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想再说什么,妻子却拉住他的手朝他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他皱拧眉,虽然忍住没说,但脸色却比刚才更难看。
在他的世界里,向来对错分明,当年岑佑涛偷走了他霍尔家的女儿,这就是错。那么不管岑家是否帮他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他都不会感激,更何况他得知这些年岑佑涛对女儿并不好,根本就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这就更不值得原谅了!
藿静文被岑欢抱着,手脚却一阵冰冷。
“怎么回事?”她看向岑欢,泛白的嘴唇哆嗦得厉害,“为什么他说你认贼做父?还说你是什么霍尔家的孩子?你……你明明是我辛苦怀胎九个月生下的……”
明明是她的女儿啊,怎么眼前这个外国男人说女儿是他的?
“妈,他乱说的,我是你的女儿,我让小舅把他们赶走……”
“你认贼做父不算还要赶亲生父母走,就不怕天打雷劈?”霍尔气愤岑欢居然对他们这么冷漠,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妻子一再的劝阻,目光凌厉的望着惊愕住的藿静文,神情严肃。
“岑太太,她是我和我妻子美琳的女儿,是你丈夫把我们的孩子偷走了冒充是你的孩子。”他边说边把妻子拉到藿静文面前,“你仔细看看,她们母女其实很相似。”
藿静文难以置信的望着岑欢,又看看霍尔太太,果然细看之下两人的眉目惊人的相似,就连额角一颗细小的粉色痣都是长在同一个位置,半点不差。
她有些站不住脚的踉跄了下,身子摇摇欲坠。
“岑太太,我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认回女儿,实在是霍尔太冲动了,对不起。”霍尔太太歉意的望着藿静文,又看了眼抱住藿静文的岑欢,轻叹了声。
“当年我怀疑霍尔在外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所以一气之下不告而别。回国后我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时实在很恨霍尔,所以不想让他找到,连家都不敢住,躲到这里来。我怀的是双胞胎,孩子生下来大的很瘦弱小的却很健康,健康的那个孩子像他父亲,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而瘦弱的那个就比较像我。我一个人无法照应两个孩子,所以请了一个保姆。我出院那天保姆先带着大女儿离开,可是等我抱着小女儿回到家,还是没见保姆和小女儿回来,我打保姆的电话,结果一直无人接听,我又返回医院,却听到噩耗,保姆在医院门口出了车祸,而婴儿车在距离车祸不远的地方,警方当时推断保姆应该是去追婴儿车才发生的车祸,只是婴儿车里并没有我的孩子,显然是被人抱走了,而抱走孩子的人还把婴儿车推到马路上去,最终导致这起车祸的发生……”
“不……我没有,我没有……”轮椅上的岑佑涛忽地打断霍尔太太,脸色苍白的摇头否认。
藿静文感觉心跳好象突然停止一样,瞠大眼愕然瞪着丈夫,“你……刚才说什么?”
岑佑涛沉痛的抱着头,痛苦道:“对不起,静文,是我骗了你二十几年,欢欢的确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抱来的,可我当时真的没有把婴儿车推到马路上……”
他话一落,不止藿静文,就连岑欢都彻底的心凉了。
虽然已经确定自己就是霍尔夫妇的女儿,可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弄错了,希望她还是爸妈的女儿,但是……
“岑先生,不是说你失忆了?”霍尔太太诧异道。
几双眼睛同时盯住岑佑涛。
岑佑涛满脸羞愧,刚要说什么,却被藿静文打断,“我女儿呢?”
“静文……”岑佑涛望着情绪激动的妻子吞吞吐吐。
“说啊!既然她不是我的女儿,那我的呢?你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藿静文声嘶力竭的吼出声,胸口急剧起伏,岑欢抱着她哭成一个泪人。
藿莛东睨了眼藿静文的脸色,快步走向她的卧室。
“静文,我该死,我那天不该推你的,我们的女儿……她还没满一个星期就没了……”
“没了?”藿静文重复他的话,忽地揪住胸口的衣领,状似极其痛苦的大口喘着气,嘴唇一点点变紫。
“妈!”岑欢惊喊,抱住藿静文的头往后仰。
“给她吞下,马上去医院。”藿莛东把去藿静文房里找到的药和一杯开水一并递到岑欢手里,随后大步走向门口去开车。
岑佑涛见妻子怒急攻心气成这个样子,内心既懊悔又心疼。
“静文,对不起,静文……”他倾身去拉妻子的手,藿静文却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推开,只听一声重响,岑佑涛连人带着轮椅往后砸下……
***
医院。
“病人需要安静,你们这么多人留一个在这就可以了,其他的都回去吧,不然不利于病人治疗,目前她的情况不太好,随时会诱发其他并发症。”
戴着口罩的医生从病房出来,扫了眼几人,说了句便走开了。
“你们走吧。”岑欢谁也没看,目光盯着紧闭的病房门。
“欢欢……”霍尔太太担忧的望着女儿,神情歉疚。
“对不起,我们的确是太冲动了,才会——”
“霍尔太太,到此为止吧。”岑欢打断她,“我说过我的父母只有岑友涛和藿静文,而您和霍尔先生已经有一个女儿,又何必再来搅和我们一家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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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幸福?”霍尔冷嗤,“你如果幸福那我查到的那些资料算什么?你这些年有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
“那您给我了吗?”岑欢回过头来反问他,目光冰冷,“您给我的父爱就是伤害我最亲最爱的人?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才来找我,早做什么去了?您霍尔家那么有本事,怎么会连孩子丢了二十几年都找不到?”
“欢欢,这不怪你父亲,是我没勇气告诉他我当年怀的是双胞胎,一直到有了你的消息我才敢说出当年的事。”
“那您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反正孩子丢了就丢了,您不是还有一个么?”
“混帐!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每天对着你妹妹的照片流泪?她虽然没说,可她因为失去你一直很痛苦!”
“请注意安静!”病房里的护士听到外头越吵越激烈,不由出来提醒。
“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岑欢别开眼,不再看两人。
霍尔重哼了声,刚要继续说,妻子连忙拉住她,指了指病房。
“我们先走吧。”霍尔太太忧伤的望了眼岑欢,强行拉着丈夫往电梯口走去。
霍尔望着岑欢倔强冷漠的样子,用力握了握拳,揽着妻子离开。
岑欢孤零零站在清冷的走廊上,耳边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却并未抬头。
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下一秒,她被拥入一具温暖的胸怀。
她任他抱着动也不动,却问:“他怎么样了?”
“落地时左手掌碰到了碎裂的瓷片,割了几道口子,不过没大碍,医生已经给他清理好了。”
“那你怎么不看着他?跑这边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你。”藿莛东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落在她额上,“现在一切都说开了,以后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不许再胡思乱想。”
“你以为我和我妈还会像以前一样?”岑欢讽刺的笑,“我不是她亲生的,她不会要我了。”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我和她做了二十几年的母女,怎么会对她没半点了解?”刚才母亲得知她不是她亲生的时,下意识想推开她,那一刻她就感觉,母亲要开始疏远她了。
“为什么我想要的从来就要不到?”她喃喃问。“小时候我想要父爱,想要外公疼,后来我想要你的爱,可你们都不给,我只有我妈爱我,可现在连妈都不是我的了,我什么都没了……”
“谁说的?”藿莛东拥紧她,在她耳边低语,“我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你还有我和女儿。”
岑欢闭上眼,眼泪落下来。
这时病房门打开,一个护士走出来,瞥了眼两人,在看到藿莛东时一楞,冷漠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病人已经醒了,但不能再受刺激,你们进去看一看就出来。”
护士话刚落,岑欢已经抽离藿莛东的怀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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