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颜察觉秦戈目光的异样,跟着回头。
“爹地?!”
她惊讶不已的望着走进来的父亲,目光触及他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不禁挑眉——不会是带来抓她回去的吧?
赫莲*梅斯越过女儿看向病床上已然半坐起的秦戈。
“我有话和秦先生说,你先出去。”
时令颜意识到父亲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不由一楞,警惕的跑到秦戈面前,搂住他的手臂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赫莲*梅斯抬高一边眉,轻哼:“出去。”
时令颜倔强和父亲对峙不肯挪动脚步。
秦戈揉了揉额,以指戳了下时令颜的背引她看向自己。
“你先出去。”
“可是——”
“出去。”秦戈重复。
时令颜撇撇嘴,孩子气的重重哼了声,经过父亲时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走向门外。
听见关门声,赫莲*梅斯才再度开口,“在我女儿眼里,你的话似乎比我这个父亲说的还管用。”
秦戈听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恭维。
“梅斯先生想说什么直说无妨。”他病后声音沙哑,却吐字清晰,气度也不凡,虽然是被赫莲*梅斯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却也没有半点气势不如人的味道,反而神色从容淡定,让赫莲*梅斯目露一丝赞赏。
他想女儿的眼光果然是有进步。
以往她随便从学校抓来假装学坏气他的那些男孩子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每一个都是只看他一眼就腿软或者额头直冒冷汗,实在是有够孬。
眼前男人的胆色着实让他满意,不知道这与他常年和手术刀为伍是否有关?
“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女儿。”
赫莲*梅斯开口。
显然是平日里发号施令惯了,所以他说话的语气完全是肯定式的陈述句,仿佛他不是在请求别人帮忙,而是在下命令,言谈间隐隐透着一股无形中散发的威慑。
秦戈纵然想过对方找来医院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像这样硬把他女儿塞给他照顾的事他却是完全没想到。
“我不懂梅斯先生的意思。”他直言,却委婉的拒绝。
然赫莲*梅斯却不是你拒绝他就放弃的人,更何况他的人生字典里也没有‘拒绝’这个词。
“除了她妈咪,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缠过谁,你是第一个。”
秦戈苦笑——他该感到荣幸么?
“自她妈咪去世,她忽然像变了个人,安静的时候可以一个月不出门,每天窝在房里足不出户,疯起来的时候会调集家中私人飞机召一帮同学开空中party,我完全管不住她。”
是不想管吧?
秦戈腹诽。
似看穿他的心思,赫莲*梅斯简短解释:“我心有余力不足,她太像她妈咪,我无法面对。”
秦戈震住。
他愕然望着眼前风姿挺拔的男人,在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捕捉到一抹交织着深情和悲痛的情绪,那是失去至爱的人才会流露出的痛苦。
他听时令颜说赫莲*梅斯在她母亲生前亦女人无数。
还猜想她母亲是因为丈夫的薄情和花心而郁郁而终。
却原来不是。
这个男人深爱他的妻子。
爱到在妻子离世后无法面对和妻子同出一辙的女儿。
所以他在妻子去世后的这几年才从未踏入家中半步?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寄情于某人一生所系,而那人却突然离世,活着的人却因为各种羁绊无法追随。
那样的生活,是度日如年吧?
“她现在肯听你的话,有你帮忙照顾她,我也对她妈咪有所交代。”
这样的说辞一时让秦戈难以拒绝。
他并不长情,更不是烂好人。
但他却说不出‘不’。
“以后你在伦敦有任何麻烦都只需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免你无忧。”
秦戈有些自嘲的笑——他这是卖/身求平安?
“又或者,你可以辞去医院的工作跟我做。”
女儿对他的事业不感兴趣,他恰好缺一个接/班人,而女儿看中的这个男人潜力不错,只要栽培一段时间,假以时日,他会名很出色的接/班人。
“我昨天已经表明过我很喜欢我目前的工作。”
赫莲*梅斯略一挑眉,“但愿你能一直喜欢。”
“……”
“帮我劝劝她恢复学校的课程,她已经很久没去上过课,连她妈咪生前最喜爱的画画她也许久没动过笔了,她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她本人也很喜欢,我希望她坚持画下去。”
这样一番宛如被托孤的谈话,秦戈实在是啼笑皆非。
“我女儿就拜托你了。”神色凛然的男人嘴上说着拜托的话,语气及神态却尊贵如天人。
秦戈叹息,缓缓点头。
******
“啪!”
赫莲*梅斯前脚刚离开,时令颜后脚马上撞门而入。
秦戈无语地望着因冲撞力而险些摔在地上的小女孩,为自己的今后感到头疼。
“秦,你没事吧?我爹地和你说什么了?”
秦戈指指喉咙,示意口干。
时令颜立即跑过来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润喉。
然后眼巴巴的双手撑在床沿望着他。
秦戈喝了几口水放下,想了想才开口:“你爹地让你以后跟我混。”
时令颜呆了呆,一时难以置信。
“你骗我的吧?”明知道她想和他住一起想得都要疯了,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寻她开心?
秦戈舒展酸软的四肢,揉着后颈一副慵懒的姿态,举手投足却别惑人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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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时令颜一触及他红艳的双唇,内心便生出一股非常渴望想亲吻他的欲/望。
她真的是太喜欢他了。
“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去找你父亲,我只是被迫受人之托。”他故意这么说。
果然那张小脸上的惊喜马上暗了暗:“是我爹地拜托你照顾我,而你不请愿才答应?”
“当然,要一个大男人像保姆一样照顾你,谁愿意?”
“可是我会很乖,虽然我什么都还不会做,但是我会学啊。”为了能让秦戈相信,某人开始扳着手指头数:“你昨晚发高烧是我打电话叫救兵送你来医院的,你身上的衣服湿了也是我帮你换的,你渴了也是我喂你喝水……你看其实我也会照顾你。”
秦戈听她这么说,昨晚梦境里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断又浮出脑海。
他记得自己梦里握住一双手。
当时还以为是‘她’的,原来是她。
“我有没有说梦话?”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时令颜一副很认真回想的表情,过了会说:“你有在梦里叫一个人的名字。”
秦戈心口一跳,又听他说:“你叫得很深情,我想你一定爱惨她了。”
“……”
“要不要我告诉你你叫的那个人的名字是谁?”她故做神秘。
秦戈闭上眼,心头苦涩。
“想不想知道嘛,机不可失哦,下次你再问我我可就不会告诉你了。”
“没兴趣。”他淡然开口,掀开被子下床。
时令颜立即缠上来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胸口像小动物一样的蹭。
“什么嘛,你是打算耍赖吗?明明在梦里叫了人家的名字那么多次,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戈愕然,“你说什么?我在梦里……叫的那个人的名字……是你?”
时令颜抬眼瞪来,浅棕的眸如琉璃般眩目漂亮。
“不然你以为你喊的是谁?”
“……”
“我就是看在你喊我那么多次的份上才辛苦找人送你来医院,如果你喊的是别的女人的名字,我早一脚把你揣醒了。”
“……”
秦戈揉额,却也舒了口气。
他想她或许是没听清楚他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所以才骗他说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这傻丫头。
时令颜见他不语,重新把脸埋入他胸口,眼眶却酸涩。
其实昨晚他在梦里反反复复念着的那个名字是——岑欢。
那个曾经带着女儿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三年多的女人。
没想到,他深爱而得不到的女人,居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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