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饿鬼，贪婪地吮吸着周惟志体内红色贤者之石释放出来的红光，足足吮吸了很久，每个鬼的肚子都变得圆了起来，才慢慢停下来。

    “菩萨啊！”一个胡子很长、身上衣服已经破烂，依稀能认出一个“卒”字的老头子带头跪倒。

    在他的带领下，满屋子的鬼全都倒身下拜，五体投地，口中有称菩萨的，有称上仙的，反正根据他们的信仰不同，各有说辞，用最美好的辞藻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收拢了红色贤者之石能量的周惟志，苦笑着扭头看向王纪昌，耸了耸肩说：“王队长，你看，他们也不都是坏人嘛。”

    “小的们不是坏人。”长胡子老头鬼说，“小的们都是苦命人……应该说是苦命鬼啊。”

    “我有事问你们。”周惟志说，“老人家，怎么称呼你？”

    “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啦，就叫我老牛吧。”

    “老牛先生，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大概六七天前，这屋里住了一个男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微胖，有点秃头，穿的很干净。

    他住进来就失踪了，是不是流失到你们这里了？”

    名叫老牛的长胡子老头鬼一听周惟志打听这人，脸上变颜变色的，连忙扭头看向刚才在周惟志面前上蹿下跳的那个年纪轻一点鬼。

    那个鬼穿了一身一百多年前军阀时期的破军装，衣服虽然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还是努力地整理得整齐一点，用力把漏洞的上衣塞到裤子里，绑腿还绑得很紧。

    “上仙啊，我的名字叫大头，”那个鬼说，“虽然我的头不大吧，但他们都这么叫我。

    您找的那个人，确实有，但七天前被本地的鬼王给抓走了，恐怕阳气早就被吸干了吧，凶多吉少了。”

    “鬼王？”周惟志皱着眉问，“你们这里还有鬼王？”

    “说是鬼王，其实就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大鬼。”老牛缓缓地说，

    “菩萨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些鬼，都是死在这一亩三分地，出也出不去、投胎也投胎不了，被困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是离不开这个地方。

    老头子我可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什么事情都忘干净了，就是走不了，苦透啦……”

    “老牛，别扯远了，说鬼王的事情！”大头催促道。

    “哦，对，对，鬼王。”老牛说，“大概不知道多久之前，反正比老头子我来的晚，有一个很强力的大鬼，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还带了好些跟班。

    这些人，哦不，鬼，好像是外来的，一开始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后来慢慢地就懂了，说的话就跟我们一样了……”

    “说关键的！”大头冲老牛嚷道。

    “哦，对，对，那个领头的，我们就叫他鬼王，可不讲理了，把本地的鬼全都聚拢在一起，要求听他和他手下的那些人的指挥，按他的要求，去把活人拉扯到这里来，供他们吸阳气。

    您也知道，哪儿有那么多活人好拉啊！我们上哪儿去找活人啊，只好变着法地折腾。早些年，我们还干过哄骗活人自杀的事情……”

    听到这里，周惟志就是一皱眉。

    “黑社会啊？”李卫强小声说。

    “打黑除恶是咱们的职责，”周惟志冲李卫强小声说，“这事我管定了。”

    “怎么管？装备还没有……”王纪昌嘟囔着。

    “王队长，您放心，别只心心念念您那套装备，有我呢。”周惟志指了指自己说。

    “菩萨啊，求求您啦，灭了那个鬼王啊，我们苦死啦。他每天都逼我们，一天不从就打我们，我们要苦死了……”老牛趴在地上哭了。

    其他的鬼纷纷跪倒，哭诉起来。

    只有大头，气愤愤地站着，说：“我早就想跟他们干一架，可惜干不过！大仙，这回你们来了正好，我带你们去找鬼王！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肯定在鬼王手里！”

    周惟志点了点头，说：“那好，你带我去吧。”

    “呜呜，我不去……”酒店经理弱弱地说。

    “那好，你和这些鬼们一起，留在这屋里呗。”周惟志笑着说。

    酒店经理看了看满屋子面色铁青，形容枯槁，肚皮溜圆，人模样不太多的饿鬼们，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声说道：“不要不要，我还是跟你在一起吧。”

    周惟志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走进19层的楼道里，周惟志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楼道的布局和酒店完全一致，只不过彻底破败，不但到处都是霉斑，而且像是遭遇过火灾一样，很多地方都被烧得焦黑。

    周惟志不明白，问领路的大头：“大头，这楼道为什么这副模样？”

    大头摇了摇头说：“大仙啊，我记不得了。在我们这里，时间好像是不存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度过了多久，可能真的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了吧。

    您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如果待的太久，彻底失去一切记忆，连自己曾经是人这件事都不记得了的话，是非常惨的，会变成……那个样子。”

    大头指了指楼道角落，一个类似盆栽似的黑色分叉的植物——哦不，不是植物，而是一个人形的东西，但是已经完全枯萎、几乎和破烂的墙面融为一体了。

    大头看起来对那东西既害怕，又厌恶，远远地躲开了。

    “哦，那就是魙啊。”周惟志点了点头。

    “大仙，您说什么？沾？”

    “对，人死为鬼，鬼死为魙。我之前在书上读到过，还从没见过真的，我去研究一下……”周惟志说着，便走向那个人形的东西，同时说，

    “对了，大头，你不要叫我大仙。我不是大仙，我是一位科学家，也是一位执法者。”

    “科学家？执法者？警察？你居然是警察吗？”

    “差不多，”周惟志顺手一指，说，“我们几个都是。”

    酒店经理刚想辩解说自己不是，一看李卫强的眼色，就没敢多说话。

    大头有些激动了，攥紧拳头，身上似乎冒出一股热烈的光来，说道：“你们居然是警察？你们是什么时代的人啊？怎么会连阴间的事情都管啊？”

    周惟志淡定地回答道：“大头啊，在咱们自己的土地上，所有不公平的事情，甭管阳间还是阴间，我们都要管！这就是我们作为执法者的职责啊。”