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特有的金属质感的冷沉嗓音入耳,岑欢本能的循声探去,却并未见开口说话的男人看她,恍惚中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她看向身边,发觉柳如岚不知何时离席去了盥洗室。
“你是医生?”
这次岑欢听得很清楚。
她抬眉看过去,“我以前是泌尿科医生,现在只是家庭主妇。”
“有没有熟识的会催眠的的脑神经专家?”
岑欢一楞,“做什么。”
贺连臣看她一眼,凉薄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你要催眠谁?”
岑欢问。
“我。”顿了顿,他又开口:“我连着几晚都梦见她。”
她?岑欢思绪一转,随即蓦然瞠大眼——那个她是指贺连冰?
“你也梦到她?”
“也?”贺连臣微拧剑眉,忽地想起什么:“你刚才在酒店一直叫都叫不醒是因为……你梦到她了?”
岑欢迟疑了下,点头。
“梦见她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只是掐着我的脖子。”
贺连臣盯着她秀美的脖颈看了会,撇开眼。
“难怪上面有指痕。”
岑欢一下就僵住,在柳如岚走进来时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盥洗室。
柳如岚愕然:“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贺连臣说。
柳如岚在原位坐下,又听他说:“姑姑如果还没做好准备今晚和爷爷见面,那就明天吧,一会吃完饭我先送您回酒店,明天再过来接您。”
柳如岚想了想,点头。
一会岑欢回到包厢,一只手还掌着脖子,目光瞪着骗了她却一副若无其事面孔的男人,只是不管她怎么瞪,对方都没再看她一眼。
反而脸色逐渐阴沉。
吃完饭贺连臣把她们送回酒店,在柳如岚进入她的房间后贺连臣却并未离开,而是敲开了岑欢的门。
“什么事?”岑欢站在门口没好气的问他,显然还在介意吃饭时他骗她脖子上有指痕那件事。
“我是和你说正经的,我想找一个资深的专业催眠师。”
岑欢想起他说连着几晚都梦见贺连冰,不由好奇问:“你梦见什么了?”
话刚落就见贺连臣俊容瞬间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连气息都透着一股冷意。
岑欢猜想他梦见的大抵是贺连冰又缠着他向他示爱了,不然他不会是这种既厌恶又恶心的表情。
“为什么要催眠自己?”
“不是说专业催眠师能够让催眠的人入谁的梦?我想入她的梦,至于入梦做什么那是我的事,恕我不能奉告。”
岑欢垂眸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许久,浑然不觉贺连臣的目光自上而下反复将她打量。
“等我找到那人的联系方式我再告诉你。”良久后岑欢才开口。
贺连臣也将打量她的目光收回,然后突然转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岑欢刚想这人真是奇怪,就听他说:“有事打电话给我,我刚才拨了你的手机,里面有我的电话。”
岑欢关门走回室内,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之前贺连臣拨过来的几通未接来电。
不过她不认为她会有什么事要找他。
看了眼时间还早,藿莛东应该还在忙,她敛去想打电话给他的念头,换了睡衣半躺在床上从电话簿里翻到秦戈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响了六七下才传来接通的振动提示。
“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那端迷人的嗓音透着一丝蒙胧的沙哑。
岑欢挑眉,“你在睡觉?”
“我连续在手术台站了十三个小时,大约两个多小时前才从医院回来,刚睡不到半个小时。”
闻言,岑欢心里一阵内疚,“抱歉,打扰到你休息,那你先睡吧,我过几个小时再——”
话未完就被电话那端突然扬起的一声爆喝打断,然后岑欢听见电话那端的秦戈用夹杂英文的母语咬牙切齿的训斥谁,尽管有些模糊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意思她还是听懂了,却惊奇得合不拢嘴——秦戈在抱怨被他训斥的那人偷袭他脱了他的裤子。
而在秦戈抱怨时,岑欢还隐约听见一个银铃般的脆笑声。
啧,居然床上有女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和他一同来参加自己婚礼的那个初恋女友,还是那个缠他缠到险些让他崩溃的小混血?
“喂?还在吗?”
重新传来的声音引她回神。
她听到那边一片安静,显然是秦戈起床离开了卧室。
“秦戈,我好好奇——”
“再好奇我也不会告诉你她是谁。”秦戈懒懒打断她,随即又像是有些懊恼的叹气,“难怪说女人是魔鬼和天使的综合体,外表像天使,内心像魔鬼,简直生来微是诱/惑折磨男人的。”
岑欢听他这语气颇有些气恨的意味,心想像秦戈这么耐心温柔的男人都会表现出这一面,显然是真被折磨得惨了,不禁觉得好笑。
“我猜是那个叫时令颜的小女孩?”
秦戈哼了声,虽然没承认,但仅这一声哼也让岑欢确定了自己猜测正确。
“她真的很喜欢你。”
“才十六岁,她知道什么是喜欢?”秦戈嗤之以鼻,“不过是觉得好玩把我当玩具玩玩而已。”
“是么?那你这个玩具魅力可真大,她缠了你两年多还兴致不减,甚至乐此不疲的要脱你裤子?”
“……”
岑欢并不是有意要笑他,可难得看秦戈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所以怎能放过。
“你不用照顾那对姐弟?这么有闲打电话来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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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说,岑欢才又想起自己要找他的事。
“我有个朋友想找资深的专业催眠师,我记得在伦敦时你导师的太太就是专业心理催眠师,所以想让你帮忙联系。”
“你朋友?”
“……他的情况我不能多说,这涉及个人隐私。”
“嗯。不过他们夫妇目前不在伦敦,而是去了埃及,估计要一个多星期才会回国。”
“那我问问他能不能等一个星期。”
那端又静默了一会,岑欢问他:“最近过得好么?”
“老样子,你呢?很甜蜜吧?”
岑欢不自觉弯起嘴角,“嗯。”
“真让人羡慕。”
岑欢放柔声音,“秦戈,你有没有考虑过在三十岁前结婚?”
“和谁结?那个丫头?我再比她大个几岁就能做她的父亲了。”
“大十二岁而已,别说得那么夸张。”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你初恋女友呢?我以为你上次带她来意味着你们已经和好了。”
“呵,说到这个,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当一个曾经为了前途和金钱而离开你的人多年后重缝却说她依然深爱着你,你是选择信还是不信?”
岑欢默然。
其实秦戈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他自己吧?
“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到底是她太天真还是她把我想得太痴情,凭什么以为她当初甩了我回过头来还希望我在原地等她?”
“既然你已经不爱她了,那又何必和她在一起?”
“我曾因为她可以帮我摆脱那个丫头对我的纠缠,可那丫头天生软骨,附在我身上怎么都甩不掉。”秦戈说这句话时岑欢几乎可以听见他切齿的声音。
不由又是一笑,“其实有个人缠着你也不错啊,聪明、年轻、漂亮、朝气蓬勃,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一团火,不觉得每天都活得很激情么?”
“激情是没有,怕被这团火烧成灰烬才对。”
岑欢哑然失笑。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其他事才结束通话。
把手机放到床头矮柜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或者说是不敢睡,怕一闭上眼又梦见贺连冰来掐她的脖子。
想起这点岑欢便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都没梦见过贺连冰,偏偏一来t城就梦见?
这样胡思乱想到凌晨,终究还是被困意偷袭,连电话都没给藿莛东打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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