。这一规定自有其原因和背景,我只是遗憾,少了许多眼前一亮的机会。
若有一个军人为我所爱,可是有一天他必须除掉军装,混迹于普通百姓。那么,我还会那样深爱吗?答案有点悲哀,我确定,会打折扣。
女人的爱,往往形式重于内容。女人并不希望男人为她卖命,但一定喜欢看到他为她舍命的样子;女人也并不愿意花男人的钱,却渴望看到男人为她一掷千金;这世界上并没有地久天长,可女人仍会相信男人的誓言。这些表面的东西,给了女人幻想的翅膀,女人飞得很高很远,远远超过了男人所曾给予的,所能给予的。
所以,女人往往沉醉于甜言蜜语,以为能说出动人的话语,其本身必是动人的。就象我爱那套军装,想象着军人也必是那样的神圣庄严。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一套衣裳而已。
女人的眼睛,因而容易被迷惑,看不透男人内心那个坚硬的核。
也因此,世间的悲剧,大多是为女人准备的。
有时候,女人希望世界静下来,好倾听内心的声音。有时候,女人却故意热闹喧嚣,以淹没和忘掉内心的声音。
内心的声音。永远也不说。它在最隐秘的世界里,一遍一遍倾诉。它真实,也虚幻。真实的是自己的感受,虚幻的,也正是这抓不住的感受。
即使看上去最简单明了的女人,也必有一些深藏于心的东西。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那些永远无法兑现的诺言。关于此生和来生,关于此岸和彼岸。一些来过又离开的人,一些清晰过又模糊了的爱和恨。
女人渴望一个倾听者。女人一生都在想象的舞台上,进行着表演和倾诉。只是大幕拉开,没有观众。
每个人都有寂寞,但是一群寂寞的人在一起,并不能因此消除寂寞。
在这六十亿人的星球上,你顶多能找到一个人,可以分担你的寂寞。那个人,是男人身上去掉的那根肋骨,是女人曾经离开的那具身体。找到了,就圆满了。
找到这个人的机率微乎其微。或者,你自以为找到了,其实不是;或者,你找到的时候,已经太迟。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这渺茫的机率。那样几乎注定了失望。不如回头,专注自身,在自己之外发现另一个自己。那样,任何时候,你都能自得其乐,不必担心红颜易老而人心易变。
人生短暂。唯从容者,方能享岁月静好。
一千个女人,就有一千种性格、一千种思想。但大致可以分两类:一类清浅如溪,一类深邃如潭。
清浅如溪,称为女孩更合适,即使她已五十岁。她生活简单,思想透明,令人放心,无需设防。有什么话,张嘴就说,不会说一半藏一半。她貌似不知痛苦,即使生活并非十全十美。
深邃如潭,你看不透。她一般不爱说话,但一举手一投足有着异于常人的魅力。她一定有特别之处,却不易描绘。有一些无形的东西,仿佛无形的屏障,把她和众人隔开。她也和我们一样,相夫教子,本分生活。但总有一些瞬间,她的目光或者思想,她低头沉思的模样,令人感觉到她和现实世界的疏离。
清浅如溪,是一种福气,要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粗心和气魄。生活翻一页是一页,不为失去而苦恼,也不为未来而焦心。很少回忆过去,也不过多描绘将来。她的心中,只有今天。
深邃如潭,却需要修炼。那修炼的炉火,便是痛苦和磨难。一定是穿越过巨大的阴影,才会那样优雅从容,散发着千年陈酿的芳香。她的心中,装着过去,承载未来,而今天,不过是一个修炼的过程而已。
但是,很悲哀,很多女人,既做不到清浅如溪,又修炼的不够火候,成为夹生饭。女人总被一些小小的烦恼困扰,顾此失彼,患得患失。既失去了份内应得的快乐,也迷失了通往精神家园的路径。
当然,不能完全归因于女人。女人的舞台,实在太狭窄。很多时候,女人是通过男人认识这个世界的。有些女人,一生也许结识了不止一个男人,但最终,男人只是蚕食了她的青春,却没有给她留下智慧和勇气。有些女人,一生只结识一个男人,可这个男人所具有的智慧,所带给她的思考,却一生一世受用不尽。女人是飞翔还是坠落,往往自己做不了主。
每个女人,都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她一生要做的,其实是要寻找被折断的那对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